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幾日便要立夏了,天氣又悶,又燥。
將軍府后門,一個有些動作遲緩的身影從老榆木樹上翻到了墻外。
衣衫樸素,上頭還沾了許多灰土。
看不清樣貌,只知道那人身后背著一個包袱,里面裝著的東并不是特別多,像是為了趕路故意挑揀了些輕便的東西放在里頭。
那人翻出墻外,并未著急就走,反倒是站在原地朝著將軍府內(nèi)看了許久,終是發(fā)出了一聲嘆息,才揮袖離去。
街道上無人,他這一聲嘆,嘆盡了悲歡離合,顯得落寞且無奈。
隨著他的身影遠去,另一道黑冷的人影也從房頂上落下來,幽幽瞧了遠處一眼,朝著京郊九皇子府的方向掠去。
九皇子府,書房。
燭火通明,熏香輕燃。
瀛夙坐在書案前,手中正執(zhí)著一本《左傳》看得入迷。
雖說身上不曾發(fā)出什么駭人的氣場,可單憑著他靜靜坐著,便能感覺到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圍繞在他周身。
撫在書上的指尖抬起,放在鼻前輕嗅,一股子嬌媚的荼蕪香從他體內(nèi)散開,掀起了一陣酥麻之意。
那是早晨,他懷中嬌娘身上的味兒。
聽聞這種香是西域流傳而來,京中罕見少有。
看來他得找人從西域再帶回一些,畢竟這香味兒確實勾人。
尤其是在自家嬌娘身上用過之后。
正想得出神,茯筠推門而入。
他面有些許難色,不知嘴里的話該不該說。
瀛夙抬手將《左傳》放下,淡淡道,“什么事兒還能難住你?”
茯筠一向是實誠慣了,不會做一些掩飾自己性子的事兒,這興許與他出身藥王谷有關(guān)。
藥王谷,乃是在東瀛和金岐的交界處。
是個無人敢踏足的地方。
聽名字頗為和善,可若不是谷中子弟進去,不出三步便會中了迷魂障,心智全失。
谷中人心向善,和睦清貧,若是弟子出谷,也直得救濟百姓,不可禍害人間。
“四皇子同六皇子又是送來了兩個美妾?!避蝮耷穆曕止荆桓掖笮┞曊f話,更不敢去瞅自家主子的神色。
眾多皇子后院,以九皇子府中妻妾最是單薄,可偏偏被其他皇子給鉆了空子,整日打著這個幌子往府里塞人。
說是送美妾,不過是為了打探些有用的消息罷了。
瀛夙冷笑,指尖一下下地叩在桌上,“這個月是第幾次了?”唇間輕挑,皆是嘲弄,“兩位皇兄如此美意,怎么這一次我們也該笑納了?!?p> 既然總是塞人來試探他,那還不如“順從”了他們的意思。
直接下個狠手,省得往后這事兒再來煩他。
茯筠打了個冷顫,明白自家爺?shù)囊馑肌?p> 這是又打算故技重施...
瀛夙起身,手中順帶執(zhí)著書,看來他今晚要換個地處兒看了。
后院,四皇子送來的一位美姬住處剛有小廝過來傳話,說讓她今夜侍寢。
美姬喜不自勝,趕緊梳妝打扮,往自己身上不知擦了多少香粉。
她早就聽說九皇子是個冷清的人不好伺候,可這第一次進了府邸中便能侍寢,明日不知曉她能比這院子里的女人身份高出多少呢。
說不準,還能當上庶妃,那時也算上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折子門被推開了。
來的是府上管家。
身子矮瘦,長著一雙笑瞇瞇的眼,灰色的布衣穿在他身上襯著有幾分內(nèi)斂慈善。
“殿下賞了您一碗仙湯,煩請飲下吧?!?p> 美姬見他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盛著一碗紅色的湯藥。
她被調(diào)教時就曾知曉,有些貴人是有些怪癖的,喜歡翻云覆雨時讓姬妾飲用些催情的湯藥。
沒多想,便是捧起來一口飲盡,想著一會兒床笫上,怎樣能伺候好這座府邸的主子。
管家瞧見她這聽話模樣笑了笑并未再多言語,頷首接過湯碗就退下了。
若是美姬能順著他離去的方向瞧,就能看見管家身后隱隱還跟著幾位身型壯碩的小廝。
她不知,那碗湯藥就算她不愿飲下,也會被人給灌下去的。
瀛夙來至這處小院時,里面的美姬已有情動。
躺在床榻上,雙頰緋紅,身軀無力,衣裳也是被自己折騰的有些凌亂。
瀛夙將書窩成圈,雙手背在身后進了房中。進去后只身坐在桌案旁,對內(nèi)室美姬的哼嚀似若惘聞。
“去把人給綁上?!?p> 這話是對門外茯筠說的。
茯筠面色潮紅,有些不敢進去。
門口掙扎了片刻,有些赴湯蹈火般挺起了清瘦的胸膛,邁過門檻兒進去。
這事兒,雖說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可畢竟是個純情兒郎,每每這般都得羞著臉進,羞著臉出。
事后,還不知道為什么,這心里膈應(yīng)的狠,得洗個三四天的澡才能緩過勁兒。
半晌,室內(nèi)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茯筠也是有些累,喘著氣兒朝自家爺問,“主子,她這嘴要不要堵上!”
“不用了,別讓她下榻打擾我看書就成...”
床榻上的美姬已經(jīng)是沉淪在春夢中,不知道屋子里發(fā)生了何事。
不過一盞茶時,房中多了個高瘦俊冷的人影,是墨涯。
墨涯似乎對這房中發(fā)生的事情并不奇怪,直徑走到桌前,朝著自家主子先施一禮,啞聲開口,“魏峒逃出了將軍府?!?p> 瀛夙掀書頁的手一頓,有些驚詫抬首,“逃?看來是父子離心了?!?p> 魏晟煜英明神武一時,估計怎樣都想不通,到了晚年會是這般光景。
女兒被流放,兒子又不與他同心,所謀那些權(quán),又有何用。
“魏峒既然已經(jīng)逃離京城,屬下是否還需要繼續(xù)跟著他?”
“放任他去罷,識時務(wù)者為俊杰?!?p> 魏峒得到的那些消息,其實并不是他查的,而是瀛夙有意無意讓魏峒知曉的。
魏晟煜勾結(jié)金岐瀛夙早就知道,讓魏峒查證這些消息不過有心試探他父子二人罷了...
若是父子倆都包藏禍心,那將軍府他是萬般不會留的,就是這般做要冒上一些風險,難免會讓某人狗急跳墻。
他要等的是時機,可以將一眾人放在棋局里捕殺的時機。
墨涯左耳輕動,隱能聽見一些聲音,“主子,四皇子府上密探已經(jīng)離去?!彼ゎ^朝著內(nèi)室看去,“人,是不是可以除掉了?”
茯筠眼皮子抖了抖,身子有些發(fā)虛。
他同墨涯就像是天生相克。
一個是殺人,一個是救人。
自己碰見他,總是這心肝不得安寧。
“殺了吧,以刺客論處。”瀛夙起身,執(zhí)著書離去,半分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
路九公子
這一章證明我家夙爺還是個清白之身?。?! 墨涯茯筠cp粉在哪里??明日讓他們來發(fā)糖嘿嘿嘿,我也好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