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主再沒有提過聯(lián)姻之事,順帶著連風十的大事小事全都撒手不管了,只當自己沒有這個妹妹,風家也再沒有這么個女兒。
拜他所賜,風十徹底過上了逍遙自在的日子,家族事務(wù)用不著她插手,每天就是喝喝酒,賞賞花,自娛自樂。這偌大的風宅,什么時候想來,什么時候想走,都是她的自由。
很快,風十放蕩不羈的名聲就不脛而走,各大家族、文武百官甚至鮫人國坊間的百姓,皆有所耳聞。雖然鮫人國民風開放,但還是有男女之別,像風十這樣,實在是讓人接受不能,已然成為了家族棄子。
自然而然的,風十的名字就被剔除在了新王后人選之外。
幾乎是同一時間,靈家公開宣布靈夢成為新任家主,并由她親自選夫,入贅靈家。眾人除了感到大跌眼鏡,皆感概道,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當年瀾皇看不上人家,現(xiàn)在四大家族的女子卻看不上瀾皇了,也不知道瀾皇是否會后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眼看瀾皇就要一個人孤獨終老下去,鮫人國的眾人終于按捺不住了。
首先是鮫人國的大臣們,永宣殿上,每天的早朝,必定會有人提起立后之事,還動不動就上升到江山社稷的大義。
其次是那些中小型的家族們,少了靈夢和風十這兩個強勁對手,這對自家女兒來說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一場明爭暗斗又悄然拉開了序幕。
坊間百姓干脆弄了一個排行榜,凡是適齡女子,不論是出身官宦還是世家,都列入其中,按照容貌、才華、修為、家世綜合實力進行排名。榜中甚至還出現(xiàn)了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畢竟瀾皇連人類都娶過,應(yīng)該也不會在意女方的身份是否是平民。
相對于外界的爐火朝天,皇宮內(nèi)則是冷冷清清。
自從王后去世,瀾皇每天不是在王后的棺前守著,就是在安寧宮陪伴小公主。一天一次的早朝,也只是走個過場。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轉(zhuǎn)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家庭奶爸。
御書房內(nèi),一男一女正看著書桌上那堆成小山的奏折發(fā)愁。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一身黑衣的極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吐槽道:“本以為他當了王,就會浪子回頭的!沒想到還是和當初一樣,想干嘛就干嘛,讓我們幫他收拾爛攤子!”
“那個人類女子有什么好的,讓他留戀至此?再說難產(chǎn)能怪誰?”
極夜還想再說下去,卻被自己的姐姐打斷了:“極夜,感情的事都是身不由己,旁人只怕是無法感同身受?!?p> 說著,極月便開始整理那堆奏折,一張一張地打開,分門別類地放好。這些天來,她一直在這里幫忙打理這些奏折,連身形都消瘦了幾分,人也憔悴了。
極夜看著姐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知道極月喜歡瀾,可是感情的事真的就像姐姐說的那樣,都是身不由己。他無法讓姐姐改變心意,同樣的,他也無法讓自己的好兄弟改變自己的心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得去元老院找老師。讓他再娶,他就能早點從痛苦中解脫出來?!闭f罷,極夜便離開了御書房。
極月的手顫抖了一下,奏折“啪”地掉在了地上,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寧宮,瀾皇正將小安寧抱在懷里,有說有笑,對御書房內(nèi)發(fā)生的小插曲渾然不知。
小安寧出生之時,氣若游絲,個頭只有普通嬰孩的一半大小,隨時會夭折的樣子。
令瀾皇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兒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沒有讓她的母親白白犧牲。當然,若他早知道霜天會難產(chǎn),那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要這個孩子。
現(xiàn)在,女兒就是他的命,他要代替霜天,照顧好安寧。
忽然,一道刺眼的劍光憑空亮起,猶如閃電?!斑昀病币宦?,房中瀾皇為小安寧親手制作的搖籃瞬間四分五裂!
眼看那搖籃的碎片散落一地,懷中的小安寧被這聲響嚇得直哭,瀾皇努力壓制住心頭洶涌的怒火,安慰著女兒。
自從安寧出生后,便不斷受到各種各樣的行刺。即便自己想盡辦法加強安寧宮的守衛(wèi)和禁制,依然毫無作用。那幕后之人所用的法術(shù),連自己都看不出來歷,只能盡可能形影不離地守護著女兒。
只不過,那幕后之人似乎并不想取安寧的性命,每次都只是點到為止。那人的真實目的是什么,瀾皇傷透了腦筋也沒有任何頭緒。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xù)多久,瀾皇看著已經(jīng)停止哭鬧的女兒,既心疼她的乖巧,又擔心她的未來。他發(fā)誓一定要找到方法,讓自己的女兒能夠順利地長大,平安地度過一生。
“徒兒!”長老白澤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房內(nèi)。
“老師!”瀾看著眼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喃喃地道。
長老白澤嘆了口氣,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少年,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個滿臉疲態(tài)的失意男子。
作為元老院的長老,他不該讓瀾自作主張,娶那名人類女子??勺鳛槔蠋煟麉s很是欣賞瀾身上那股敢做敢為的勁,才力排眾議支持了他和霜天的婚事。
可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是做錯了。
“要不是極夜來找我,我還不知道安寧的情況竟然這么糟糕!”
瀾抬起頭,眼里盡是失望之色:“老師也像旁人一樣,認為安寧是鮫人國的恥辱?”
“臭小子,你想什么呢?我是說她遇襲的事,這不是第一次了吧?”長老白澤狠狠地在瀾皇的頭上敲了一記。
隨后,他又緩和了語氣,反問道:“你想過沒有,假如你再娶,再生下一個孩子,安寧可能就不會成為那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當個公主不好嗎?”
瀾皇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僵硬地應(yīng)道:“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p> 曾經(jīng),為了一個人類女子,他可以與整個鮫人國為敵。如今,為了女兒的安危,他卻必須要學(xué)會隱忍和妥協(xié)。
任憑自己修為強橫,有什么用?鮫人國第一強者,可是出了鮫人國又算得了什么?而那幕后之人,顯然來自于一個更高的層次。
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瀾皇緩緩放下懷中的安寧,交給長老白澤,道:“安寧暫時就交給老師了,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