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明婉草率的吃完午飯,在長途汽車站門口攔了輛的士就去了南田開發(fā)區(qū)。我們在一罐頭廠門口等他們,等待的過程中我無聊的打量著那有點兒生銹的鐵門,想象著我跟明婉用矯健的身姿,翻越過這鐵門的可能性,就像我們兒時偷偷翻越政府存放糧食的糧站大鐵門,一拉一扯一攀,一翻一躍一跳就過了大門,偶爾碰到管理糧站的叔叔,還會跟他們開心的聊著天,然后被一通無情的趕了出來。
“小弟,怎么就你出來,他們呢?!泵魍癯鴱膹S里慢慢渡步而來的表弟朱宗琛問道,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往廠里看了幾眼。
我看到表弟宗琛對著我們笑。我的思緒從兒時玩鬧的場所被拉回了現(xiàn)實,對上宗琛秀氣且笑得明媚的小臉,我也開心的叫喚著他的名字。
宗琛來不及走近跟我們打招呼,就跑門衛(wèi)大叔那兒攀談去了,我看到他對著門衛(wèi)大叔說著話,朝我們站的地方筆畫了幾下,門衛(wèi)大叔就把小門打開讓他出來了。他走到我們面前對我們道,“你們終于來了,他們剛剛等不及就回宿舍了。”
后面說了一堆沒營養(yǎng)的廢話自動被我無情的省略了。他帶著我們七拐八繞的進了一廠中村的宿舍樓里,帶我跟明婉去看了他們的住處。走過狹小且暗黑的通道,站在一扇簡單的門前,我聞到了一陣陣發(fā)霉潮濕的味道。宗琛上前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朱志宇。
朱志宇剛洗了澡,帶我們進了宿舍,簡單的招呼了下我們就拿著吹風機去陽臺上整理頭發(fā)了。
我打量著宿舍,兩張簡單的床,聽說三個人是住一起的。沒有放衣服的衣柜,墻壁顯得空蕩蕩的,所有的衣服估計都是堆放在床尾處的行李箱里,一堆鞋子隨意的放在門后,真的是很隨意,我都組織不起任何的語言來形容我看到的男生宿舍的內部構造。
“婉書,你要不要喝點兒什么?!北淼茏阼“抢褡由系囊欢扬嬃掀【祁惖墓拮?,頭也不抬的問我。
看了一眼從不叫我姐的表弟,我回了聲“隨便”后,就慢慢走向了陽臺。
宿舍的衛(wèi)生間在陽臺上,我剛走出陽臺的門,衛(wèi)生間的門就被打開了,朱文兵穿著拖鞋走了出來,見到我站在門邊錯愕了下道,“婉書,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我毫無羞澀心理的站在陽臺門前打量著整體的情況,面不改色的笑著說,“剛到一會兒,還沒喝上一口水呢。”
“那你們等下,我們吹下頭發(fā)就帶你們出去逛?!敝煳谋?。
我點頭說好,轉身走回宿舍,拿過宗琛遞過來的飲料慢慢的喝著,跟宗琛與明婉三兒聊著天,開著不大不小的玩笑。
等我們一行人五個來到燒烤店時天已微暗,路邊的燈火已點亮。我們點完燒烤,上了啤酒飲料,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調侃著。
朱志宇挨著明婉坐著,偶爾咬著耳朵說著悄悄話,無視我們三個單身狗的感受,明目張膽的繡著恩愛。我秉著無視就是愛的原則,努力的吃著燒烤,偶爾調戲下表弟宗琛,不忘跟旁邊的朱文兵閑侃,努力的把我們這邊的氣氛調起來。朱文兵拿著啤酒往杯子里倒,倒完抬頭問我要不要來一杯。
我一直堅守著不喝酒的原則,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看著我無趣的樣子,宗琛接過骰子跟朱文兵搖了起來。
出社會這幾年,我一直是個好孩子。努力工作努力存錢,把能省的不能省的生活費用都省了,只為了減輕家里的生活負擔。社會上的生活一直活得很單調,上班下班,宿舍或者回老家,在幾點一線間來回著,把自己活成一無趣的樣子。我一直扼制不讓自己喝酒。我家里的老爸是個煙酒鬼,天天與煙酒為伴。我也曾看過大姐喝醉酒坐在地板上痛哭流淚,母親抱著她苦苦勸慰的樣子。我在不大的年歲里,給自己留下了永不喝酒的誓言,即使在后來的一次次毀言當中,我依然不曾讓自己喝醉過。
我們一群人從燒烤店出來直奔市區(qū)九龍公園,我們進游樂園玩遍了里面的游戲項目,最后手拉著手,穿著溜冰鞋進了溜冰場。
一群人的熱鬧,一個人的寂寞。等上了溜冰軌道,我慢慢脫離了結群的隊伍,一個人在溜冰場溜達著。偶爾心血來潮會飛快的繞上幾圈,然后就有人來搭訕,問要不要一起玩上幾個難點的動作。我總會笑著拒絕,滑到靠湖邊的圍欄上,靠著圍欄看溜冰場的男男女女炫技。我學東西一向很快,只有我不愿意學的,好像沒有什么是我學不會的。我天生就有一種狠勁,就像群狼一樣認準了獵物就絕不輕易放棄的狠勁。
并沒有誰教會我溜冰,我是自己學的。置身于人群我總感覺自己是孤獨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一個人獨處,一個人發(fā)呆,一個人想事情,一個人回想學生時代,一個人獨自舔舐著傷口。我喜歡上了溜冰,喜歡上了滑翔的感覺。
第一次去溜冰場是四姐婉清赴朋友的邀約把我也一起帶過去的。我第一次接觸溜是帶著不安與小心翼翼的。四姐的朋友說要帶我一起上溜冰場,被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踩著溜冰鞋,總感覺一滑就會摔個狗啃屎,所以我寧愿一個人拉著滑道旁的平衡桿慢慢的嘗試著,也不愿被他們拉上滑道無情的劈著腿。
滑累了,我坐了旁邊休息區(qū)的椅子上,看著滑道里面肆意灑脫神采飛揚的身影,我羨慕的在心中暗暗的下著決定,我也要精通滑道,也要在滑道是留下我優(yōu)美的身影。
事實告訴我,沒有前輩教溜冰,自己慢慢摸索前行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自從下定決心,我一有時間就跑中山公園地下溜冰場溜冰。這個場所并不是四姐帶我去的地方,是我在道聽途說中得知的,為了找這個傳說中的地下溜冰場,我頂著炎炎烈日,舍棄了午后休息的時光,獨自一人跑中山公園,沿路跟人打聽這個在城市中心地段一不起眼的小小角落的一扇小門。
我慢慢步入黑暗的地下樓梯,室內室外的光線成嚴重的對比。我微微不安的摸索的往下走,腦海中無故蹦出女孩被劫財劫色的場景,心突然不安生起來。可另外一種不同的聲音又闖入了腦海,她不斷的告訴我,“你長得這么丑,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一正常人要劫財劫色也不可能劫這么沒有顏值的?!北拔?zhàn)勝了心底的恐懼,我獨自下了地下室,朝放著震耳欲聾的DJ音樂場所走去。
事實告訴我,社會沒有那么黑暗,好人偏多,壞人只是少數(shù)。除了第一次下地下溜冰場時的不安,后面的無數(shù)次我都是愉悅的哼著歌下來的,但唯一不幸的是每次我都在溜冰場上獨自摔得慘不忍睹的樣子。
摔多了,腿上身上都是一塊塊的淤青,我不敢讓同宿舍的四姐知道,偷偷的抹著白花油。感受著身上的疼痛感,咬牙告訴自己,“我一點要學好溜冰技能,不然多對不起我身上的這一身傷啊。”
后來無數(shù)次的慘痛后,我獨自學會了滑翔上道,學會了炫技,身后也多了一些羨慕的目光與拜師學藝的徒子徒孫。
表妹明婉拉著朱志宇的手慢慢滑到我身旁叫著我的名字問,“你怎么不下去溜冰。”
我笑著大聲道,“我休息下,等下沒高手炫技了,我再下去露一手,好叫那些菜鳥羨慕去?!闭f完我還應景的笑了幾聲。
明婉認真的聽完,翻了翻白眼道,“就你喜歡炫寶。”說完就回頭對上朱志宇的臉,笑著對他道,“我們去溜我們的,不理她。”然后兩人就步入了溜冰場,繞著溜冰場的榕樹一圈圈的滑著,期間朱志宇低頭與明婉說著話,顯得親密無間。
我掃了眼全場,看到自動隱形的表弟朱宗琛與朱文兵,我默默的摸了摸耳朵,也緩緩的步入了滑道。期間與一個子小小的少年相撞,把他撞翻在地,我扶起他,關心的詢問有沒有受傷。
他抬頭揪了我?guī)籽?,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跟我說著沒事。
我連續(xù)跟他道了好幾個歉,深表我內心的愧疚,然后在我說明要滑入滑道時,小少年突然抬頭看著我,不好意思的對我說,“你可以教我溜冰么?我剛開始學,總是滑倒,你那么厲害,教教我好么?!?p> 我秉著愧疚的心理,欣然的接受了他的要求。我牽起他的手,在震耳欲聾的溜冰場,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跟他說明溜冰的要領與注意事項。我看著他虛心的跟我學習著,心無來由的欣慰,笑著跟他閑聊起些有的沒的,等要走的時候他害羞的問我可不可以加下QQ。我總是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對我表達的善意,所以只錯愕了下就把QQ號碼報給了他。
出了九龍公園大門,與宗琛,志宇,文兵道了別,看他們坐的的士揚長而去,我和明婉徒步慢慢往宿舍走。
九龍公園跟宿舍就離兩個紅綠燈,走路十分鐘左右。明婉問我,“你跟那少年是什么情況?!?p> 我不解的看著她道,“什么什么情況?不懂你在說什么。”
明婉滿篤定的看著我說,“我注意你們很久了,那么親密還說你們沒關系。”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就是純粹的教他溜冰,你胡思亂想什么?!蔽也粷M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道。
明婉不滿的追了我?guī)撞?,語重心長的對我道,“你以后不要隨便對人好了,你純粹的對別人好,別人可不這樣想了?!?p> “那別人是怎么想的。”我隨口問道。
“別人會以為你對他有好感?!泵魍竦?。
“你又亂說。”
“我說的是真的,你本來就長得不錯,聲音又好聽,再加上全心全意的關心人,別人很容易就看上你了?!泵魍裾J真的道。
我心里默默的想著,我這么丑的人怎么會有人喜歡。想完不以為意的笑看著她道,“又胡說了吧,我只是認真教他溜冰,哪有你說的那些有的沒的?!?p> 明婉無奈的看了會兒路燈,回頭認真的對我道,“你這是母愛泛濫,以后不要隨便對人好,不然別人會很容易愛上你。還有,都18歲了,該找個人好好談談戀愛了。”
我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跟她說笑的回了宿舍。只是沒想到我的愛情來得這么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