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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百年的相逢

第二十八章 北地遇險

穿越百年的相逢 花箋細訴 4392 2020-02-08 00:03:00

  直奉在年關(guān)前停戰(zhàn),直軍大敗,傷亡慘重,于是這次下單的的各類藥品尤其多,相較往年兩三倍不止,裴氏手持訂單是又喜又憂,喜的是銀錢來得盆滿缽滿,憂得是這一火車皮西藥實在是樹大招風,可送至前線又出不得半點意外,否則就得上軍法。軍需這種生意旁人眼紅來錢容易,可難也難在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也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白琚琛不敢和白莞細說其中的門道,只說這次裴慕知和他會親自押運藥品到直軍處。白莞十分意外,她記得喬小乙已經(jīng)和裴氏經(jīng)理一起押運了一趟藥品,不過四個月怎么又去?為什么要親自去呢?而且她聽說了北地其實不怎么太平,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打起來了。白琚琛笑說,就是因為打戰(zhàn),軍隊才容易缺藥品?,F(xiàn)在兩軍停戰(zhàn),便要趕著時間將藥品送進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打了起來,到時過火線更危險。

  白莞十分不安,又沒有辦法。她跑去問楊盛彤哪個廟宇保出行平安比較靈驗,楊盛彤說了一個神女峰的觀音廟,于是她就巴巴跑到里面求了一個平安符,捐了許多香油錢,銀元砸著功德箱哐哐響。廟里的和尚見之大喜,贈給她兩串紫檀佛珠,說是佛緣。佛珠是廟里的大和尚自己雕的,出家人有的是時間,雕工十分細致,兩串佛珠的扎口皆各串一枚紫檀木片來調(diào)節(jié)鏈子的長短,一枚木片上刻著“莫失莫忘”,另一個則刻著“不離不棄”。

  白莞的玄學(xué)知識十分匱乏,這回也是臨時抱佛腳,乍然聽見佛緣二字以為自己的虔誠打動大神,必能保白琚琛平安,心中感覺十分好,便欣然收下。她自己挑了一個顏色淺的戴上,回去又巴巴想給白琚琛帶上。白琚琛不信鬼神,又覺得這紫檀佛珠十分娘們氣,萬分嫌棄:“這什么玩意兒?還‘莫失莫忘’,我?guī)С鋈シ墙o人笑死?!?p>  白莞十分生氣,她說:“有什么好笑的?這可是大師親手雕刻又開了光的,只贈佛緣之人。那廟里熙熙攘攘的人,就只有我有?!?p>  白琚琛只問:“你捐了多少香油錢?”

  “100塊大洋?!?p>  “敗家仔!”白琚琛一下子把佛珠擲回她手里,他就知道這個傻妹子被禿驢給忽悠了。

  臨行的前夜,白莞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闖入一個房間,白琚琛轉(zhuǎn)頭問她:“你怎么來了?”。她這才看見房間里幾十只槍指著他的腦袋。她啊的大叫一聲,他卻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然后所有的子彈都打在他的身上,把他打成了篩子。

  白莞在夢里大哭起來,淚水落到臉上打醒了她。她心口怦怦直跳,她覺得這個夢特別不吉利,她跳下床就跑去和白琚琛說,她不要他去做直軍的藥品軍需生意,她不要賺這個錢。

  白琚琛失眠,還坐在床上看書,見她單薄赤腳地跑進來,一下跳到他的床上,連忙扯起毯子包住她。他聽了她的噩夢,哈哈笑說夢都是反的,他一定會平平安安。

  她送他到火車站,依依不舍里都是擔憂。最后了還趴在車窗上不死心地問:“我們不賺這個錢了好不好?”

  裴慕知見她如此,他笑說:“白妹妹放心,我會照顧你三哥的?!?p>  她不給裴公子好臉色:“呸,誰是你妹妹?!?p>  送行的眾人知曉她的任性,皆哈哈大笑。

  半個月后,就傳來他們出事的消息。其實那一火車皮的西藥貨還未出發(fā)就被人盯上了,黑白兩道各路人馬都有,西藥現(xiàn)在在戰(zhàn)亂之地和黃金同價,一車的黃金在鐵路上運誰不眼紅,雖然裴家有軍政勢力在后,隨程又有三青幫護鏢在明,還是抵擋不住利欲熏心之人鋌而走險。

  鄰省的晉軍先是越界偷襲了直軍的營寨打傷了數(shù)十人,可是督軍卻馬上打來電話道歉,說是一場誤會,表示愿意賠償。大帥不知道這鱉孫打的什么主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于是只能調(diào)兵加強了兩省交界的邊防。這時土匪搶劫了一輛貨運火車,搶奪車上的棉花面粉等物,混亂之中面粉爆炸,炸毀一段了鐵軌。獲知消息的直軍馬上就派出工兵搶修以保證貨列的運行,可是在趙家堡地頭,調(diào)車員禁止火車再向前行駛,說是得等鐵軌修好的通知才能放行。火車上壓貨的眾人雖然有些擔心,但想趙家堡上月已被直軍占領(lǐng),無論如何也算入了直軍地界,該是安全的。哪想晚上,幾隊山賊四面而來血洗了趙家堡,守軍棄城,火車就遇襲了,火車司機不管不顧地開動了火車,在飛速行駛的車廂里,又是一番打斗,才脫離了危險。

  裴慕知和白琚琛都受了重傷,當?shù)氐尼t(yī)療條件無法處理,只能緊急包扎一下又將他們送往省城的醫(yī)院。裴老爺子是最早接到消息的,大帥沒敢瞞他,當下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裴老爺子清楚北地省城醫(yī)院的水平也有限,他很不放心。抓了金陵醫(yī)院的外科圣手和一應(yīng)醫(yī)療設(shè)備,直接上了火車趕往北地。裴家姑嫂隨后打點行裝,準備坐隔日一早的火車趕赴北地。裴秀茵打點行裝時想到了白莞,打了個電話給白公館,問白莞要不要一起走。她一直擔心這個任性的白家小姐聽到消息會直接在電話里對她發(fā)起脾氣,或是方寸大亂哭喊起來。但電話中的白莞格外鎮(zhèn)定,還和她說,每天早上,上海都有一班郵政飛機飛往BJ,她知道楊盛廷坐過。她們應(yīng)當坐這班飛機去,到了BJ再轉(zhuǎn)火車。她問:“裴家有辦法拿到票的,對嗎?”于是裴家姑嫂與白莞在BJ追上了裴老爺子的火車,一行人一同趕到了醫(yī)院,在病房里看見裴慕知和白琚琛滿身是血,氣息微弱地躺著。

  裴老爺子跟行而來的醫(yī)生護士嘩啦一下全涌到裴慕知病床前去,交頭接耳討論起手術(shù)方案。白莞一個人孤零零走到白琚琛的病床旁,她望著裴慕知病床的方向,手足無措。她不知道這些醫(yī)生是先看完裴慕知的傷情才輪到白琚琛,還是他們只負責裴慕知一個人。

  這時候省城醫(yī)院一名外科醫(yī)生走了過來,他向白莞自我介紹是白琚琛的手術(shù)醫(yī)生。他和同事們已經(jīng)細細研究過白琚琛的情況,現(xiàn)在他的手術(shù)方案是……,

  白莞打斷他的話:“醫(yī)生,你不要和我討論手術(shù)方案了。我相信你,你把需要簽字的單子讓護士拿我簽,你就按你認為最好的方案來做?!?p>  醫(yī)生點點頭,合上了病歷本,揮手就叫來了護工們推病床。白莞跟著病床走,一直到了手術(shù)室門口,她的腦子自從來了北地就十分遲鈍,什么都想不出來,也什么都不敢想,比如她現(xiàn)在覺得冷,可是她就不知道去添件衣服。她就這么挨凍坐著,看這地上的光影變換,光影里閃現(xiàn)她一幕幕的回憶,都是極小又沒有意義的事情:他在回國的郵輪上給她買了一個棒棒糖,她關(guān)祠堂的時候他從門縫遞進來一串冰糖葫蘆,他背著她趟過上海內(nèi)澇的街道,他們在西溪劃船,他受不了她的鬧,替她采芙蕖花落水了,她還在旁邊哈哈笑……

  他是她第一個想嫁的人。

  若是他的身影在就此消失,這個世界就只剩她一人,她大約會滿世界尋找一個似他的身影,但是很難再有一個人待她這般好。真不若一起走,黃泉路上,相依為伴。

  原來,她愛他。

  白琚琛進手術(shù)室早,也先被推了出來,許久之后裴慕知才完成了手術(shù),被推入隔壁的病房??墒钱斖硭吐犚娕峒夷沁厒鱽砥鄿娴目蘼?。她顫抖著伸手試了試白琚琛的鼻息,哦,他還活著。

  隔日的時候,費管家就帶著4個仆役趕來了。再隔日,白志平父子也趕到了,白志庸趕不來,他當時被農(nóng)戶打折了腿,正吊著腳躺在床上,白老太太便命白志平立刻趕去。白琚松擔心北地不太平,于是也陪著自己父親一同前來。裴家人在這天扶棺返鄉(xiāng),臨行前來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白琚琛,皆是落淚傷心。

  第五日的時候,白琚琛醒了,他一眼望向了守在身旁的白莞,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似乎想告訴她安心,又沉沉睡去。聞訊而來的主治醫(yī)生做了一下檢查,認為危險期已經(jīng)過了。

  費管家這時屈身到白莞的耳畔說:“小姐,白家的老爺們鬧到源遠來了。”

  白琚琛出事的消息傳到BJ后,白家的老爺們一則擔憂起白氏堂的未來,一則覬覦起源遠的資產(chǎn)。連白志平也動過心思,要去幫白琚琛看住源遠,可是白老太太在電報里痛罵,如果白志平不去北地,她就老婆子一個人拄杖去。從此沒他這個兒子!白志平遂死了心才登上火車。

  白老太太管得住兒子,但是管不著親戚。白家大老爺們聽聞了裴慕知的死訊后,只覺得白琚琛也是生途渺茫,幾個主事老爺再也按耐不住,商量一番,話說得婉轉(zhuǎn),可個個心頭敞亮,白家是絕不能等到事到臨頭才行動,那源遠的銀錢就被下頭不規(guī)矩的伙計給卷跑了,一拍大腿,一伙大老爺們千里奔波到到源遠來,吆喝著要進總裁辦公室,替侄兒坐鎮(zhèn)源遠。沐岳推說自己沒鑰匙,鑰匙只在白琚琛一人手中。于是大老爺們就想把辦公室撬開,將掌管銀錢往來的印鑒先握在手里。秘書處這下死活不敢退讓了,個個以身擋門,頭搖得像撥浪鼓。

  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源遠工作的白家人,把自家的房頭老爺拉到角落解釋說,源遠的有三個章,一個公司章,一個財務(wù)章,一個白琚琛的黃田凍私章。公司章在總裁助理沐岳手里,蓋無關(guān)銀錢的事。財務(wù)章在財務(wù)總管陶彥谷手里,蓋銀錢進出的事。但這兩個章任何時候都得和黃田凍私章一起蓋,才起效用,否則就是蘿卜章,公司上下不認,銀行和商戶也不認。而這關(guān)鍵的黃田凍私章在白琚琛的手里。撬開辦公室,無用。

  大老爺們遂作罷。而后他們又一窩蜂坐到會議室里,幾人守著財務(wù)部保險柜的現(xiàn)金,幾人又到各部門晃晃想插手一些具體事務(wù)。整個源遠的運營都被打亂了,可是源遠上下對這群老爺們誰都不敢得罪。

  白莞想了想,喚來了喬小丙,讓他回上海找?guī)讉€像他一樣,一看就不好惹的人來,入駐源遠,接管保安室,然后把這些大老爺們丟出源遠的辦公場所,并且務(wù)必之后都把他們攔在外頭。

  她又坐下來給沐岳、程徽、王傅、徐昭和陶彥谷各寫了一封授權(quán)信,信中言明琚琛最早寫給她一封全權(quán)授權(quán)書,授權(quán)她可以代他全權(quán)處理源遠的任何事情,她現(xiàn)在以代理總裁的名義予以他們權(quán)限,從即日起至白琚琛回來,他們雙人簽字,便可對一萬銀元以內(nèi)的事情便宜行事。每周二、五上午9點,她會給秘書處打來電話,他們每人有15分鐘匯報時間,匯報需要她批準的事情。她予陶彥谷處2張其個人賬戶的空白支票,必要時可填寫取用以補充公司的流動資金。最后她在信中呼吁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希望大家攜手共進,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能力和才華施展開來,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

  她在每封信上簽了字,又加蓋了自己的印章,想了想還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交給喬小丙。這條白金的相盒項鏈是一戰(zhàn)后歐洲時興起的首飾樣式,西風東進傳到了中國來,白莞在百貨公司挑時,銷售員說可以在光面的相盒上提供鐫刻服務(wù),于是她讓他們替她鐫刻上源遠的商標。白琚琛見之把玩,覺得這條項鏈太素了,又拿去珠寶商那,在面上嵌了一顆2克拉的藍寶石。后來項鏈的相盒里白莞放了一張自己滿意的大頭照,另一側(cè)則是空的,她想過一個人,卻又覺得不妥。源遠的員工大多都見過她佩戴這條項鏈,沐岳和程徽甚至還知道這是一顆稀有罕見的克什米爾藍寶石,它特有的矢車菊藍使得這條項鏈幾近無法仿制。她想,喬小丙的轉(zhuǎn)交應(yīng)該就有了公信力。

  其實白莞不太清楚,那份全權(quán)授權(quán)書到底現(xiàn)在還存不存在,她也沒把握是否沐岳他們收到信后會否隨令而行。只是她只能做到這些。實在不行,就等白琚琛康復(fù)后再處理吧

  喬小丙到達上海當天就找足了人手,并且接管源遠的保安室,把白家一伙大老爺們都丟到大街上,沐岳、程徽、王傅、徐昭和陶彥谷手持白莞信件開始分管了各部。沐岳是總裁助理,程徽、徐昭和陶彥谷原本就是主管,王傅是銷售副主管,他們的能力有目共睹,又皆為白琚琛與白莞信任之人,這確實是特殊時期源遠最好的安排,無人提出異議,其余主管們看過授權(quán)信后就順從地接受了管理,源遠恢復(fù)了正常的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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