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家好朋友嘛”

　　這……氣氛就有點(diǎn)兒尬住了。

　　不是，你一大明星就這么閑的，還能不能工作一下了？

　　對了，我現(xiàn)在該說點(diǎn)什么？

　　-你怎么在這？

　　如果這么問的話會不會顯得情商很低，我宋澤堂堂戀愛達(dá)人的，這么問很丟份吧。

　　“你怎么在這？”

　　好吧，不斷思考的腦子沒來得及控制住嘴巴，宋澤已經(jīng)問出了口。

　　難怪男人犯錯都是從嘴開始啊……

　　白曼云美目瞥了宋澤一眼，邁動白皙的大長腿直接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內(nèi)。

　　毫無操作可言的問句沒得到回應(yīng)，余音尷尬的飄動在空中，一如宋澤此刻的表情：

　　(￣ェ￣;)

　　進(jìn)了房間，屋內(nèi)幾人正在吃飯。

　　白曼云早就和陳奶奶李大爺聊在了一塊，逗陳奶奶笑的臉都起了褶子，一口一個閨女兒的親熱叫著，還不住的給白曼云夾著菜。

　　李大爺就高冷些，完全沒表現(xiàn)的那么熱忱。

　　只是板著臉偷偷把白曼云吃的較多的菜換到了她面前。

　　宋澤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孩子人是真好。”

　　陳奶奶眼看他落座，便笑吟吟的夸了起來：“對老人啊，特好，今兒看到我就趕緊要替我去買菜?！?p>　　“小事小事?！彼螡商夭缓靡馑肌?p>　　“瞧瞧你們……”陳奶奶看看宋澤，又看看白曼云：“一個帥，一個俊，明星啊，就是好看。”

　　“奶奶，我的作品您應(yīng)該是沒看過吧?！卑茁拼蛉さ馈?p>　　陳奶奶一怔，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立刻嚴(yán)肅起來對老李頭說：“老頭子，趕緊一會兒帶個本記下來，咱們把小宋和小白的作品都給看了?！?p>　　老李頭答應(yīng)著就要起身取本，給白曼云勸住了。

　　“奶奶，我不就開個玩笑嘛。”她給陳奶奶夾了菜：“我不出名，作品也沒啥好看的?！?p>　　“那小宋呢？”陳奶奶看向宋澤。

　　“我啊?！彼螡梢幻蜃欤骸懊餍恰疫@樣的咸魚只能負(fù)責(zé)后半個字，腥。”

　　“那你不是明星?。俊标惸棠桃荒樥痼@。

　　“真不是?！?p>　　“長這么好看都不是？”

　　“誒嘿嘿……”宋澤有點(diǎn)飄了。

　　“哎喲！”陳奶奶一臉惋惜：“咋這么看的兩人都不出名呢，真不公平！”

　　“陳奶奶，并不是誰都想出名的。”宋澤端著碗隨口說著。

　　“不過……”

　　他沖白曼云一笑：“她要是想成名，只需甩甩手的功夫，包她名垂千古?！?p>　　“凈吹牛?！毙“椎谝淮伍_口和宋澤對話，小眼神像針尖兒似：“而且我怎么感覺你在咒我？”

　　“嘿嘿?！彼螡哨s緊吃了兩口飯，一臉賤笑。

　　“對了，閨女兒啊。”

　　陳奶奶招招手，示意白曼云彎彎腰，然后把耳朵附的近了些，小聲道：

　　“小宋這么帥一小伙子，人又好。”

　　“你們打算啥時候結(jié)婚??？”

　　“嘭?！?p>　　好像有熱氣從白曼云的頭頂冒出。

　　羞怯感毫無來由的侵襲了來，直讓雙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的她往椅子里縮了縮，姿勢顯得極為僵硬。

　　仿佛有兩片桃花瓣突然飛貼到她的腮上似，白曼云的臉頰驀的紅了起來。

　　“咦？很熱哦？”忙著吃回鍋肉并且感嘆真好吃的宋澤偶然瞥到了這一幕：“給你開個空調(diào)？”

　　“是湯，湯太燙……”白曼云細(xì)聲細(xì)氣。

　　“哈？”

　　宋澤喝了口湯，砸吧砸吧嘴，心說這不都有點(diǎn)冷了嗎……

　　陳奶奶看著這一幕，露出了“姨媽般”的笑容。

　　吃完飯，陳奶奶和老李頭一起去了廚房洗碗，宋澤也提出過幫忙，不過被拒絕了。

　　于是此刻就剩白曼云和宋澤坐在客廳，兩人一時無言。

　　“我……”

　　“唉。”

　　宋澤正要開口，就見白曼云嘆氣了一聲，然后從粉色的香奈兒手袋里取出一個小本子扔給宋澤。

　　“302戶……趙壹清……七十九?！?p>　　“干孫子……趙銘軒……滬都第三實驗中學(xué)初一?！?p>　　這些是關(guān)于趙壹清老人的信息，當(dāng)然，都不是私密消息。

　　然而宋澤卻有些驚訝，為什么白曼云會知道他在打探302的消息！

　　“你這是？”

　　白曼云第一時間沒回答，她看著宋澤，大眼睛忽閃忽閃，里面仿佛綴滿半片星空。

　　事實上，那天在家里胡搗一番后，小白便冷靜了下來。

　　她將晚上的對話，以及周邊的環(huán)境整個回憶了一遍，敏銳的抓住了宋澤的某幾句話，以及那時三棟唯一亮燈的房間。

　　“難道和那個房間有關(guān)？”

　　抱著這樣的想法，第二天，她再次翹掉了工作背著蘇成韻偷溜到了陽光小區(qū)，途徑物業(yè)辦公室，偶然了解到宋澤也曾來過并詢問了些關(guān)于302的信息。

　　發(fā)現(xiàn)宋澤也在打探這些消息后，白曼云下意識的就很想幫幫宋澤，即便他連宋澤這么做的理由都不知道。

　　“……”

　　“你完全可以告訴我的。”白曼云說道。

　　“誒？”宋澤一愣。

　　“是覺得，對我說不出口嗎？”

　　“我怕給你惹麻煩嘛，你是公眾人物。”宋澤撓頭。

　　“……”

　　-他原來是這樣的想的啊。

　　-并不是不想告訴我。

　　白曼云的嘴角多了些笑意。

　　她仍和宋澤對視著，幾息后，她才開口，語氣平淡而堅定：

　　“可我不怕麻煩。”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

　　察覺到自己這句話好像有些許問題，白曼云一下轉(zhuǎn)過頭，臉微紅道：“但我也不是說你有麻煩我就會幫忙啊，就是我，嗯……我順便，偶爾可以幫你，幫你一點(diǎn)點(diǎn)?！?p>　　“你可別誤會啊……”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放心啦，肯定不會誤會啦，朋友間的互相幫助嘛哈哈哈哈！”

　　白曼云：“(?-?)”

　　-這男的究竟什么腦回路啊……

　　她又不是很想和宋澤說話了。

　　坐了一會兒，白曼云提上包站了起來，一邊帶口罩一邊說道：“我之后還有通告，上午都是瞞著蘇姐出來的……”

　　“我干嘛要給這家伙說這些？”她自己小聲吐槽了一句。

　　“就這樣，先走了?！?p>　　宋澤發(fā)現(xiàn)白曼云走路的速度是真的快，他猜測大概是腿長的緣故。

　　再次翻開小本子，上面的筆跡工整而秀氣，記載的信息雖不多，但基本也是宋澤沒有打聽到的。

　　有幾條信息吸引了宋澤的注意。

　　他默默記住了。

　　“閨女兒這就走啦？”陳奶奶洗完了碗盤，在圍裙上擦著手。

　　“她下午還有事兒。”宋澤答道。

　　“要我說啊，這閨女兒對你是真好。”陳奶奶在宋澤身邊坐下。

　　“大家好朋友嘛，當(dāng)然啦哈哈哈哈?！?p>　　“說來，你怎么開始管起了趙老頭的事兒？”陳奶奶看著宋澤手上的本子。

　　“也就有點(diǎn)感興趣吧，挺好奇的……”宋澤回憶起了那天老人的干孫子出門時的情形，以及菜市場和肉鋪相差巨大的態(tài)度。

　　老李頭從廚房出來了：“現(xiàn)在街訪都在傳趙老頭老年癡呆了，虐待孫子。”

　　“虐待？”宋澤有點(diǎn)吃驚。

　　“前一段最熱的時候，他把家里的空調(diào)給拆了，平時也能常聽到他對孫子的罵聲。”老李頭說著：“對，說他現(xiàn)在買肉都只買自己一人份的，給孫子餓著”

　　“街坊們特可憐他干孫子，平時也常給他干孫買些糖、零食什么的。”

　　“老頭子，你可別亂說啊，老趙挺好的人。”陳奶奶看了老李頭一眼。

　　老李頭趕緊閉嘴，片刻后又訕訕的說道：“我這不都是聽說的嘛?！?p>　　“老趙以前不這樣的?！标惸棠探舆^話頭：“挺好一人，對街訪也熱心，尤其是對他干孫子趙銘軒，那真是愛到了骨子里。”

　　“趙銘軒學(xué)校離這近，加上他的父母也忙，所以從小就常住趙老頭那兒，趙老頭也沒結(jié)婚，孤苦伶仃一人，打小幫著帶趙銘軒，說是當(dāng)親孫子帶絕不過分。”

　　“以前啊，老聽趙老頭吹牛說，要是銘軒能叫他一句爺爺，他死了都行。”

　　“也不知道最近一年是什么回事，態(tài)度突然就變了?！标惸棠袒貞浿?p>　　“這不，他孫子也是一時受不了，聽說跟老趙吵了幾次，現(xiàn)在也賭氣不跟老趙講話了，都持續(xù)快一個月了?！?p>　　“這些我可沒聽街訪們說過啊，大家都不想聊趙爺爺。”宋澤道。

　　“老趙和我認(rèn)識好多年了，以前他每天都去接孫子，現(xiàn)在都拜托我?guī)兔恿恕！?p>　　“對了小宋啊?！标惸棠毯鋈徽f道：“既然你這么好奇，不如一會兒跟我去接他干孫吧，你和他聊聊?！?p>　　“也行?！彼螡纱鸬馈?p>　　“……”

　　“……”

　　三棟302，趙壹清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前則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

　　屋內(nèi)很安靜，放在過去，一旦干孫去上學(xué)了，老趙便會邀請些街坊鄰居來家里聊天下棋。

　　只是近一年里，他總是一個人，也幾乎沒和街訪交流，哪怕物業(yè)上門想和他講話都被他懟出門去，久而久之的，便再沒人來找他了。

　　此刻他是半躺著的姿勢，面色發(fā)紅，呼吸不太順暢。

　　“小叔，要不你去躺會兒吧?！敝心昴腥岁P(guān)切的說道。

　　趙壹清擺了擺頭，探手從口袋里掏出藥瓶打算拆開，卻又頓了一下，將藥瓶放回了兜里。

　　“小叔，藥還是得吃啊?！敝心昱缩久嫉溃鲃菀ト∷幗o趙壹清吃。

　　“別費(fèi)勁了，我這情況，你們還不清楚嗎？”老人阻止了中年女人。

　　“可是……”

　　趙壹清擺擺手，深呼吸了數(shù)次，臉上的不正常紅色逐漸褪去。

　　他撐著沙發(fā)扶手站了起來，走到了窗臺邊，如果此時是六點(diǎn)左右，他便能看到孫子趙銘軒蹦蹦跳跳從街上跑回來。

　　“小叔，醫(yī)院聯(lián)系好了。”中年男人道：“手術(shù)還得做啊。”

　　“去就是了，我又不是老頑固，不過那術(shù)后反應(yīng)啊。”趙壹清自嘲的笑著：“我這把老骨頭可折騰不起咯。”

　　“去這一趟，怕是沒辦法活著出來了?！?p>　　“小叔，你還要看著銘軒長大??！”

　　說到趙銘軒，老人的呼吸很明顯的滯了一下，他呼吸重了許多，握著窗檐的手不知覺間加重了力氣。

　　“小叔，最近銘軒總給我說，說你不喜歡他了，說你老是吵他，說他不想來這住了……我知道您是故意的，可您也不讓我告訴他……”

　　“別說了！”趙壹清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大，爾后又弱了下來。

　　“就這樣，也挺好的。”

　　他瞥向那張掛在墻上最醒目位置的合照。

　　畫面上，年輕些的趙壹清在田坎上騎著自行車，小小的趙銘軒坐在后面抱著他的腰閉眼熟睡。

　　“這樣……將來他就沒那么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