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伯,留步呀?!?p> 蘇四北他爹的轎子不大不小,不快不慢,屬于是老頭中的路人甲,從剛剛的宴席間到送別時,他始終保持著低調(diào)不顯眼的做派,既不做第一個也不做最后一個。
但還是被一條腿攔住了去路,馬車被截停,靳鷹掀開簾子,十分有禮貌。
就見蘇四北他爹坐在車內(nèi)揉著太陽穴:“怎么了嗎,是尋老夫有什么事?”
“伯父真是……”靳鷹話到嘴邊,耳朵旁響起葉西的聲音。
“靳鷹,沒攔馬車呢吧,放他走,讓他回家?!?p> 靳鷹對著蘇四北他老爹俏皮地眨眨眼,頓時不笑了。
“真是貴人多忘事呀,伯父你忘記帶上四季谷的特產(chǎn)了?!?p> 葉西:……
幾人的訊牒飛速交換,葉西一邊指揮著塵貢拎上蘇四北,一邊聽著任般若那傳來的風聲。
“你已經(jīng)攔住他的馬車了?”葉西揚起聲音。
靳鷹的處境不言而喻,同行的秦逍遙微微錯過身小聲回應:“要放他回家?”
“放他走,跟著他?!比~西說:“拖住他,塵貢去接蘇四北了。”
“這跟計劃的不一樣?。 焙者B踩在劍上瘋狂超速追趕任般若,還要抽空回復:“不是說直接在山上下黑手嗎?”
“小葉子覺得,蘇四北應該知道真相。”塵貢拎著蘇四北的后脖領:“就算真相可能殘酷了點?!?p> 靳鷹把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里,也不顧演技夠不夠高明,跟蘇四北他爹哥倆好的寒暄了幾句就重新幫忙掖好簾子,笑瞇瞇的跟他揮手拜拜。
“多管閑事?!睔v悠然陰嗖嗖的語氣傳進耳朵里:“不是答應靈月把人捆了給云京墨就完嗎?!?p> 葉西嘿嘿一笑:“等看完戲,自然是給云京墨的。我現(xiàn)在直接下山,般若你在哪?!?p> 任般若踩著鎖情劍高速飛行的腳慢了半拍:“二十息后到蘇宅?!?p> “塵貢呢?”葉西又問。
“剛帶上蘇四北,我直接飛下去,耽誤不了多久?!?p> 耳邊傳來了蘇四北驚恐的尖叫聲,歷悠然倒是很穩(wěn):“為什么我跟他一組行動?”
“你好嫌棄我。”塵貢無語:“不過沒關系,我也是?!?p> 赫連大喘粗氣:“那下次換啊!”
任般若斜睨了他一眼:“行?!?p> 總指揮官葉西:……
“你們幾個貴庚???”葉西獨身一人穿過茂密的樹林,且慢劍如其名,慢悠悠的一點都不急。
秦逍遙和靳鷹倒是非常和諧,他們表示自己這組不需要換,非常完美。
葉西:“呵呵。”
“你們還有多久能回到蘇宅?”葉西正色起來。
“馬車行路難,至少還有半個時辰。”靳鷹壓低聲音:“需要我們拖住時間嗎?”
葉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般若夠嗎?”
任般若劍插地面半寸,眉心額紋顯露,沒有答話,用神識操控著劍在地上游走。
赫連:“任師姐說足夠了?!?p> 葉西一把抓住一只蘑菇形狀的馬臉小獸,蘑菇傘上是密密麻麻的凸起,葉西閉著眼睛盡量不去看那玩意,眼疾手快的飛速抓第二只第三只,禁林之內(nèi)全是這玩意,攻擊力不大但長得怪惡心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放大聲音,每一個凸起都是小喇叭一樣的作用。
“一個時辰內(nèi),全部蘇宅集合。”葉西嫌棄的拎著一袋子小獸,迅速御劍飛向蘇宅。
蘇宅外,任般若劍陣已成,隱入地下,赫連在樹頂放哨,看見馬車慢悠悠的開過來,跟馬車后的靳鷹彼此點頭,眼看著蘇老爹的馬車慢騰騰的停進院子。
“塵貢呢?”葉西從天而降,一大袋子馬臉獸扔在地上。
唯一沒到的塵貢和歷悠然組正在狂飆,聽得出來兩個人都認為彼此拖了后腿。
“般若帶著蘇四北壓陣,其余的一人拿幾只這玩意去西南北三角?!?p> 塵貢腳尖還沒來得及落地,葉西就把那個丑東西扔在他臉上,蘇四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又被任般若拎到身邊,嚇得他更不敢說話了。
“蘇四北畢竟有蘇家的血脈,即使是最糟糕的情況,陣眼能保護他安全?!睔v悠然看著插在地上的鎖情劍,又看了看臉色依舊硬邦邦的般若。
她白天的妝還來不及洗掉,裙子還是那條留仙裙,蘇四北站在她身邊跟站在喙魔獸身邊沒什么兩樣。
“時辰到,咱們?nèi)グ菰L一下蘇老爺子。”葉西足尖一點,踏上房檐,將手里的馬臉蘑菇扔的到處都是,其他幾人也是一樣的動作,不一會兒整個蘇家的聲音就清晰的傳入蘇四北的耳朵里。
任般若沒有拔地上的劍,鎖情劍給蘇四北鍍上一層保護膜,蘇四北就那么站在陣眼里,聽著宅子里的聲音,臉色越來越古怪。
這就相當于給蘇四北現(xiàn)場直播了,他年紀尚小,不進院子比較安全。
“你們到底要干什么!”蘇老爹的怒吼傳來,聽起來卻略有些虛浮,甚至還有點發(fā)顫。
“蘇伯父,把魔族圣女藏哪兒去啦?”葉西坐在屋檐上對他揮揮手:“這里陰森森的,蘇伯父在練什么見不得人的邪術呢?”
蘇老爹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最終還是指著葉西啐了一口:“四季谷剛拿了老夫的進貢,現(xiàn)在就要來殺人滅口???”
葉西踢走一只遺落在腳邊的蘑菇,被他這種厚顏無恥的態(tài)度逗笑了:“伯父,你身后有鬼啊……”
蘇老爹趕忙回頭想擋,卻發(fā)現(xiàn)身后什么都沒有,他立馬意識到葉西在耍他,表情又扭曲了幾分。
“比起周云歸,你的確很高明了?!睔v悠然站在北角,衣角迎風獵獵,千絲繞在身上被寒風吹的呼呼作響,可她的表情更難看。
“至少我們一開始是不能確定究竟是誰在幫羅嬋卿卿的?!眽m貢坐在葉西腳邊譏笑著看他:“蘇伯父當人當膩了,還想當鬼玩玩。”
“可羅嬋卿卿要有那個翻山倒海的本事,她早一鞭子把我們都抽死了,還玩什么陰謀詭計。”靳鷹和秦逍遙在南角,同樣俯視著蘇老爹。
蘇老爹也是修界摸爬滾打了近百年的一家之主了,看這幾人的方位,立時明白過來。
“四方正大光明印!”他肥碩的身體瘋狂的抖了起來:“不要……不要?。 ?p> 東南西北各鎮(zhèn)一方,神器為陣眼,蘇宅血脈壓陣,觸發(fā)任般若剛剛刻在地上的符陣,整個蘇宅迅速被一陣強光籠罩,銀白色的光升騰起來,刺的整個蘇宅的魑魅魍魎紛紛散型。
“這蘇宅,不如改名叫鬼宅吧?!焙者B抹了把汗,忍住快要吐出來的沖動:“還有活人嗎?!?p> “不就那一個么。”靳鷹看著滿地亂爬的尸塊兒,也忍不住的犯惡心:“煉化,尸變,鬼尸,你改做湘西趕尸人了?”他看向蘇老爹,蘇老爹的臉色依舊是那種紅不紅白不白的樣子,倒沒見得受正大光明印什么影響。
在這股巨大的正氣籠罩下,羅嬋卿卿自然也無處遁形,她尖叫著從馬車里鉆出來,用手壓住身上無數(shù)條血線,每一條都在凌遲她,那是正大光明印對邪物的絞殺。
“你們怎么可能會知道!”羅嬋卿卿雙目猩紅的左右看去,實在想不通。
“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葉西笑的猙獰:“我從來就沒相信你跑掉了,你也配在四季谷的封山大陣里來去自如?”
“至于為什么懷疑你……”葉西轉(zhuǎn)過頭看向蘇老爹:“利用自己兒子打探消息的時候,至少要把他身上沾染的鬼氣洗洗干凈吧?!?p> 蘇老爹才沒空管那些,他瘋狂的跑向主屋的方向,正堂里竟然明晃晃的擺了一大口紫檀木棺材,葉西瞇起眼,整個蘇宅靈氣孕育最濃郁的地方就是那口棺材,如果是尸變,那也是最強力的鬼尸。
蘇老爹哇哇大叫著撲在棺材上,試圖用身體擋住正大光明印對棺材的覆蓋,可羅嬋卿卿卻嫌棄的一腳踹開他,忍著痛把棺材掀開。
“不要……不要放她出來!”蘇老爹的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看起來跟那馬臉蘑菇一樣惡心。
“廢物東西!”羅嬋卿卿一腳踩在蘇老爹的臉上:“別耽誤我的正事?!?p> 棺材被掀飛的那一瞬間,一個白衣女鬼破棺而出,她身上的鬼氣最濃郁,散發(fā)出來的邪意也就最惡。
葉西握緊千麟鞭,在心里倒數(shù)著正大光明印的消散時刻。
正大光明印會對修士和邪物不平等的造成壓制,對邪物會產(chǎn)生滅殺的效果,所以非必要,修士也不愿意站在里面干架。
羅嬋卿卿的紅線在那女鬼身上若隱若現(xiàn),那是她的頭發(fā),也是她的武器。
羅嬋卿卿邪笑著操控那女鬼,首先就攻向葉西,葉西紋絲未動,在心里倒數(shù)。
三息過后,鎖情劍破空而來,正大光明印碎,女鬼的尖爪也行至眼前。
“殺了他們!!”羅嬋卿卿在瘋狂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