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yī)院碰面

　　八點半準時，賀萱帶著賀琢玉去醫(yī)院。

　　“今天上午咱們先去醫(yī)院，然后中午和姑姑的朋友一起去吃飯，下午我?guī)闳タ葱睦磲t(yī)生，好不好？”賀萱一邊給賀琢玉系安全扣，一邊說。

　　她觀察賀琢玉的神色，木然得仿佛雕像，只有在提到心理醫(yī)生時，他的眼球微動。看來心理醫(yī)生對他而言是一種刺激。

　　賀萱和賀琢玉剛從電梯里出來，就看到監(jiān)護室前站著一個人，由于逆光，只能看到是個身量頗高的男人。

　　“是康總?！卑脖Ｈ藛T跑過來沖賀萱解釋。

　　賀萱點了點頭，帶著賀琢玉靠近，早上和李斐悅的談話在她腦海里回蕩，難不成真有點而什么？

　　賀萱用審視懷疑的目光打量康景芝。

　　康景芝似有所察覺，轉過頭，目光在賀萱身上停頓一秒，才道：“你們來了?！?p>　　賀萱點頭，走到康景芝身邊的欄桿上，像昨天似的，把賀琢玉抱上欄桿，扶著他的身體。

　　“我哥他恢復得還可以，醫(yī)生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辟R萱說。

　　“嗯?！笨稻爸ツ恳暻胺?，語氣清淡地仿佛里面的人是生是死，和他沒多大關系。

　　賀萱歪頭打量康景芝，他眼睛里淡淡幾條紅血絲浮動，望向賀子翼的目光是一種天然的悲憫。

　　她冒出一種想法，賀子翼和康景芝的關系很親密，至少是朋友。

　　“聽說你和我哥是關系不錯的同學?！辟R萱說，“眾所周知，我和我哥的關系不大親密，我對他的朋友知之甚少。”

　　康景芝扭頭看了賀萱一眼：“不，我們不是朋友，只不過一起追過一個女孩兒?！?p>　　“那誰成功了？”賀萱半開玩笑道，但在她心里早有猜測，她那位早逝的嫂嫂就同哥哥是一個學校的。她又免不了替康景芝抱不平，要是她的話一定會選康景芝。

　　“沒人成功?！笨稻爸ッ鏌o表情地說。

　　“奧?！?p>　　場面陷入尷尬。

　　正在賀萱苦思冥想，想找出一個在兩人舒適區(qū)的話題時，康景芝先開了口：“賀子翼被人截胡了，你的前嫂嫂。”

　　“是嗎？”賀萱驚訝道，“沒人跟我說過?！?p>　　“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聰明、真誠、富有領導力?！笨稻爸フf，“他不應該躺在這里?！?p>　　賀萱聽康景芝這么認真地評價賀子翼，眼中有淚光閃爍，她低頭去看賀琢玉，賀琢玉擰著頭不給她看。

　　賀萱從包里拿出手帕紙，遞給賀琢玉。

　　不接。

　　她干脆直接上手替賀琢玉擦臉，濕韻透過紙傳到賀萱的指尖。

　　哭泣也應該算一種發(fā)泄方式吧。她想。

　　“抱歉?！笨稻爸サ皖^，他僵硬地伸手，摸了摸賀琢玉的頭發(fā)。

　　賀萱故作輕松地說：“人生的艱難，不是由別人的三言兩語引起的，度過仍需自己。”

　　康景芝嘴邊隱有笑弧，他想了想說：“我和他雖然交情不深，但既然他將公司托付于我，我也會認真履行合約直到合約到期為止。”

　　賀萱問：“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康景芝點頭。

　　“昨天在董事會上張總介紹了您的履歷，您怎么會突然回國選中鶴達集團？應付記者的套話我過了——因為私人原因?！?p>　　康景芝微微睜大眼睛，琉璃樣的眼睛讓賀萱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養(yǎng)過的橘貓。他無奈道：“你看了新聞報道？”

　　賀萱不好意思說自己把網(wǎng)上關于昨天的報道，凡事他露臉的都翻看了一遍，于是含糊應道：“看了一點兒?！?p>　　“那就是我回國的原因?！笨稻爸ヮD了頓，“再具體的原因涉及個人隱私，不方便透露?！?p>　　賀萱頓感失望。

　　“不過你的擔憂我大概清楚?！笨稻爸タ戳艘谎垡恢钡皖^的賀琢玉，“不過你哥哥不是快醒過來了嗎？”

　　賀萱抬頭，從語氣上她分不出對方是真心還是暗諷，從表情上也看不出來。

　　“我沒有擔憂啊？”賀萱低聲說。

　　康景芝沒有回答，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對賀萱說：“抱歉，我等會兒有個會?！?p>　　賀萱說：“奧，那您先去忙?！?p>　　可康景芝剛走了兩步，賀萱又道：“請等一下！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

　　康景芝沉默了一秒，說：“我會讓張?zhí)刂盐业墓ぷ鬣]箱發(fā)給你?！?p>　　“所以他冷冰冰地拒絕了？”李斐悅笑得前仰后合，餐廳內(nèi)有幾個人瞟來好奇的目光。

　　賀萱充滿怨念地瞪她，不帶這樣在人心上戳孔的。

　　李斐悅問：“他現(xiàn)實中長得怎么樣啊？”

　　賀萱想了想這幾次和康景芝的見面，斬釘截鐵地說：“照片把他拍丑了?！?p>　　李斐悅倒吸一口涼氣：“那真人得多神仙？”

　　賀萱警惕說：“人我先看中的?！?p>　　李斐悅給她一個白眼：“我也沒說我有什么想法??？我是出于人類對美的事物最純粹的欣賞！”

　　賀萱說：“你現(xiàn)在把持得住，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他?！?p>　　李斐悅咬著果汁吸管，含糊不清地說：“我見了也不會喜歡，放心吧，留給你?！?p>　　賀萱卻沒有多少信心：“他連電話號或者微信號都不給我，究竟是幾個意思？！”

　　李斐悅說：“沒關系，據(jù)我觀察你的情敵連他真人都沒有見過呢?！?p>　　“嗯？”

　　“給你看！”李斐悅將手機遞給賀萱，手把手教她，“你看搜索康景芝的名字后，隨便點一個帶照片的新聞報道，底下的評論就是各種喊老公的?！?p>　　李斐悅靠在椅背上，幸災樂禍地說：“你的情敵可不少啊。”

　　賀萱把手機遞回李斐悅，撇撇嘴道：“我才不擔心這個。”

　　“那什么讓你這么不自信？”

　　賀萱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存在這么完美的男人讓人不自信！”

　　李斐悅順水推舟做出嘔吐的表情。

　　賀萱這才認真地說：“我總感覺他對我印象不佳?！?p>　　李斐悅也認真起來：“你呢？你對他是不是也有懷疑？”

　　“我……”賀萱無言。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應該努力去了解他，同時也要讓他了解你啊，先消除偏見吧?！?p>　　“我也沒有偏見，我只是懷疑。我得替我侄子看好鶴達啊，在我哥沒醒之前，誰冒頭，我當然就得懷疑誰?！辟R萱解釋道。

　　“我看你就是喜歡他那張臉，理智無情地踩在情感的上頭。”李斐悅斷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