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澤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踹了姜曉峰一腳,“操!做你大爺?shù)?!趕緊滾出去!”
姜曉峰賊兮兮地沖蔣天澤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猥瑣樣兒。我好歹也是上過生物課的人,他們的表情、對話讓我害怕。我靜靜地看著他們,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一截厚重的鋼管。
姜曉峰出去后,蔣天澤一把將我攬到了懷里。說時遲那時快,來不及思考,手中的鋼管已經(jīng)朝著蔣天澤的腦袋砸了下去。蔣天澤大叫一聲,腦袋瞬間血流如注,殷紅的血順著他白皙的臉頰流了下來。
姜曉峰剛走到門口便被屋里的動靜嚇了一跳,當即折了回來。姜曉峰惡狠狠地瞪著我,走上前來一把將我手中的鋼管奪了過去,重重地扔了出去。鋼管摔在地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很是刺耳?p> “不識好歹!”蔣天澤臉上的傷刺激到了姜曉峰,他站起來朝著我的胸口重重地踢了一腳。我伏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來。那一刻,我真的好絕望,我很認真地希望,我的生命就在那一刻終結。以免它要承受不遠處,未知的骯臟。
“你再碰她一下試試!”蔣天澤顧不上自己腦袋上的傷,從地上站起來上前緊緊地抓住了姜曉峰的衣領。他眼睛里氤氳的暴怒將姜曉峰嚇了一跳,姜曉峰忿忿地甩開他扭頭走了出去,邊走邊小聲嘟囔著,“漂亮的女生這么多,真不知道你為什么偏偏看上她!給自己找罪受......”
蔣天澤頹然地跪在地上,一把將我從地上撈了起來,重新將我圈在了懷里。
“你對我,是真狠?!笔Y天澤苦笑著,臉上的血珠順著他瘦削的下巴淌下來,落在我的眼睛上。我掙扎著用手抵著他的胸膛,企圖在我和他之間撐開一段距離。蔣天澤抱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他低頭淡淡地睨著我,淺聲說道,“你以為我真不敢動你?你使勁兒折騰,越折騰死得越快?!?p> 聞言,我立馬安生了下來,像只被嚇傻的兔子。蔣天澤就那樣靜靜地抱著我,一言不發(fā),漆黑中流淌著一片死氣沉沉的靜默。
“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蔣天澤低聲問道,語氣里竟隱著淡淡的委屈。
蔣天澤莫名其妙的委屈讓我無比憤怒?!阊径及盐液Τ蛇@樣了,竟然有臉問我為什么討厭你?!
“蔣天澤!”我狠狠地推開他,仰臉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就算是條狗,也知道誰對它好,誰對它差!”
蔣天澤看著我,欲言又止。然后,我們之間又是一陣死水般的沉默。
半晌,像是為了安撫我似的,蔣天澤冷不丁說道:“以后......我保證再也不欺負你?!?p> 聞言,我冷笑著,沒有接蔣天澤的話茬。
姜曉峰在外面待不住了,試探著推開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走了進來。姜曉峰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一寸來長的紅色手電筒,微弱的光在我和蔣天澤的臉上晃來晃去。蔣天澤被他晃得心煩,抬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姜曉峰心里有氣,又不敢沖蔣天澤發(fā),報復似的將手電筒的光定在我的臉上。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轉頭沖蔣天澤說道:“現(xiàn)在還不晚,送她回去吧,你又沒把她怎么著。過了今晚,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p> 蔣天澤依舊冷著一張臉僵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姜曉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平時挺明白一人,今天怎么就這么混呢?!你能撈到什么好處?她妹已經(jīng)報警了!”
“我壓根就沒想洗清,你要是害怕你就回去,沒人攔你。”蔣天澤有些惱了,不知是在惱自己,還是在惱姜曉峰。姜曉峰一片好心,卻被蔣天澤誤解,頓時也惱了,當下氣得就想往外走。
或許是還想再做些掙扎,走到半道,姜曉峰又折了回來。他走到蔣天澤身邊蹲了下來,指著我說道:“你看她這滿身傷,到夜里準發(fā)燒,你要真喜歡她,就該把她送回去。澤哥,該說的話我都給你撂到這里了,我是把你當哥們兒才這么掏心掏肺地勸你,可別讓個女生誤了你?!?p> 蔣天澤低頭看著我身上滲著血的傷口,不覺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不忍。
突然,他冷不防地輕輕推開了我,面無表情地拉開外衣的拉鏈。蔣天澤拿著外套向我越靠越近,我嚇得尖叫一聲,用腳猛踢蔣天澤。蔣天澤被我踢了個趔趄,又氣又怒,將外衣狠狠地扔在我身上,惡狠狠說道:“老子要是想動你,不會等到現(xiàn)在!”
我抓起他的外套扔得遠遠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僵持了幾分鐘,蔣天澤似乎也累了,頹然道:“起來,送你回去?!?p> 說著,他伸出手要拉我,我瞥了他一眼,掙扎地從地上站起來。彼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像裂開一樣,疼得我眼泛淚花。再加上一整天沒吃飯了,腳下軟綿綿的,步子還沒邁開,就先摔了一跤。
見狀,蔣天澤很自然地白了我一眼,然后不由分說地將我從地上撈了起來,半攙半抱地將我拖到了外面。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沒有月光。天地間像刷了層黑漆,伸手不見五指。
姜曉峰率先騎到摩托上,打開車燈,作出隨時發(fā)車的姿勢。蔣天澤扶著我坐上摩托車,自己卻站在下邊若有所思。我心驟然一沉——他......不會反悔了吧?
“姜曉峰,別騎了,深更半夜的?!笔Y天澤轉頭沖姜曉峰說道。
姜曉峰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好氣又好笑,“澤哥,我們哪次計較過這個?前兩天凌晨約我飆車的不是你啊?別跟我說你怕出事兒......”
姜曉峰看了看摩托車上的我,突然明白了過來,一邊推摩托車,一邊罵罵咧咧道:“女生就是麻煩!不是我說你,澤哥你這么伺候過誰?”
我坐在摩托車上,任由蔣天澤慢吞吞地推著。兩個摩托車的前燈都開著,一前一后,姜曉峰的摩托車前燈的燈光從我的身后溢過來,將我和蔣天澤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我低頭靜靜地看著地上的那串影子,突然想到了《西游記》。我是唐僧,那他是誰?想到這里,我的嘴角不自覺微微揚了起來。
蔣天澤的目光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我的臉上,或許是我臉上的笑太過詭異,他怔怔地看著我出了神。四目相對,他目光里氤氳的情愫將我嚇了一跳。我不覺警惕地收起了臉上淺得可憐的笑,身體因為恐懼而僵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