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外一副斗毆過后的瘡痍之景。
誘騙他們上鉤的那個中年男子,方才他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卻是想起來了——曾經(jīng)被言妜用靈壓生生廢掉了半身的經(jīng)脈,理由是行詭術(shù),吸童男童女的精血提升修為——沒想到現(xiàn)在變本加厲,居然開始用修士煉丹了。
這個妖道此刻已是渾身浴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老半天才出一口氣,一副下一秒就要?dú)w天的樣子。而傷他的那個人,手持朱砂月站在不遠(yuǎn)處,白衣破爛,臉上也掛了彩,想是經(jīng)歷了一場苦戰(zhàn)。朱砂月見了血變得更加紅了,整把劍嗡鳴著,很是興奮。
言妜走到一邊拾起了劍鞘,走到那妖道身邊時,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我此刻不殺你,一會兒自有人來將你帶回去,撥皮抽骨,受盡折磨,求死不能?!闭f完抬腳便走。
季沉站得離那妖道不遠(yuǎn),言妜與他擦肩而過,將要背道而馳之時,他忍不住開口,生硬卻沙啞得可怕:“言妜?!?p> 他聽見腳步聲一頓,卻知道言妜并沒有回頭:“你還是不肯聽我說么?”
“沒什么好說的,事實(shí)如此罷了。”言妜道,“今日我不殺你,但是以后不要被我碰到了,寒山?!?p> 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遠(yuǎn)去。
他們終于再度回到正軌,卻也終于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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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津原本是一個人走的這個方向,結(jié)果大師兄嫌棄他什么事兒都辦不好,一腳把他二師兄給踹到了他身邊,讓他倆一起去。輔津覺得很委屈,但是這個節(jié)骨眼兒又不敢亂說話,只能翹著嘴巴像只小雞似的被他二師兄拎走了。
二師兄帶著他御劍,一路找一路走,很快就在官道邊上找到了他們。
那時林山正在挨個兒給弟子們把脈,季沉坐在一截兒攔路木上,劍擱在手邊,應(yīng)該沒受什么傷,只是看著臟兮兮的。
輔津一落地就忙著去他身邊噓寒問暖。
“阿沉,你有沒有事???沒有受傷吧?你真是要把師兄給急死了,你說句話啊別嚇我啊??!”
季沉抬頭看了他一眼:“師兄,我沒事,你還是去看看其他人吧?!?p> 輔津不疑有他,“欸”了一聲就轉(zhuǎn)身跑到林山身邊,問他弟子們是如何了。
憫善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和地上縱橫交錯的溝壑。他站著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感興趣了,蹲下來用手摸了摸,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凝聲道:“天宗心法,凌云劍,含真師姐來了?”
“是言妜。”季沉看著腳邊被倒下的樹干壓折的一朵野花,總是想起那個手執(zhí)朱砂月的身影,“大家只是被吸進(jìn)鼎中片刻,應(yīng)該沒事?!?p> 憫善皺眉:“她想起來了?”
“嗯?!奔境谅犚娔茄赖拇瓪饴?,問道,“要把人帶回去嗎?”
“不用了?!睉懮普酒鹕?,四處看了看,隨意撿了根樹枝,“他們天宗喜歡留著口氣慢慢折磨,我可沒這個癖好?!闭f著隨意一擲,那根小樹枝似比劍刃鋒利,直接穿過了那妖道的脖子,斷了他最后一口氣。
“殺他我還嫌臟了手?!?p> “找人來把弟子們接回去吧。”季沉拿起粘豆包,站起來拍了拍自己滿是灰塵的衣袍,“我先回去了,師兄?!?p> “我和你一塊兒回去吧,順便和大師兄說一聲?!睉懮普f完,拉著他御劍而起,直往廣云峰而去。
老母雞碩風(fēng)在屋子里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回來兩個,卻都說沒消息,登時絕望。就在他腦補(bǔ)季沉的一百種被綁架撕票的可能性的時候,憫善帶著他的心肝寶貝兒回來了。碩風(fēng)看著那個衣服上沾滿了灰塵的人,看著那張日夜思念的臉,高興的差點(diǎn)打鳴。
“大師兄為我操心了。”季沉道。
碩風(fēng)張開雙臂的動作一頓。
“我可能要閉關(guān)些許時日,有勞二師兄和四師兄為我護(hù)法。”季沉又道,“門派事務(wù)還要勞煩大師兄再打理一段時日了?!?p> “沒事沒事我們洗云澗一向沒什么事務(wù)!”碩風(fēng)嘴快話都接完了才想起來問,“阿沉,你,想起來了?”
季沉點(diǎn)頭:“這段時間師兄們都辛苦了,季沉慚愧。”
碩風(fēng)雙手捂著心口,鼻子一酸,覺得自己簡直要哭出來了:“師弟快來扶我一把——”結(jié)果沒人應(yīng)聲,他趕緊又加了一句:“不管是哪一個?!?p> 南遠(yuǎn)上前一步扶住他,很應(yīng)景的說:“大師兄您撐住??!”
碩風(fēng):“不我不行了······我感覺心快撐不住了,老三快給我看看!”
當(dāng)晚碩風(fēng)就閉門謝客,具體來說是關(guān)上廚房門拒絕任何人再來他這里點(diǎn)菜吃飯。羌青走之前他還躺在床上死死抓著羌青的手,一副茍延殘喘的樣子。
“我的心都給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操碎了?!?p> “大師兄不行了?!?p> “讓我躺幾天,不會很久,就十天半個月······”
“你就當(dāng)救救師兄了,行不行?”
羌青為了抽回手,滿口答應(yīng)。
碩風(fēng)大喜:“那你出去就和他們說我病了,重病,要靜養(yǎng),聽不得任何吵鬧的聲音,也不能見任何人,否則就會死的那種,成不?”
羌青點(diǎn)頭:“是是是,懂懂懂,辦辦辦?!?p> 碩風(fēng)這才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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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蓁是在擔(dān)架上清醒過來的,那時他正在被人抬回洗云澗。他抬起頭看了看,沒看到季沉,就問了跟在他旁邊走的林山。
“師弟被玄誠長老帶回去了,他沒什么事。”林山一頓,又道,“倒是琬琰師妹······”
寧蓁聽到“琬琰”二字,一把拽住林山的手想坐起來,剛起了個頭就因?yàn)轭^昏腦脹的于是又倒了回去,“師兄,你說什么?琬琰師妹方才回來了嗎?她有沒有事?沒受傷吧?我沒有看到她,她是不是也和玄誠長老一起回去了?”
“蓁蓁······”林山嘆了口氣,“你還是,不要想她了?!?p> “她不叫琬琰,也不是六長老的女兒,你我的師妹?!?p> “她是天宗首座,微明真人?!?p> “先不說如今天人兩宗仇怨似海,便是兩宗和睦,她也是你我無法企及的高度,無法跨過的高山——所以蓁蓁,別想了?!?p> 寧蓁有些發(fā)愣:“師兄,你突然說什么,什么天宗首座······琬琰師妹連金丹都不是,怎么可能是天宗首座?”
“當(dāng)時那妖道將你們一股腦兒地收進(jìn)了鼎中,琬琰···她突然持劍出現(xiàn),那柄劍正是你求而不得地朱砂月?!?p> “一開始她的確不敵那妖道,甚至被那妖道重傷,卻又在瞬息之間揮出劍氣,我只是看著,便覺得有千軍萬馬之勢,難以抵擋。那些劍氣將地面切割的縱橫交錯,劈樹斬石,似是天火,又如有雷擊。我聽那妖道親口所說——”
“天宗心法,凌云劍氣。你是天宗那個該死的微明!”
“縱是那妖道信口雌黃,可是蓁蓁,世上能使出凌云劍氣的還有誰?不是天宗首座,便是天宗大長老——不管哪一個,都不會是琬琰師妹了?!?p> 寧蓁聽完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季沉:“那大長老的公子······該有多傷心啊······”
林山嘆了口氣,大概也覺得季沉是個被欺騙感情的可憐人:“誰知道呢?!?
虎圈木蘭
下一章開始就是回憶了,又名“蒼梧山帶娃日?!薄罢撊绾伟押⒆咏】祹Т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