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聲點?!?p> 林陽猛地捂住了他的嘴,緊張道:“咱們就在這里頭逛上一逛,你喜歡什么東西你都拿走,別讓窯姐兒知道了?!?p> 趙恒睜大了眼睛,將林陽捂在他嘴上的手掰開,義正言辭拒絕道:“我不要!這不就是行竊嗎?!”
林陽無奈捂住了頭,恨不得一白眼甩死他。
“呦~好一個根正苗紅的小公子呵。”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女子的聲音清脆婉轉,如同百靈鳥似的,聽著聲音身子就酥了。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屏風后繞了出來,女子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華衣,上面繡滿了牡丹,好不貴氣。外面披著一件白色的紗衣,不經意間露出了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群幅熠熠,如月光流華,拖地三尺有余,步態(tài)雍容柔美,可謂是步步生蓮。再看女子相貌,她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肌膚細如凝脂,黑發(fā)如瀑,眉若輕煙。生了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僅僅被那雙含情的眸子看著,也足以讓人浮想翩翩,沉醉不已。
林陽站了起來,作揖笑道:“是雙雙姐啊,我是說今日沒見到你,原來姐姐躲在了屏風后頭?!?p> 李雙雙捂嘴輕笑,眼如秋水含情,轉眸之間盡顯風情,滿室生輝。
“公子今日帶了一個小公子來……讓雙雙瞧瞧?!闭f著,女子移步到趙恒身前,一股甜膩到齁人的熏香味從女子身上傳來,直面撲到趙恒臉上。趙恒年紀還小,那見過此等陣仗?當即嚇得縮在林陽身后,又惹得女子一陣輕笑。
“這小公子倒是有趣?!?p> 林陽卻是將女子推開了,絲毫不肯讓步,仰頭,一字一句地宣布:“他是我的。”
李雙雙只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風塵女子,那抵得上林陽的一推?當即跌倒在地上,不慎撕裂了外面的紗衣,露出了半只雪白出來。林陽一看,瞬間臉頰爆紅,連忙將趙恒的眼睛捂住了,喝道:“你現(xiàn)在要是睜眼,你爹可真要打斷你的腿了!”
趙恒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李雙雙看林陽如此緊張身后的男孩,咯咯笑了起來,伸手,將那抹雪白用地上的綾羅遮住了。
抬起了纖纖玉手,她朝林陽挑了挑眉。
林陽卻是臉頰爆紅,順手奪了桌子上的一壺酒,一邊拉著趙恒向外跑去。
李雙雙在地上笑得花枝招展。
趙恒與林陽跌跌撞撞跑出了紅欄院,羞紅了一張臉,指著林陽罵道:“你……你,你不要臉!”
林陽卻是得意洋洋地搖了搖手里的清酒,將他手指撥開了,不在乎說道:“這是京城的清酒,在漠北可是難得一見,你要不要來一口?”
趙恒憋紅了一張臉,嘟囔道:“是你偷來的……我絕不喝偷來的東西。”
說她偷來的?!
林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指著漠北諾大的土地,錚錚有聲道:“憑什么說我是偷來的?!漠北是我父親的領土,整個漠北都是我林家的東西,我只不過在我家拿了一壺酒而已,我偷什么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林陽這么不要臉的!
趙恒臉皮薄,顫巍巍地看著林陽,半響都想不出來用什么詞來罵她。
“就算……就算漠北是你父親的,但也不是你的!”
她忽的笑了起來,指了指天,吊兒郎當說道:“只要我父親還是漠北將軍,只要他一日沒有娶妻生子,這漠北遲早有一天是我林陽的東西。”
她將清酒塞到了趙恒懷中,拉著他往回走。
趙恒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她將酒偷出來了,她自己不喝?
“我父親不讓我喝酒,他說喝酒的人拿不穩(wěn)劍柄,拿不穩(wěn)劍柄就是孬種?!?p> 她都能偷東西了……還在乎喝不喝酒?
“你真不喝?”趙恒小心翼翼地將蓋子打開,一陣清香酒味直撲腦門,他細細聞了一會兒,瞇眼笑道:“真好聞?!?p> 她眼睛亮了亮,連忙討好。“你要是喜歡,我明天還給你帶一壺出來?!?p> “不用了不用了!”
什么叫帶啊,分明是偷哇。
保不齊她送自己的那個布老虎也是林陽從紅欄院偷出來的……
他算是看清林陽了。
趙恒抱著清酒,一路上與林陽相繼無言。臨分別時,他實在過意不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林陽的衣袖,提議道:“你真不喝?一起喝一杯吧!”
林陽聞之,朝他瞇眼笑了起來。
林陽高他一頭,趙恒抬頭看她。月光下,那張俊朗的臉上似乎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淡化了少年銳氣,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以及那雙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林陽的眼睛可真美。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林陽揉了揉他的頭頂,笑道:“你自己喝吧,睡個好覺,明早書堂見?!闭f完,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趙恒看著林陽離去的背影,那道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長,漸漸融進無盡的黑暗中,不知為何,趙恒一時竟覺得這個將軍養(yǎng)子很孤獨。
想什么呢……林陽在漠北那么多朋友,她會孤獨?
定是自己胡思亂想了。
晚上小廝收拾床鋪,趙恒將問題憋在心底許久,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那個……林少爺?shù)哪赣H不要他了嗎?”
小廝“噓”了一聲,走至窗前,將窗子合住了,緊張道:“將軍不許府里人說林少爺?shù)哪赣H,您還是別問了吧。”
趙恒只是愣愣地抱著他的布老虎,執(zhí)著問道:“不要,你跟我說說?!?p> 小廝猶豫再三,還是解釋了?!傲稚贍斒菍④姰斈陱木┏菗旎貋淼?,這些年將軍也沒有娶妻,也沒有第二個孩子。林少爺雖然身為將軍的養(yǎng)子,但以后是要繼承將軍的爵位的,保不齊,這以后林家家主也是林少爺了?!?p> 林家地處淮陽,是個諾大的世家,家主林熹手上還有漠北兵權,與謝家、金家鼎足相對長達百年,身下有千萬家產,可不是鬧著玩的。
難怪林陽敢在漠北橫著走……
“您別看著林陽成天在漠北橫行霸道,那也是最近將軍去平定戰(zhàn)亂去了。將軍要是回來了,您看看林少爺還敢不敢成天這么放肆?在將軍面前,林少爺比乖孫子還乖呢。”
漠北民風豪邁,甚喜飲酒,十幾歲的孩子也能喝下一壺,但林陽卻不喝——因為將軍要求的。
林陽在將軍面前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呢?
肯定將軍說西她不敢往東,叫她坐著她不敢站著吧。這般想著,趙恒癡癡笑了起來。
“睡覺吧,明早還要去先生那兒溫書呢?!闭f完,小廝將被子給趙恒蓋上了,伸手去拿他懷里的布老虎。
趙恒抗拒,反而將布老虎抱得更緊,懇求道:“我想抱著它誰。”
小廝拗不過他,只好由他去了。
林陽……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趙恒將布老虎放置在枕邊,輕輕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頂,又點了點它的兩個酒窩,低頭害羞地笑了起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