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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想去修仙

第七十一章 藏天

聽說你想去修仙 小店不打羊 3282 2019-08-19 11:08:05

  洛秦川拖著懶懶散散的步子走到蘇紫面前,沖著蘇紫一笑,分明還是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但此時此刻他的笑容就像是發(fā)自肺腑,全不似他在凰墓時那種人偶似的尷尬笑。傻傻的,倒像個稚氣未脫的孩童。蘇紫一時間恍惚,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個赤足在草地里奔跑歡笑的小洛秦川。

  洛秦川的眼睛沒有聚焦,毫無生氣可言。他直挺挺的倒在蘇紫的肩上,目光渙散,蘇紫勉力支撐著洛秦川沉重的身體。她像扛了一段粗壯的木頭,而這截木頭倒下來的時候砸得她肩膀火辣辣的疼。但蘇紫沒有動,她默默保持著這樣子的姿勢,手輕柔的在他背上下?lián)崦?p>  “沒事了。”她輕輕的擁抱著他,像是怕驚醒了晨曦林中的鳥雀那般小心翼翼的輕語。

  她的肩膀上像是有雨點(diǎn)濺落在上面,一顆兩顆,驟雨來臨,山洪傾瀉。她的衣服被浸濕了一大片。蘇紫暗自嘆了一口氣,你可是洛秦川啊,那個命中注定要成仙的人,怎么這樣子就哭了呢。

  真丟臉啊。

  蘇紫感覺壓在自己肩上的那份重量突然減輕了,洛秦川慢慢直起了身,低頭俯視著蘇紫。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碧K紫連連擺擺手,她見洛秦川眉頭一皺,以為這冷臉怪在思索要不要?dú)⑷藴缈?。不至于吧,剛剛我還安慰了你半天吶。她偷瞄洛秦川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在蘇紫錯愕的眼神下洛秦川緩緩蹲下身,他抬起頭仰臉看著蘇紫溫柔的一笑。

  不對,不對,有什么地方不對。蘇紫哭喪著一張臉?biāo)妓鳎鰜淼谋緫?yīng)該是十八歲的那個洛秦川,可眼前的他仿佛被人調(diào)換了靈魂,神情舉止完全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小洛秦川。那個類似迷幻效果的靈紋陣還在運(yùn)轉(zhuǎn)?

  “姐姐,又遇到你了呢?!甭迩卮ㄕVw長而又柔軟的睫毛說道。蘇紫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該死的靈紋陣你要弄,就把小洛秦川給我弄回來啊,讓這張冷俊的臉這樣子說話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臧天獄】

  微弱的白光照在陰冷潮濕的石壁上,照見依附其上經(jīng)年累月的青褐色地衣。到處都是如剛被水洗過一般濕淋淋的痕跡,沿著石壁流下,流到地板的淺凹處。淺凹處水洼上面泛著粼粼波光,幽靜,噠噠噠的腳步聲格外刺耳。僅供一人通行的狹窄容道,多年未有人涉足這里,而此刻卻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踏著布滿苔蘚的石階下行至這靜謐無聲,仿佛隱藏著未知可怖的、不見天光的幽暗囚牢。

  懸浮夭夭頭頂?shù)那嘤駸舭l(fā)出微弱的光,照亮她腳下的路。乳白色的光暈如牛乳一般將她與寒雅包裹住,抬頭往前是一片黑暗,風(fēng)在這空蕩的牢獄里呼嘯,聲如鬼泣一般,仿若置身于黃泉幽冥,四周散發(fā)著詭異陰森的氣氛。

  走過一排排監(jiān)牢,借著這白光,夭夭她們看見一個個爬滿黃綠色銅銹的牢獄門大開。將盾移到獄牢前,只照見空洞的空間,這里什么也沒有。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惡,有罪惡的地方就有牢獄。

  夭夭臉色微青,如果這不是所廢棄的牢獄,那么這里曾經(jīng)關(guān)著的那些人都去哪了。從下到這里時心中的那種不安感越來越濃。冷風(fēng)穿過長長的走道,夾裹著地牢潮濕發(fā)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的脖頸后面似乎有人對著她吹氣,一呼一吸,卻是冰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肌膚上。她轉(zhuǎn)過臉去看寒雅,發(fā)現(xiàn)她一臉的平靜與淡定,相較于自己的惴惴不安,寒雅只是偶爾失神,那滴淚痣越發(fā)清晰,似要滴落一般。而她目光中憂郁的烏云揮之不散。

  陰風(fēng)陣陣,夭夭頭上那點(diǎn)柔弱的光忽明忽暗。寒雅抬眸,她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幽暗深處,夭夭已將那柄虎牙匕首反手一抄,緊緊握住,目光鎖定著前方那些飄動的青色火焰?;鹧骘h忽不定,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向她們靠近。空氣中的溫度漸漸下降,淺白色的寒氣從黑暗中彌漫過來,在銅欄上凝結(jié)一層冰霜。

  黑暗中顯出模模糊糊的人形輪廓,微光中白影綽綽。沒有絲毫的腳步聲。這些東西似乎是飄在半空中的。風(fēng)聲急轉(zhuǎn),聽上去更加的凄厲,火光搖曳,漸漸地那些東西飄近了,輪廓清晰,五官分明。

  狹窄的過道突然擠滿了人。他們每一個“人”雙手中都齊捧著一團(tuán)浮動的青綠色火焰,映照著他們那張似乎被水浸泡過的慘白的臉綠幽幽的,一身冗長的白衣或者說白裙也被火光漂成了綠色。他們走過的那些積水淺洼,已結(jié)成了冰,青苔灰石地面上散落著發(fā)亮的細(xì)碎冰渣。

  這些“人”松松垮垮的眼皮緊緊閉合著,像朝圣者在閉目祈福。他們頭上的發(fā)絲無一例外皆如海藻松卷凌亂。殘破骯臟的白衣從頭到腳套到腳,就像小孩子偷穿上大人的衣服那般,看起來極不合身,大且肥。之所以夭夭還能看出他們身上是件白衣,是因?yàn)檫@群“人”中有兩三個小孩身上的衣服還算得上素白。

  當(dāng)夭夭再次將目光移到那些“人”臉上時,她終于看到了他們脖頸上火燒卷云刺身一樣的印記。她心中一嘆,果然這些人都是曾經(jīng)關(guān)押在這里的罪犯。為什么會有小孩,恐怕是類似于株連連坐此類的懲罰吧。想不到仙云天閣中也會有這種情況。

  “只是一些無意識的靈,連黃階都還不到。”夭夭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弦暫且放松,她看著那些人,這些靈將死前的狀態(tài)保留了下來??匆娝麄儗捯孪码[隱呈現(xiàn)的鐵索鐐銬,眉頭微皺。

  “按理誕生后的靈應(yīng)該是不存在這些鐐銬枷鎖的啊?!彼苫蟮恼f道。

  “身體是解脫了,可他們的靈魂沒得到釋放。說到底這座牢獄是把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從肉體到靈魂統(tǒng)統(tǒng)打上罪人的印記。”寒雅開口,從進(jìn)來之后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哪怕你化成靈,也是仙云天閣的靈,也是仙云天閣的罪犯。”

  前面她一直保持緘默,沉默不語,現(xiàn)在卻像打開了話匣子,夭夭索性聽了下去。

  “仙云天閣自建立之初,就有圣女這一職。她代表崇高,無上,是仙在人間的使者。溝通仙與人。她溝通的那位仙也不是其他人,就是始建仙云天閣的那一位。只是后來仙神隕落,人們不得不另尋出路,圣女這一職仍設(shè)的有,不過再也不是為了與仙溝通了。而是作為結(jié)盟的犧牲品?!?p>  “聯(lián)姻。”夭夭可以想象的到從一個代表無上權(quán)力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變成可隨時被舍棄的犧牲品。那是何等悲涼。九天之上,打落凡塵。

  “她們的任務(wù)至始至終都沒變,但性質(zhì)已然變了。由依靠神到依靠他人而活。原本也是首屈一指的宗門最后要依靠這種方式才能再茍延殘喘幾百年。最初三百年如日中天,風(fēng)光無限。到后來一代代衰落,落敗,九層仙云天閣閣樓搖搖欲墜。這是何等諷刺,不過,到底是曾經(jīng)的第一宗門,還出過仙。各門各派也是挖盡心思來聯(lián)姻,為的就是仙云天閣的那些成仙秘辛。”

  “這樣的方式一直延續(xù)到上一代圣女,黎音?!?p>  “她外出游玩時遇上了一個年輕的修士,原本這樣的情況自聯(lián)姻始屢見不鮮。往昔的那些圣女們最后都會自行斬斷情緣,但這次他們兩人出格了,而這位圣女當(dāng)時已許給了名門大宗宗主的兒子,那人卻只是普通的一名小修士,此事雖另覓圣女悄悄蓋過,但迂腐古板的長老們認(rèn)為此事有損仙云天閣的名聲,以防后輩效仿,于是將他們上清一脈所有人全部置于【臧天獄】,以儆效尤?!?p>  “而那名小修士也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不知是不是仙云天閣從中做的手腳。當(dāng)時那位黎音圣女已懷有身孕,她苦苦哀求希望在獄外生下孩子,卻被長老們告知此孽種出生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p>  “哼,孽種。”寒雅死咬下唇,嘴唇青紫,溢出一絲血。她的指甲深深陷進(jìn)了掌肉之中。故事講到現(xiàn)在再結(jié)合寒雅此刻的表情,夭夭已明白,寒雅恐怕就是當(dāng)初那個孩子。她不點(diǎn)明,只是不知后來她怎么活下來的。寒雅握著那些冰冷的銅欄,融化的冰水順著她的掌心滴落,借冰冷蝕骨的寒來讓自己平復(fù)冷靜下來。

  她繼續(xù)說,“一脈族人并未因此而幽怨她,相反對她照顧有佳,無微不至。分娩那日,長老攜數(shù)十名持劍衛(wèi)欲闖進(jìn)大牢。上清一脈一百三十三人,團(tuán)團(tuán)將黎音護(hù)在身后?!?p>  “滾出去,黎音是我們的孩子,她的孩子也是我們的孩子。滾出去。”寒雅模仿著一個老人的聲音,惟妙惟肖,她的目光瞟向那群“靈”,其中有個老婦皺紋橫生,寬額銀發(fā),捧著火花,無意識的在原地小幅度左右來回的晃動。寒雅眼圈微紅,夭夭能聽見她哽咽的聲音。

  “他們的傳承延續(xù)竟要一個女人去犧牲自己的一生。這樣的宗門,這樣的宗門?!焙砰]目平息了一下情緒,她繼續(xù)道,“要想宗門繼續(xù)傳承下去,就必須要有一人犧牲。他們義正言辭,假以微言大義。如果他們真的為仙云天閣著想就不會選擇這樣一種委曲求全的方式了。他們將女人推下火坑,卻在結(jié)盟的祭天臺上共同飲下用她鮮血注滿酒杯的義酒。”

  寒雅用沉默報以哀傷,地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夭夭想,原來你幫助蘇紫也不是無所求,沒有他們你下不到這深海,沒有洛秦川你解不開地牢的禁錮。果然這群人中除了蘇紫,到這里的人都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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