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陳靜瑋很早就醒來了,她看了看鬧鐘,才七點。家里很安靜,爸爸媽媽應(yīng)該還在睡著。她并沒有賴床,穿好衣服走到窗前,她拉開窗簾,推開窗子,一股冷冽的,似乎還帶著淡淡的鞭炮燃放時釋放出來的硝煙味道的風(fēng)灌了進(jìn)來,吹得她一激靈。她探出頭往樓下看了看,除了昨天大人孩子們享受完放鞭炮和小型煙花的歡樂后留下的一地花花綠綠的狼藉外,什么都沒有。她想起昨天夜里四人一起在山頂平臺上看到的火樹銀花般的煙花,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的孤獨感來——再美的煙花也只有綻放的那一瞬間光彩奪目,而被煙花照亮過的夜空反而會顯得更加的黑暗深邃。
她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洗漱完之后輕輕推開爸媽的臥室門往里看了看,他們果然還在熟睡中,昨晚他們堅持看完了春晚才睡的,一年到頭就這幾天能放松,讓他們多睡會兒吧。她打開電視,把聲音調(diào)到靜音,然后窩進(jìn)沙發(fā)里。各個頻道都在重播昨晚的春晚。電視上的人人都穿得隆重喜氣,臉上都掛著儀式感很強的笑臉,偶爾鏡頭掃到臺下的觀眾,他們同樣都喜笑顏開,相比之下笑容要真誠得多。陳靜瑋突然就感到?jīng)]意思,春晚沒意思,春節(jié)沒意思,寒假更沒意思。
她關(guān)了電視機,趿拉著鞋回到房間,百無聊奈地躺回尚有余溫的被窩里,閉上眼睛。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伸出右手去床頭柜的抽屜里取出一疊信來。
這些都是李樂琛給她寫的信。一個星期兩封,一共是16封信。其中有一封是元旦節(jié)的賀卡。她在信封的右下角編上了號,此時她已經(jīng)打開了他寫的第一封信看了起來。
信的內(nèi)容她已爛熟于胸,看著藍(lán)黑色的瘦長字跡,她仿佛看到李樂琛放在信紙上的手指,溫柔地輕撫著這纖薄的信紙,仿佛看到他俊挺的臉龐上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她好想他啊。似乎這是生平第一次那么想念一個人,想得心有點空,有點疼。他們之間的距離好近,熟知彼此生活中的所有瑣碎,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又好遠(yuǎn),只有憑著這幾十張信紙陳靜瑋才能確信李樂琛和她的聯(lián)系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夢一場而已。
信一封封地看完,又一封封地被塞回信封,重新躺進(jìn)抽屜里。她仍舊躺在被窩里感受著這成長的陣痛,恐慌著自己這段時間的多愁善感,憂慮著自己未來的日子是否還能回到陽光里繼續(xù)茁壯成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客廳里傳出了響動,是爸媽陸續(xù)起床了。她聽見爸爸在廚房里做早餐,炒雞蛋的香味飄進(jìn)了臥室,媽媽小聲地哼著歌,間或與爸爸說幾句話,兩人笑在一起。躺在床上的陳靜瑋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些剛剛還占據(jù)了她整顆心的成長的煩惱,好像消散了不少。家的溫暖,能讓人安心。
她爬起來重新整理好衣服,疊好被子之后走出房門,正好爸爸把早餐擺上餐桌,媽媽正要來叫她起床。見她自己走出來了,媽媽笑著說:“我們靜靜真是又乖巧又有福氣的好姑娘,你看,早餐剛端上桌,她就起床了!都不用媽媽叫的!”爸爸?jǐn)[好碗筷對陳靜瑋說:“靜靜,快去洗漱,來吃早餐!”
陳靜瑋走進(jìn)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做出好幾種笑臉。她對自己說:“加油,陳靜瑋!開開心心每一天!”
這頓早飯大家吃得很慢,很久沒能一家人這樣坐在一起輕松愉快地吃飯了。爸媽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樂呵呵地聽她語言夸張,夾帶各種擬聲詞的描述,最后都答應(yīng)她,如果明年還有煙花大會,一家人一定要一起去看。描述完煙花,陳靜瑋又東拉西扯地說了學(xué)校的老師同學(xué)間發(fā)生的一些趣事,爸媽笑著充當(dāng)最忠實的聽眾,非常和諧。
早飯吃罷,收拾好碗筷之后,爸媽一人給她發(fā)了一個壓歲紅包,陳靜瑋打開一看,紅包里各裝了一千塊錢!意外的驚喜有沒有?!她高興得直蹦!正當(dāng)她沉浸在歡樂中時,電話響了。她沖過去接起電話,情緒還沒平復(fù),語氣歡快地說:“祝你新春快樂!請問時哪位啊?”電話那頭仿佛被她的歡樂所感染了,帶著同樣的輕快回答道:“新春快樂,你是陳靜瑋嗎?我是李樂琛。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