第七章 水晶之尊（2）

　　艾蔚爾瞪大了眼睛，絕望蔓延，如同罪惡的開端，延伸然后清洗了光明。

　　就算是最痛苦的歲月里面，他都不曾絕望，因為希望永存，那只是黎明前的短暫孤獨，之后會有家人和朋友投來善良的笑容，隔壁可愛的精靈女孩依舊會和他一起出去玩耍，取代最美麗的森羅湖畔，去看最美的萬神祭祀，一路上花叢盛開，綠色鋪滿道路。

　　“是這樣的嗎......”

　　艾蔚爾停止了掙扎，眼神空洞。

　　于此同時，水晶龍睜開了眼，掃視這個破敗的世界，人心險惡，殺機四起的世界。

　　他沒有能力，所以沒有權力，不能審判，也不能改寫，黑暗在即審判不能，只能逃走，命運當頭改寫不能，只能承受。

　　他才意識到，原來社會其實本來就是這樣，社會本來就是黑暗，從來沒有過光明，只有他，唯獨他一直生活在燭光下，以至于以為外面的世界也像屋內一樣，燈火通明。

　　艾蔚爾笑了，就算是絕望的笑容，都那么美麗，但是卻讓人心疼，我們總是在長大，但是自己慢慢領悟那些殘酷，和社會強塞是兩碼事，遇見很不錯的機會，能不改變性格，變得成熟是一種幸運，但是顯然艾蔚爾沒有那種幸運。

　　好美的夕陽啊，艾蔚爾偏頭看。

　　夕陽像是母親的微笑，淡淡的，散著金黃色的光澤，如同一抹燭光，在寂靜的旁晚，和朋友們在湖邊漫步，穿著浴衣，帶著油紙傘，輕松愜意。馬車映照著，像是披上黃金甲的英雄，戰(zhàn)鼓恢恢，雄壯四方，戰(zhàn)馬雙蹄，踏破江河，橫掃千軍。

　　多么讓人喜歡。

　　多么讓人懷念，不僅是舊時光，還有和那些善良的冒險者們一起的日子，雖然只有幾天，但是他們沒有瞧不起艾蔚爾，對待他就像對待家人一樣。

　　可惜，艾蔚爾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望著這樣的美景，他的眼角流下一抹清淚，沒有濁氣，清澈透明。

　　如果有機會，他會謝謝森巴赫先生的恩情，即使森巴赫對著他的五官指指點點，勾勾畫畫；他會和可可爾特一起學習魔法，觸摸土元素可愛的笑臉；和特莉絲塔一起早起，去到最空曠的操場鍛煉；讓莉琺兒抱抱他，一起洗澡......這就算了，一起坐在晚間的燭火下聽姐姐給他講睡前故事。

　　還有那個不知道姓名的戰(zhàn)士，希望他來生有更好的太陽，不被黑暗找到，一路前行，知道生命的盡頭。

　　“謝謝你們，大家。我也許先走一步了?！?p>　　水晶龍張開了雙目。

　　科克突然覺得氣氛一驚，生物的感官在顫抖，四處望去，夕陽還是一樣的美麗和煦，一切照舊，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些小弟們回到車中等待他回來。

　　沒有什么問題吧，科克心想，這地方還是不安全，趕快離開吧，也不玩他了，他的第一次可能還值不少錢，弄沒了老大可能會找我麻煩，趕快走吧。

　　心里想著，但是當他離開馬車的時候，他看見了水晶。

　　是的，就是水晶。

　　馬車被水晶完全覆蓋了，只是一秒，馬車就反射著耀眼的光芒，變成陽光下的結晶了。

　　“這這這這！這是什么！”科克驚得大呼。

　　他跳下車，但是發(fā)現腿不能動了，一低頭，雙腿和馬車連在了一起，像是被浸沒的褲腿，下半身都被結晶覆蓋了，雙腿沒有知覺，動彈不得。

　　就像他把艾蔚爾壓在身體下，艾蔚爾的反應一樣。

　　一樣的絕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科克用力一扯，但是結晶很堅硬，根本動不了，“來個人啊，救救我！”

　　但是沒有人聽得到他的聲音，他努力搖動身體，連馬車都開始晃動。

　　突然一個聲音，哐鏜！

　　科克大喜過望，大聲說：“快點來！救救我！”

　　那個聲音的主人倒在路面上，也反射著陽光，科克把頭越過馬車，看到了他，那是塞克，渾身被水晶覆蓋，一動不動，再睡夢中就死去了。他也曾披荊斬棘，最后淪落到和黑暗共存，但是黑暗是絕望，和絕望同行必定沾染上絕望的黑影，此刻他就付出了代價，代價比他犯下的罪孽到不了多少，只是他的生命，僅此而已。

　　“啊啊啊啊！”科克尖叫著后仰，一用力，他掙脫了水晶，直接飛下馬車，落到地面上。雖然很疼，抬不起雙腿，但是他很知足，知道這是他唯一逃跑的幾會。連敵人都不知道，但是他明白知不知道無所謂，只要知道趕快逃就可以了，反正都是不可能戰(zhàn)勝的對象，你怎么能和一個瞬間水晶化一輛馬車的怪物對決，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可能頂級魔法師可能能與之對抗，區(qū)區(qū)科克如同螻蟻。

　　科克賣力的揮動雙腿，想要飛速奔跑，但是他發(fā)現他做不到了。

　　雙腿留在了馬車上，切口完整，根部還帶有水晶的顏色。

　　“不！不！不！我的腿！救命救命！”科克哭泣著爬行，活像一個可憐的蛆蟲。

　　權力往往就是如此，當你擁有它的時候，你覺得很美好，當你失去它的時候，你才后悔莫及，以為每當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你都被權力碾壓著，所以無比渴望權力。

　　科克上一秒還是權力的所有者，他擁有成年人的力量和無數小弟撐腰，但是下一秒他就是去了權力，對方是未知的怪物，他的力量如同虛設，不值得一提。

　　可笑之極，原來一個高高在上的家伙，一瞬間就會變成卑微弱小的可憐蟲，需要的僅僅是那么一丁點權力。

　　但是擁有權力的人，沒有在意科克的卑微，他從后備箱里面走出來，環(huán)視這個世界，冷漠卻高貴。

　　“小家伙......你......你......”科克口齒都不清晰了，他沒有想到那個可怕的襲擊者居然是可愛弱小，面對那種事情害羞到無地自容的艾蔚爾，這簡直就是一出不可能發(fā)生的鬧劇，但是它發(fā)生了，科克就面對這樣的事實，就像艾蔚爾面對的事實一樣，他也面對著，世界的殘酷。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就是，你可以成為權力的使用者，也可以成為被使用者，一切規(guī)則，你我平等。

　　“小家伙？”艾蔚爾抬頭，看著這卑微的矮人，“你叫誰呢？我是水晶龍嘉沃頓，世界曾經的霸主，豈能是你一個小小矮人能夠比擬的，付出代價吧，貶低我名字的代價?！?p>　　叮！

　　一尊新的水晶雕像出現在地上，不過樣貌丑陋，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杰作。

　　“我回來了各位，雖然樣貌不如從前，但是幸運的是我重新?lián)碛辛塑|體，即使不夠強大，但是足夠讓我們重新回到眾神之巔了，讓巨龍們都蘇醒吧，那是我們的時代了！”

　　艾蔚爾，不，是嘉沃頓，張開了精靈的翅膀，因為有效不能使用的翅膀被強行張開，水晶浸沒了表面，晶瑩剔透。

　　他飛向了遠方，那里是矮人的領地，也是森巴赫他們第一次來到矮人之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