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玄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座破舊廢棄的寺廟內(nèi)，寺內(nèi)高墻倒塌，屋頂也敝開在露天之下。大殿供奉著一尊巨大的石刻彌勒佛，足有三丈長。丈半來高，憨態(tài)可掬。腆著個大肚子，笑瞇瞇地臥在地上。風吹雨打之下，這石頭臥佛身上的棱角已經(jīng)磨礪殆盡，盡顯柔和之氣。
佛像前立著一個巨大的香龕，龕上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雖歷經(jīng)風雨卻仍未褪去，依稀可見當年香火鼎盛的情形。
看著這破敗的廟宇，唐玄的心頭泛起一抹奇怪的感覺。目光游視，他見到了莫羽。
廟殿的中心燃起一堆篝火，那個名喚莫羽的少年正蹲坐在火堆旁。
“你為什么要救我？”
這是唐玄醒來后的第一句話。但說完這話后，他的臉色一變，詫異道：“你怎么會沒事？”
“你指的是你身上的血跡嗎？”莫羽頓了頓，瞬間明白唐玄話中的意思。
“你——”唐玄臉色一變，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血污已被清除干凈，臉上驚愕之色更甚：“你究竟是誰？怎會知曉菩提血？”
“阿彌陀佛，師兄有傷在身，還是先以養(yǎng)傷為要。”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忽而從廟外傳了進來。
唐玄臉色一變，旋即露出一絲自嘲：“原來是你?！?p> 人影走近，卻是之前與唐玄交手的摩訶無量師去而復返。
“你——”看著摩訶無量師，唐玄先是一怔，嘴角不由揚起一抹苦澀：“二十年過去了，想不到你還是那么執(zhí)著。”
“阿彌陀佛，師兄你也如當年那般固執(zhí)?！蹦υX無量師的嘴角也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我說過，唐玄已死，無佛寺不是唐玄的歸宿。”
“是因為武綺羅嗎？”
“你——”唐玄看著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你又何必明知故問?！?p> “如果我告訴你……武綺羅未死呢？”停頓片刻后，摩訶無量師突然語出驚人。
“什么？”聽到這話的唐玄臉色一變，旋即不顧自身的傷勢直撲向?qū)Ψ剑灰娝昧ψゾo摩訶無量師的雙肩，顫聲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綺羅她……”說到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復而癱坐在地，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這只是你為了騙我回無佛寺……”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摩訶無量師輕頌了聲佛號道：“即便師兄你信不過我，總該信得過般若師兄吧？”
“般若……”唐玄的臉上滿是猶豫，最終自嘲一笑道：“他……還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師兄愿意與我回寺了嗎？”摩訶無量師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她現(xiàn)在還好嗎？”此時的唐玄反而平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除了被限制自由外，其他一切安好?！闭f到這，摩訶無量師看著唐玄道：“畢竟她的身份……”
“我明白。”唐玄點了點頭：“只要知道她安好，便足夠了。”說到這，他從懷中將黑色鐵盒取出，遞到摩訶無量師的面前：“這是她的東西，麻煩你轉(zhuǎn)交給她。”
“這——”摩訶無量師看了眼唐玄遞來的鐵盒，忽然嘆了口氣道：“師兄，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你——”
“如果我真的答應，只怕就變成了第二個辰寒了。況且……這密匙雖意義重大，但對我佛門中人卻如路邊泥沙。我的目標若真是此物，又何須與你多言?！?p> “是般若讓你這么說的嗎？”唐玄苦笑：“他連這都算到了？”
“師兄若真有心物歸原主，何不親手將此物交到綺羅師太的手中?！?p> “綺羅……師太？”唐玄聞言一怔，旋即自嘲道：“連她都墜入空門了嗎？她怎能舍去國仇家恨？”說到這，他嘆了口氣道：“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不如直接去問般若。”
“師兄的意思是……”聽到這話，摩訶無量師先是一頓，隨即一喜。
唐玄點了點頭：“我愿意和你回返無佛寺。”
“阿彌陀佛，師兄愿意回返，實乃佛門之幸，江湖之幸！”摩訶無量師的臉上難掩欣喜之色，他快步走到唐玄的身前，將其扶起：“那我們何時動身？”
“明日吧！”唐玄頓了頓道：“畢竟我的傷勢，另外……”說到這，他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莫羽身上，慢悠悠地開口道：“這次回寺，我怕是再難離開了。我有一些事想交代這位小兄弟，不知……”
“阿彌陀佛?！蹦υX無量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去臨近的城鎮(zhèn)去買些干糧與藥品，明日清晨再來接師兄……”說著，他已轉(zhuǎn)身步出破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就這樣，破舊的酒肆只剩下面色凝重的唐玄，以及滿臉問號的莫羽。
唐玄有事要交代自己？
就在莫羽滿心惴惴之際，卻見唐玄走到火堆旁，示意莫羽坐下。
莫羽不敢不從，只得與唐玄圍著火堆而坐。
破廟內(nèi)安靜的可怕，唯有從屋頂傳來的風聲以及燃燒枯枝的“啪”“啪”聲。
“你真的是長歌樓的外門弟子？”沉默片刻后，唐玄開口打破了破廟內(nèi)的沉寂。
莫羽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愣神之后，當即點了點頭。
“你的師父是誰？”
“外門弟子沒有師父，都是由六部執(zhí)令派遣內(nèi)門弟子擔任指導者?！?p> “外門弟子需要學哪些東西？”
“因為長歌樓乃儒教分支，外門弟子文學四書五經(jīng)，武學錢塘十景……”
“錢塘十景的第三式叫什么？如何施展？需要注意什么？”
“第三式名喚靈石樵歌，這招……”
…………
火堆旁，唐玄一口氣詢問了莫羽數(shù)個關(guān)于長歌樓的問題，雖然不知對方問這些的目的，好在莫羽都知道答案，故而輕易回復。
“你果真是長歌樓的弟子。”詢問完畢后，唐玄點了點頭，復而又道：“那我再問你，以你區(qū)區(qū)中凡位的修為，又是如何能在十招之內(nèi)擊敗白狼的？”
果然來了嗎？
自唐玄問他第一個問題時，莫羽便猜到對方必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當即笑道：“我這個人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在白狼與李玄虎交手時，我便記下了他的身形動作與攻擊方式。至于擊敗白狼，也只是我投機取巧了……”隨后他便將自己開口挑釁的原因及交手時的感受盡數(shù)說了出來：“……若非我事先了解了白狼的身形動作，加上他心存顧忌，只怕我連他的三招都接不下！”
他故意隱去大數(shù)據(jù)系統(tǒng)的存在，一者，對方必然不會相信穿越與系統(tǒng)之說，更重要的是，大數(shù)據(jù)系統(tǒng)是自己的‘壓箱底’，他自然不會暴露給任何人。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與膽魄。不過這樣一來，我便更放心了。”聽完莫羽的敘述，唐玄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放心？放心什么？”
“放心將此物交托給你！”說著，唐玄便將那鐵盒推到了莫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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