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yán)锏乃就揭莶桓曳畔卤蹚澙锏娜?,趁著茫茫夜色,與死神爭分奪秒。
一路顛簸,總算抵達(dá)了司徒逸的宅邸,這房子坐落在郊外,卻占地百畝有余,但還算不上是金碧輝煌,最多清雅小筑。
大大的門匾上寫著“青云居”。
司徒逸橫抱著李琳瑯直驅(qū)而入,直接進(jìn)了正房而非廂房。
房間布局簡單,鏤花的木床,做工上乘,榻邊便是窗臺,一株鳶尾插于白玉瓷瓶中,房外是粉墻環(huán)護(hù),抬眼就能看見后園的花花草草,微風(fēng)一吹,絳色的帷幔輕飄。
正中間是大理石案臺,看得出原先置于上的卷軸和寶硯都已被撤走,墻邊多置了一個女子的梳妝臺,锃亮的銅鏡,種類多樣的胭脂與眉黛。
除此之外,便是些細(xì)碎的裝飾了,總體格局開闊大氣,采光極佳。
司徒逸為她蓋上云蘿綢被,從隨身香囊中拿出了一顆大還丹給她服下,眼下普通的郎中根本早已回天乏力,他那句去召富安城的所有大夫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只能暫時靠這丹藥續(xù)住命氣。
他站在床邊凝視了她許久,隨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梁府內(nèi)。
梁老爺吩咐下去,今夜之事誰都不能聲張,否則,郊外的亂葬崗便是你們這些下人的歸宿。
他又命人將這昏迷之中的柳文川拖到柴房去,待到明日再仔細(xì)盤問。
而梁英的性命也是頭等大事,他悄悄叫來一個家仆,對著他說了些什么,就匆匆趕去了梁英的房間,下令在場的郎中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梁英的命。
夜過了,墨藍(lán)色的云中透出金燦燦的朝暉,小販們出攤,婦人出門采購,孩童又聚到了街上,一切都和平時無異。
司徒逸的隨從,盧生,僅僅一夜時間,便趕到了西關(guān),。
憑著記憶中的路找到了這西關(guān)之上千機(jī)洞的入口。
向看守之人秉明來意之后,便聽洞中有人淡淡地說了一句
“進(jìn)來吧。”
盧生沒料想洞內(nèi)之人如此好說話。
他這人公私分明,既然是王爺吩咐來的,所以從進(jìn)洞到站定他都未曾抬起眼看這洞中寶座之上的人一眼,只是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砻鱽硪狻?p> “我家王爺要我來請錢姑娘隨我去一趟富安,冒失之處還請您見諒?!?p> “盧公子,多年未見,還是這么冷酷無情呢,連求人都是這種語氣嗎?”
寶座之上的人開口道。
“你先把頭抬起來再跟我說話?!?p> 錢湛秋的語氣忽然變強(qiáng)硬,盧生無奈只能將頭抬起。
他不是一個貪戀美色的人,只是才幾年不見,當(dāng)初滿臉童稚的女孩已然蛻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
只見錢湛秋翹著一雙玉足躺在寶座上,溫柔地?fù)崦鴳牙锏呢?,明眸皓齒,皮膚白皙,額前一朵三生花更顯妖冶。
長發(fā)不挽髻,只是松散的攏在了身后,一襲月牙鳳尾羅裙,聲音如化骨般溫柔。
“怎么,才幾年不見,就不認(rèn)識我了?”
她赤腳走到這個古板的男人身邊,有意無意地調(diào)戲著他。
“錢姑娘誤會,只是多年未見有些生疏罷了?!?p> 盧生慶幸自己一直蒙著臉,否則叫人看見這通紅的臉豈不笑話。
“呵,真是塊木頭?!?p> 錢湛秋瞬間變臉,她惱死了這塊木頭,這么多年了,就是看不透她的心思,小姑娘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嗎?
想她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就在江湖上傳開了錢婆的稱號,讓人以為她有多老似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在這等著,我安排好了洞里的一切就隨你去?!?p> 錢湛秋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較勁的時候,司徒逸難得找她必然是有急事。
梁府之內(nèi),柳文川已經(jīng)被人從柴房里押到了梁家內(nèi)堂,梁老爺坐在主位上一臉嚴(yán)肅,梁夫人則在旁候著。
柳文川一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五花大捆,心里深知不妙。
“柳文川,你昨晚去哪了?”梁老爺粗著嗓子問道。
“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那昨晚柴房的火又可是你放的?”
柳文川還是沉默。
兇手顯而易見。
“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梁夫人邊說邊落淚,手中的絹?zhàn)釉缫颜礉瘛?p> “來人啊,把他給我拖下去,受家法三十大板處置,再給我扔去柴房,誰也不許幫他,否則,就把你們和他一起都扔去亂葬崗?!?p> 此話一出,家仆們都縮了縮脖子。
不久屋外便響起了慘烈的叫聲,三十大板下來,人不死也殘廢了。
就在此時,府上一伙計湊在梁老爺身邊嘀咕了幾句,他便匆匆離開了內(nèi)堂。
錢湛秋和盧生已經(jīng)在馬不停蹄地趕路了,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兩人便抵達(dá)了青云居。
卻不知他們下馬之時已經(jīng)有人盯梢上了。
司徒逸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兩人已到,忙起身迎接。
只是這一見面,他便要拉著錢湛秋往正房去。
這可讓錢湛秋奇了怪了,畢竟再急的事,他司徒逸也要打趣一番再說。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讓你如此著急,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
路上錢湛秋就忍不住問出口。
“是條重要的人命,你說我急不急。”
此時的司徒逸全然沒了平時的散漫與風(fēng)流,一臉正經(jīng)。
待兩人來到房中,司徒逸示意錢湛秋自己上前揭開帷??础?p> 這一看,把錢湛秋給嚇壞了,她不敢想象多么大的火能把人燒成這副樣子。
“你是想讓我救她?”
錢湛秋一臉不可思議。
“不救她難道我請你來喝茶嗎?”
“可是我只是會用蠱,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救她。”
錢湛秋實在是頭疼,她一個巫女,瀕死之人她如何能救。
“用那個方法?!?p> 司徒逸冷冷道。
“哪個方法?”
錢湛秋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你不是說讓我用琉璃蠱吧?”
“就是這個,我知道這個能救她的命?!?p> 錢湛秋猶豫了。
“可是你知道的,這個能讓她活,但這樣的話就不是她了,她一輩子都會被蠱毒纏身,動情不得?!?p> “哪怕這樣,你也要試?”
她再三確認(rèn),也不想問這女孩是誰,她只知道救與不救都在司徒逸的一念之間。
“無論怎么樣她都不能死?!?p> 看來司徒逸心意已決,那她也只能冒險一試了。
“但是眼下我還救不了她。”
“為何?”
司徒逸眉頭一皺。
“因為這琉璃蠱,得要人死透了才能施,否則只要有一絲生氣,就會讓被施者爆體而亡,這也是為什么這蠱惡毒的原因所在,江湖之上,也就我還掌得這一蠱種?!?p> 錢湛秋耐心向司徒逸解釋,以為知道這蠱狠毒之處后,他會再考慮考慮,不料司徒逸卻直接上前將李琳瑯口中的大還丹拿了出來。
“那你就等她咽氣再給她施蠱?!?p> 無奈,她也只能如此了,北平王的命令,誰能忤逆?
“照這個速度,三天后便可施蠱,這三天里你只需要保護(hù)好她的肉身即可?!?p> 錢湛秋向司徒逸交代道。
“我知道了,三天以后,我會備齊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