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可以小瞧的,在山里的時候老獵人教過趙長安這個道理,就算是半死倒在地上只能喘氣的野豬或許也會拼了自己最后一口氣從你身上捅出一個洞來。
趙長安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從薛如月攤倒在墻上的時候嘴角泛出的冷笑中趙長安就有一種預(yù)感,事情到這里還不算完,或者說才剛剛開始。
薛如月用后腦勺抵著墻稍稍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一點,呼了一口氣,“明明還未曾洗身煉髓的人竟然有這樣的力氣,看來師父說的沒錯?!?p> 趙長安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薛如月嘴里的洗身煉髓是什么東西,也懶得想,“我早就說過,山里的熊羆身體倒也結(jié)實。”
薛如月眼角莫名,“沒想到我薛如月還會在這種小地方之中遭受這種劫難,看來我的心境還是不穩(wěn)。”隨后又對著趙長安展露笑顏,“說到底還是要謝謝你。原本還想去山上尋一尋機緣,沒想到這時候來了?!?p> 趙長安笑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說來這里尋機緣的青年才俊無一不是一萬年上不了青龍榜的庸人!”
薛如月舌尖過唇,媚色連連,“可我就只是一個小女子,打天下、爭勇好勝原本就是你們男人的事兒,我這個小女子就只想著得一些福蔭好不受別人欺負,好嫁一個好男人,哪里想過要入什么青龍榜呢?我們女子,本身就是庸人啊!”
趙長安微微皺眉,小刀比在薛如月雪白的脖頸上,稍稍流露出一絲嫣紅。
小十六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走了過來,到了現(xiàn)在,眼睛里邊沒有那么多的恨意,可眸子死死地盯著一人總歸讓人有些發(fā)慌。
薛如月渾不在意,轉(zhuǎn)過臉去看著小十六,也不管因為這個動作讓刀尖往自己的脖子里又深入了一分,只是笑,“說到底小弟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十六沙啞著喉嚨,“十六?!?p> 薛如月自顧自喃喃,“二八十六,二四得八,四四十六,還真是一個蠻不錯的名字,只是終歸還是土了一點兒,沒有我的名字好聽。”
趙長安心里有些不安,皺著眉頭,小刀又深入了一分。
雪白的脖頸上鮮血如煙花綻放。
薛如月又對著小十六說:“又說到底,終歸我們還是沒有多大的仇怨,只是讓你死得早了些,反正早死晚死誰不是死呢?”
趙長安沒有說話,小十六哼了一聲,“既然這樣說,你倒是也好早些投胎!”
薛如月笑得清脆,“投胎?這有什么好投的呢?活在這個世上,萬萬年也是如此光景。鬼門關(guān)上走了一遭回來,你還是不懂?!?p> 似乎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說,薛如月?lián)Q了一個話題:“對了,小弟,哦,小十六,這個名字念起來還真是可愛。不用想,小十六應(yīng)當(dāng)也是讀了幾天書的吧,也勉強可以算作是一個讀書人。既然是讀書人為何還做這種屠夫做的事情呢?好生讀書寫字豈不好?況且姐姐生得美貌如花,先不說這個叫趙長安的呆子,小十六你也下得了手?”
小十六不想在多說,用小鎮(zhèn)方言道了一句往生,慢慢舉起了刀。
薛如月無懼無恐,“沒想到呆子身邊的也還是一個呆子,若是在外邊就憑著我這傾城的容貌,我還真不知道會有幾個男人能夠手起刀落,不將我抱回家去暖被窩,是不是?”
笑了一聲之后,薛如月又嘆了一口氣,“只是小十六啊,為什么這么可愛的名字會放在一個不長頭腦的人身上呢?你看趙長安這個名字就蠻配那個呆子。可事實如此,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既然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境地,姐姐還是那句話?!?p> “鐺!”
小十六咬緊了牙齒,握刀的虎口溢出鮮血。
刀鋒撞上了一塊突兀出現(xiàn)在空中的冰晶。
趙長安眉頭一皺,手中的小刀猛地往薛如月脖子深處刺去,沒想到好似撞上了一面銅墻,怎么也刺不下去,定睛一看,竟發(fā)現(xiàn)薛如月的脖子與飛刀相觸的皮膚上結(jié)上了一層冰晶。趙長安咬緊了牙齒,一拳往薛如月的胸口轟去。薛如月伸出手掌,一塊冰晶出現(xiàn)在趙長安的拳頭面前。
趙長安的拳頭直愣愣地轟了上去。
薛如月似笑非笑,手掌慢慢往前推,冰晶也跟隨者薛如月的手掌推著趙長安的拳頭往前逼近。
薛如月身體前傾,呵了一口香氣在趙長安的臉上,瞇著眼睛,”我還是那句話,想殺我,你配嗎?“
趙長安的牙齒咬得發(fā)顫,眼睛一撇,看到薛如月的另一只手捏著那串念珠,瞳孔微縮,暴喝一聲:“小十六,退!”
話說著,趙長安提著小十六的衣領(lǐng)借著薛如月手掌前那塊冰晶的推力往后急退。就在趙長安與小十六的身形往后退開之后的一瞬間,一道道白光寒影從地下竄出,將薛如月籠罩地密不透風(fēng)。
趙長安頭皮發(fā)麻。
若是方才還站在原地,后果可想而知!
還沒有站好,就看見密密麻麻的冰晶騰空而起,空中溫度下降了幾分??粗潜ы敹虽J利的鋒芒,更是寒意逼人!
趙長安裂開嘴看著薛如月,“姑娘好手段!”
薛如月眉毛一挑,“公子謬贊!”
趙長安訕訕笑著,突然一腳將小十六踢開,“跑!”
話音剛落,趙長安直接跳上墻頭,看著原先自己站立的位置上被從空中落下的冰晶插出幾個窟窿,心有余悸。
薛如月嘴角含笑,手指一揮,數(shù)枚冰晶又朝著趙長安落下。
“瘋婆娘!”趙長安罵了一句,迅速跳下墻,喊了一聲小十六之后順著巷子往遠處跑。
薛如月冷笑一聲,腳步不緊不慢,手指一揮,又有數(shù)枚冰晶朝著兩人落下。
堪堪躲開,趙長安回過頭沖著薛如月大聲囔囔,“小娘皮,算你厲害!有本事再等小爺一年的時間!”
薛如月抿著嘴笑,“好?。 ?p> 話音剛落,就又是幾枚冰晶朝著趙長安與小十六兩人激射而去!
趙長安堪堪躲過,領(lǐng)著小十六往巷子旁邊的一條過道里鉆進去,自顧自罵了一句:“早就曉得這些煉氣士棘手,沒想到手段竟然是這么不講道理!”
瞅著兩人的身影消失,薛如月皺了皺眉,罵了一句活泥鰍之后加快了步伐,待到走到那條三茬路口之后看著那條空闊的過道笑得略微有深意,手一揮,一枚冰晶朝著旁邊一扇木門射過去。
冰晶瞬間將那木門斬碎,但后邊竟然空無一人,正想往前走幾步看看,卻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叫罵。從那院子里邊走出來一個半老的大嬸,那大嬸正想又罵上兩句的時候瞧見了飄在天上的冰晶,一個字兒也說不出口,兩腳一軟攤倒在地上。
“這。。。神。。。神仙么。。?!?p> 薛如月沒有時間理會這人,哼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趕,沒走幾步卻一腳踩上了一根細線。心頭一緊,側(cè)過身來撐起一面氣罩,卻發(fā)現(xiàn)從墻頭飛過來砸到氣罩上的是一桶潲水!
一股難聞的味兒頓時飄在空中,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竟然沾染了不少的水漬,薛如月臉上很少見地浮現(xiàn)出怒氣,咬著牙齒罵了一句“老鼠把式”之后薛如月身形往前激射而去。
僅留在天空中的幾枚冰晶沒有跟著薛如月的身形,只是轉(zhuǎn)了個頭,將那大嬸屋子的門窗捅了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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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安叫了一聲小十六,小十六轉(zhuǎn)過頭來,眼里有些疑惑,“怎么不跑了?”
趙長安笑罵道:“你他娘的還真是能跑??!”喘了一口氣之后趙長安放低了步子,“放心,我在我們來的那處過道上留下了一些詭計,那小娘們只怕是夠嗆!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追不上來!”
小十六也喘了幾口氣,跟在趙長安身邊不做聲。
趙長安笑道:“怎么滴?被嚇住了??“
小十六搖了搖頭,“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我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活不了多長?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時間給你活!”趙長安皺著眉頭道。
小十六默不作聲,只捂著自己的胸口。
方才的一番動作,他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小十六慢慢走著,良久之后終于問道:“你說咱們能打得過她么?煉氣士的手段,確實是防不勝防?!?p> 小十六眉宇之中透著一絲憂色,趙長安曉得他在擔(dān)憂什么,無非就是怕自己與薛如月之間的恩怨會連累到趙長安罷了。
趙長安大搖大擺地拍了拍小十六的肩膀,“你放心,她就算是再怎么厲害的煉氣士,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難不成她還真是神仙了?”
末了趙長安添上一句,“只要是沒成仙,那也就是幾拳的事兒!”
正說著,忽而聽見側(cè)面來了動靜。
趙長安停下腳步,迅速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丟在一塊灌木叢中,然后帶著小十六跳進那塊灌木叢躲了進去,眼睛透過灌木叢的縫隙盯著來路。
從巷子口走出來一個白色身影,是同冷風(fēng)一遭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