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旅途

　　一夜好眠，次晨醒來楊毅卻對于如何跟兒子溝通這個問題感到頭痛，雖然早已打好腹稿。

　　早飯后，楊毅摟著楊山語說道：“山山，你知道我們國家正在打仗對嘛？”

　　“嗯。這些壞蛋國家害得我們跟媽媽他們不能團(tuán)聚?！睅兹绽飦?，楊氏父子二人默契的不把那個“死”字跟親人們放在一起。

　　“那你恨他們嗎？”

　　“恨，恨死了！”楊山語咬牙切齒。

　　“嗯，爸爸也恨他們，恨死了！所以爸爸打算去教訓(xùn)他們！必須要好好教訓(xùn)他們，你說對嗎？”

　　“對，我和你一起教訓(xùn)他們好不好！爸爸！”

　　楊毅有些猝不及防，“不行——你還太小，爸爸先去教訓(xùn)他們，等你長大了咱們再一起去教訓(xùn)他們！好不好？”

　　“那我呢？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楊山語臉色變天似的瞬間晴轉(zhuǎn)陰，而后大雨滂沱。

　　“不許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忘了爸爸怎么教你的了？”楊毅幫忙拭去兒子的眼淚，“我問你，你喜歡李秋婭老師嗎？”

　　“喜——歡！但是我不，不想離開你，爸爸！”楊山語抽噎著。

　　“聽我說，”眼淚抹不盡“我跟你李老師說好了，你先跟著她學(xué)習(xí)，爸爸去為媽媽報仇，很快就回來了。聽話，好嗎？”

　　楊山語深深抱住了楊毅兀自啜泣不止，怕他跑了。

　　楊毅輕撫后背安慰，良久，楊毅在楊山語耳邊輕輕道：“山山，記住！如果你長大了爸爸還沒回來，你要喊你李老師媽媽！李老師就是你的家！記住了嗎？”言罷不顧楊山語號啕大哭，掙脫開來交給了李秋婭抱著撫慰，轉(zhuǎn)身離去。

　　離別總是依依。

　　楊毅走的決絕，卻不曾想會有那么的艱難。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對于前途的艱難兩人有一定的心理預(yù)期，現(xiàn)實卻遠(yuǎn)遠(yuǎn)的飛躍了這個預(yù)期，讓它變成了一個笑話。

　　就好像你精心準(zhǔn)備了一場十分重視的比賽，可到了跑道上卻發(fā)現(xiàn)對手已經(jīng)在領(lǐng)獎臺上向你揮手。氣餒不？是不是想要申訴？

　　可楊林二人卻只能默默承受，只因他們的對手是——現(xiàn)實。

　　兩人開了一輛皮卡，載了兩輪汽油?？墒沁€沒到第二個城市油輪里的油就已經(jīng)沒了。

　　不是用沒了，而是成全了林國正的熱心。

　　楊毅對林國正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先前連姓名都不問就輕易借車給他不是他的幸運，而是必然事件。

　　楊毅打斷林國正興奮的侃侃而談：“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唐僧嗎？”先前兩人追問“唐僧”是什么意思楊毅一直沒說。

　　“我？你是叫我唐僧？為什么？”

　　“因為你不但有一副菩薩心腸，而且還特別擅長念經(jīng)?！?p>　　不理會林國正幽怨的眼神。開車?yán)^續(xù)前行，離開軒轅市兩百多公里，林國正吃到了自己菩薩心腸帶來的第一個苦果。

　　車子沒油了，備用油早已散盡，有的加油站或許有油，卻沒有辦法加到車?yán)?。相比于費心思在這個不懂且潛藏危險的領(lǐng)域，換輛車子或許是更簡單的選擇。

　　楊毅說服了林國正，沒辦法，經(jīng)過嘗試，楊毅并沒有“偷車”這項專業(yè)技能，只能虛心跟著林國正學(xué)習(xí)。

　　林國正做出違心的決定，干這自己十分不恥甚至厭惡的事情很艱難。可是沒辦法，自己做錯事得的惡果只能自己吞服，想象中的熱心人并沒有出現(xiàn)，更加凸現(xiàn)出自己的奇葩。

　　心情不好自然不想言語。楊毅卻不樂意了，他得學(xué)技術(shù)?。〔荒芪疫@個徒弟態(tài)度端的很正你個師傅不教吧？

　　“唐僧——你教教我?。俊?p>　　“三藏，你這就不對了啊！你這有違本性啊？你不是應(yīng)該很好為人師的嗎？”

　　“唐長老，你就教教我這個劣徒吧！”

　　林國正“噗嗤——”一聲被逗笑了。做些說著，很快完工。

　　繼續(xù)前進(jìn)，換林國正開車，走了一陣林國正突然說道：“楊哥，你覺不覺得我有問題??？”

　　“什么問題？”楊毅閉眼假寐。

　　“你看我好心幫助他們給他們汽油，結(jié)果最后開始哄搶，還差點打起來，不給了他們還罵我！弄的現(xiàn)在我們自己沒油用還沒落到好兒。哎——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楊毅聽這小子開始懷疑自己了，坐起來點上兩支煙，遞過去一支。抽了一口說道：“三藏，你要相信自己。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你記住，不論什么氣候正義永遠(yuǎn)是對的！”

　　“但是在現(xiàn)在這非常年代，你的很多做法卻會讓你無法生存的！你明白嗎？你這樣的人吶，在和平年代就是個大善人，戰(zhàn)爭年代通常就活不過兩集?！?p>　　“兩集？”

　　“就是電視劇。這都不懂？你服役幾年了？”

　　“八年！”林國正其實想說他還是不懂。

　　“唉，三藏，你還是年輕??！就像一個處女，馬上就要被這個糟糕的時代給玷污了！”

　　“楊哥，你教教我該怎么做！”林國正忍著對這個比喻的惡心求教。

　　“嗯，簡單來說就是你可以幫助人也可以救人，但前提條件是得分情況。這個，呃……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呃……算了，太高深了怕你聽不懂，你以后聽我的就行了，讓你砍人你不能猶豫，讓你救一個人你不能救兩個！你看行嗎？”楊毅見他略有遲疑，忙加把火：“我告訴你，你必須答應(yīng)我。而且必須不折不扣的照做，不然咱倆早晚要被你害死，”已很嚴(yán)肅說話的楊毅又猛然高喝：“聽到?jīng)]？”

　　林國正一個激靈，踩滅嚇掉的煙頭：“聽到了大哥，要不要這么大聲啊？要不你直接嚇?biāo)牢业昧?。?p>　　兩人一路行來換了幾輛車子早已忘記，忘不掉的是滿目的人間慘??；忘不掉的是曾經(jīng)繁盛的華夏大地如今遍地瘡痍。

　　見過且經(jīng)歷過多起搶劫，也見識過什么叫做恩將仇報。

　　有數(shù)次被人救起的經(jīng)歷，也曾無數(shù)次伸出雙手拉別人一把。

　　現(xiàn)實把人們心底深處的一面徹底揭露，在二人眼中演繹的淋漓盡致。好人不少，壞人更多，很多人都有了自己的生存哲學(xué)。

　　林國正回部隊報道的日子早就過了，如今已經(jīng)離開了軒轅市一個月有余，兩人卻才將將進(jìn)入武漢地界。手指擱地圖上掐算，還有一個月的行程。

　　這一日，兩人聽到了一則消息，大驚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