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正落座我的左手邊!
空氣變得凝固,一屋子大鬼小鬼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我恨不得找塊東西把自己蓋起來。
要是被發(fā)現(xiàn)我是人,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跳樓?!蔽椅站o筷子,低頭啃雞腿,手心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
白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白爺,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吃貨!
“七爺,您的故人可多了。”我笑著敷衍。
白無常沒有買賬:“不,那個故人很特別。她的頸下有一個活著的魂封,支離破碎的靈魂,居然轉(zhuǎn)世為人,我跟老黑搭檔多年也沒有見過那種情況?!?p> 原來,這才是黑白無常當年救我一命的原因。
我的腦海里多出來一段從前并不存在的記憶,但現(xiàn)在那段記憶變得很清晰,我確定那就是真的。
“七爺,我想,我不是你的故人?!?p> “自然不是,你三魂六魄齊全,不會有魂封?!卑谞斔葡萑胍粋€很遙遠的回憶,“我那個故人,她身上的魂封是一朵活著的彼岸花?!?p> 我頓時放下筷子。
白爺偏頭看我:“怎么了?”
“我,我……”我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吃撐了,我起來走走。”
“……”
我與黑白無常有兩面之緣。
第一面是在一座尸山上。
白爺吐著猩紅的長舌跟在黑爺身后,黑爺拎著一只手銬,拷上后面一列哭喊的魂魄。
“哭?哭什么哭!”白爺揉了揉耳朵對那一列魂魄道,“死,有什么不好?”
其中一只魂魄出了聲:“我們要是像二位爺一樣,撈個一官半職當然好。只是可惜我們無名無姓的小輩,哪能和大爺您相提并論?!?p> 白爺不語。
又一個魂魄哭道:“我在人間上有老下有小還有……”
這次白爺打斷了此魂魄的話:“還有那一床守到死都沒敢用出去的錢?”
白爺冷笑了一聲,補充道:“活該讓老黑拷上?!?p> 那時的我未滿周歲,坐在地上正哇哇大哭。
——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何突然多出這段記憶,但是我又清晰敢確定,這些是真的。
真的發(fā)生過。
黑爺?shù)哪_步停在我跟前,對白爺?shù)溃骸靶“?,我看這女娃活不久,你今日一無所獲,不如……”
“老黑,這就是你不對了?!卑谞攲⑽乙话褟氖降牡厣媳Я似饋恚袄瞎聿皇遣顐€弟子么,不如……”
“荊先生座下只收男弟子,怎可把這女娃送去?”黑爺一口否定,“還是收了早日投胎罷?!?p> 后來只知道自己在師父家昏睡了一段時間,別的就不清楚了。
四歲那年,黑白無常來尋我,算是見過的第二面。
黑爺跟在白爺身后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白爺話倒是很多,只是話都是對師父所言,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頭,然后嘆息了幾聲。
不知不覺間,我已離開大廳,走入南宮方才去的那條走廊,我的手停留在一扇門的把手上。
本無開門之意。
只是想通,原來黑白無常當年救我,因我的三魂六魄潰散由魂封連接,如此,無法轉(zhuǎn)世為人,故將我交給荊先生。
思及此處,忽然頓悟。
我的手指不自覺發(fā)力,將那扇門給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