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八月,平州建成。
袁不屈順利接管平州,葉城功成身退,他沒有回千絕城,而是中途接到命令駐扎赤州。
半個月后,秋城西親臨平州,以視察天字軍的名義,暗地里給天字軍新添不少軍備。
他沒有發(fā)現(xiàn)袁不屈的異常。
九月,千相一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留有秋城西的專屬印章。
信里約千相一見面,在殘星樓。
千相一沒有赴約,派出大隊人馬,要抓捕秋城西。
他當(dāng)過一回階下囚,現(xiàn)在也要讓秋城西嘗嘗。
秋城西也沒有赴約,城防軍撲了個空。
第二天,千相一又收到一封匿名信。
這次信里寫著千相一極為忌憚的信息,他的星火派成員身份,暴露了。
信里秋城西威脅說,會善用這條消息,讓千相一等著。
千相一思前想后,還真的只能等著。
秋城西估計來找他談判的,上面那條消息便是籌碼。
他沒想到千相一不給他談判的機會,還派人抓他。
最為惡劣的情況就是聯(lián)盟知道這個消息,秋城西往這方面使絆子的概率很大,但是他不能自亂陣腳。
他能去的地方只有延州,突然申請調(diào)崗,不管聯(lián)盟是否收到秋城西的消息,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行為。
換位思考,此時調(diào)將,誰能保證中途秋城西不會乘虛而入?
平州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的握在秋城西手里了。
坐以待斃不是千相一的風(fēng)格,他召集江晚琴、姜有道和易得失,訴說他遇到的情況,并且讓他們做好隨時撤往延州的準(zhǔn)備。
另一方面,千相一積極溝通臥底在聯(lián)盟內(nèi)部的星火派成員,告訴他們自己碰上的糟糕情況,希望他們能有用得上的手段,阻止最壞情況的發(fā)生。
十月,一紙調(diào)令送到青州統(tǒng)領(lǐng)府。
今天天氣灰蒙蒙的,一夜秋風(fēng),庭院內(nèi)的楓樹又落下一地樹葉,還剩在樹上的葉子如果會思考,定會猜測下一個被風(fēng)吹落的可憐家伙會是誰。
不同于往日的涼爽,書房內(nèi)的千相一覺得今天格外悶熱,早晨如此,中午更甚。
盡管旁人都兩件單衣起步,他身上僅有一件薄衫,袖子擼到肘部,胸前的衣襟敞開,油紙扇搖個不停。
他以為暑氣未消,特意吩咐廚房燉上一大鍋綠豆湯,兩大碗下肚,他叫的第三碗還在路上。
管家來到書房,說城主府來人了,帶著千絕城的消息。
碰巧下人端著第三碗綠豆湯到書房,千相一也沒顧上喝,吩咐放到桌上,徑直往會客廳去了。
路上回想今天發(fā)生的事。
早晨,從不罵人的他,不經(jīng)大腦思考,便大聲呵斥因為疲憊靠在房門上打盹的侍衛(wèi)。
上午,經(jīng)常翻閱的書籍,今天翻開,最喜歡的部分被老鼠咬得稀爛。
中午,進書房差點被門檻絆倒;昨天晚上,他夢到李智死的那天,醒來一身冷汗。
會客廳,來的是城主府的管家,一般城主府有重要消息傳達便會派他來。
他說明來意,千相一接過他手上的文件袋,沒有立刻打開。
“好還是壞?”
管家說是聯(lián)盟的調(diào)令,極大概率是撤職令,誰會留這么大一個隱患在青州這么敏感的城池里當(dāng)政,還是二把手。
如果他被撤職,這幾年的辛勞付之東流不說,還要連累他的一眾好友,最為重要的一點,坐實叛黨罪名的他,連同他的一眾好友,將被抹殺。
千相一心中想著,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拆開文件袋,左手伸進袋子拿住文件,正要抽出,右手不聽使喚得連忙按住左手。
額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滲滿細密的汗珠,手臂上也能看到透亮的水漬。
三分鐘過去,文件抽出一部分,這部分是空白,沒有文字。
十分鐘過去,文件還是最初抽出的那部分。
半個小時過去,同上。
一個小時后,江晚琴進到會客廳,她來找千相一告假,因為她發(fā)現(xiàn)青州北城區(qū)新開了一家甜食店,據(jù)說味道不錯,她要去嘗嘗。
江晚琴一眼就看到千相一捂住一份文件伏在案前,如臨大敵的模樣,以為他生出什么特殊的毛病,走道案前,輕輕拍了拍桌面,問道:“你怎么了?”
“啊?”
千相一從僵持中驚醒,眼睛看著江晚琴,大腦短路。
“你在干嘛?”
千相一的臉色正常,雙眼失神,仿佛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消耗嚴(yán)重的頭腦風(fēng)暴。
“看文件啊,張遠山派人送來的”
他拿起手上僅抽出空白部分的文件袋,遞給江晚琴。
“你給我干嘛?又不是給我的”
江晚琴不接。
她今天一定要去那家甜食店,千相一休想臨時派給她任務(wù)。
“幫我看看,一定不給你派任務(wù),還準(zhǔn)你兩天的假”
今天江晚琴的穿著明顯花了不少時間打扮。
手上的紅繩吊墜手鏈、脖子上的雕成綠葉形狀的綠寶石項鏈、臉上淡淡的胭脂紅和嘴唇上鮮艷的紅色唇彩,還有荷葉邊樣式的及膝紅裙,這些都是往常江晚琴不穿的。
江晚琴一定有私事找他請假。
話音剛落,江晚琴欣然接過文件,打開,瀏覽一遍,說道:“聯(lián)盟的消息,調(diào)你和第一軍去延州,任務(wù)是協(xié)防,你在青州的位置將由在路上的第三軍接替”
“還有呢?”
“沒了”
啞吼!千相一高興地跳起來,剛才天人交戰(zhàn)得疲倦一掃而光,眼中的江晚琴愈發(fā)美麗善良。
江晚琴看著千相一像只猴子,上躥下跳足足十分鐘才停下,然后對她說道:“三天,師姐玩?zhèn)€盡興”
“這個放一邊,你沒事吧?”
江晚琴還是擔(dān)心他的狀況,雖然他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
正常人會對一份文件如臨大敵?正常人會突然像一只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個不停?
“我真沒事,你放心去玩吧,我也要去大吃一頓,把消耗的能量補回來”
千相一邊把江晚琴往門外推邊說道。
......
十月中旬,千相一和第三軍完成工作上的交接,開往延州。
聯(lián)盟對外宣稱的消息是換防,他們花足夠多的筆墨在第三軍的描述上,并未過多提及第一軍和千相一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