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想就這么睡他個昏天黑地,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p> 從堯失洞走出來的李悠然擦去了掌心的血跡,疲憊不堪的對著身邊的紀采茶說:“不知道山下怎么樣了。”
紀采茶同樣半闔著眼睛,看起來也是被抽干了力氣的樣子,精神也有些不濟。
“三道神器加持的封魔印,真不是人干的活兒。”李悠然拍了拍紀采茶的手臂:“同病相憐啊?!?p> 紀采茶苦笑了一下:“用我們的力量去傷害阻攔我們的同道,想一想就窩火?!?p> 李悠然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那些義無反顧沖進來、在封魔印下送死的,都是蓮花峰弟子,再或者是些散修。
“血族這樣的瘋魔,難怪會被魔界排擠到無立足之地?!?p> 李悠然感嘆說。
“天地間的一切自有其法則,想要破壞法則,就要付出與之對等痛苦的代價?!?p> 紀采茶跟李悠然對視了一眼,紀采茶說:“血族一直垂死掙扎,卻也因為這不斷地掙扎一再破壞法則損毀自身,才會越來越失智,做出這喪心病狂卻也自取滅亡的諸多事來?!?p> 李悠然笑了:“你我都清楚,血族不過是些跳梁小丑……可背后那個提著線的人呢。”
聽她提起,紀采茶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眼看著夜幕即將降臨,紀采茶和李悠然雖然修補好了封魔印,卻也不打算再回自己屋子里了。
堯失洞不能沒人看守。
“靈犀閣的仙師看上去傷的也不輕?!?p> 紀采茶:“但卻也拖著滿身的傷回來了,那個人對她應(yīng)當(dāng)不會手下留情?!?p> 李悠然心知肚明:“那個能夠堂而皇之的出入護山大陣的人,常嵐知道嗎?!?p> 兩個人此刻席地而坐,李悠然側(cè)靠在洞口問紀采茶。
紀采茶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李悠然笑了:“一別數(shù)年,你們怎么還是這么生疏?!?p> 紀采茶:“生疏算什么,有些人都已經(jīng)站到對面了。”
李悠然低下頭,心虛的眨了兩下眼。
“他來找過我?!?p> 紀采茶跟她并肩平視著:“嗯,我不驚訝。”
李悠然:“想必也去找過你吧?!?p> 紀采茶沒有否認。
李悠然:“他想做的事,你真的沒有想過嗎?!?p> 紀采茶沉默了,李悠然也沒有催她,兩個人就這么一起仰著頭,彼此沒有說話。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紀采茶再次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
“你呢,你想過嗎?!?p> 李悠然沒有回答,這次兩個人才是真的安靜了下來,彼此都不再開口說話了。
翌日清晨常嵐和老黑來換班,紀采茶和李悠然才回到屋子里休息,常嵐看著洞內(nèi)奇跡般修復(fù)好的封魔印,只是復(fù)雜的看著紀采茶和李悠然,不忍的想要說些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出口。
蓮花山上的氣氛安謐而詭異,原本今天是武林大會的最后一天,山上應(yīng)當(dāng)是熱鬧而雀躍的,可如今卻死氣沉沉,人人自危的模樣。
常嵐只能時刻打起精神,守住洞口,昨天堯失洞里面還活著的弟子統(tǒng)統(tǒng)控制起來,醫(yī)師會看管照顧,第一支趕來蓮花峰的是萬花門的弟子,都是些年長的熟面孔,畢竟實在是不敢讓小輩來,那不就是來送人頭的嗎。
第二個趕回來的是唐門,論說唐門的手腳也不慢,這回的領(lǐng)隊換了人,可隊伍里仍然有之前的那個領(lǐng)隊小姑娘。
接著霜雪齋、鄒氏、佛門和神風(fēng)嶺的人也陸續(xù)趕到。
除去弟子最后才回的四季谷,其他有頭有臉的門派回來得差不多了。
紀采茶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山上比早晨時候熱鬧了許多,對于有著高度警惕和防備的人,嵌靈咒成功的概率會降低,加上嵌靈咒也不是不需要代價的,血族也未必就有本事能控制所有人。
只是眾人都不得不十二時辰的繃緊了警惕,生怕誰從后背捅自己一劍,那可就直接就上西天了。
紀采茶的身體精氣神都恢復(fù)了一些,于是又和李悠然聚在了一起。
“陳貢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吧?!崩钣迫煌蝗幌氲剑骸盎瘌P能壓住他嗎?!?p> 這一點紀采茶也說不好:“但愿吧,或許越攔他越要來?!?p> “那小子懷疑你,你知道的吧。”李悠然明知故問。
紀采茶當(dāng)然知道:“你藏的好點,別叫他那么快發(fā)現(xiàn)?!?p> 李悠然:“不好藏啊,那小子知道消息的渠道太廣了。
紀采茶笑了:“別的都無所謂,只那一處——靈犀閣的藏書庫,咱們總不能去燒吧?!?p> 李悠然:“靈犀閣夏閣主的兒子,真難辦。”
紀采茶:“他還只是猜測你就要哄不住了,功力有所退步啊?!?p> 李悠然嘁了一聲,同時翻了翻白眼:“葉月溪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疑心,但不代表她以后不會疑心,陳貢如今有所保留只是不想傷害她,難保哪一天會瞞不住的?!?p> “話說回來——”紀采茶轉(zhuǎn)變了話題:“你覺得秦逍遙去哪兒了?”
說起秦逍遙李悠然也皺了皺眉,她對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太意外,唯有這個秦逍遙,讓她也有些不明不白。
你說他被血族抓走了吧,無論是處于月溪描述的場面還是血族的動機,都是說不通的,血族人手已經(jīng)不夠了,怎么可能吃飽了撐的一樣,去劫持一個拳腳生風(fēng)卻無關(guān)緊要的體修弟子。
可如果不是因為血族,那他又去哪兒了。
被山腳的野獸叼走吃了不成?
紀采茶:“會不會被他帶走了?”
李悠然不解:“他擄走秦逍遙做什么……難道”
李悠然的話戛然而止,紀采茶猜她也猜到了自己的言下之意。
擄走秦逍遙行為對于偷盜堯失洞里的心臟這件事沒什么幫助,那么就不可能是血族做的,帶走秦逍遙導(dǎo)致出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月溪和般若離開了蓮花峰這個是非之地。
可蕭慚為什么會斷定,下山尋人的一定是月溪和任般若呢。
“不應(yīng)該吧,萬一下山的不是他們呢。”李悠然也提出了問題:“或許是秦逍遙看到了可疑的人,交手過后被人抓走了?!?p> 紀采茶卻不能認同她的說法:“換成我是血族,即便打傷了秦逍遙也絕對不會帶走,本來這回事情鬧的就不小,到目前為止咱們還沒證據(jù)證明是血族的狼子野心,把秦逍遙抓回去藏起來萬一被咱們抓了現(xiàn)行,咱們再清剿一次都師出有名了?!?p> 李悠然點點頭:“有道理。”
紀采茶:“蓮花山上原本有不止一個魔,秦逍遙失蹤之后那兩個魔也消失了?!?p> 李悠然:“這靈脈與山髓傳承一體就是方便啊。”
紀采茶白了李悠然一眼:“說正事呢?!?p> 李悠然笑:“所以你這是不擔(dān)心秦逍遙了?”
“沒那么簡單。”紀采茶回答:“他可不會顧及秦逍遙的死活,萬一真的失手殺了也不是沒可能?!?p> 李悠然卻篤定:“他不敢?!?p> 紀采茶轉(zhuǎn)過頭:“哦?”
李悠然:“他有所顧忌,顧忌著去找他的人?!?p> 紀采茶聽著李悠然的言下之意,若有所思的考慮著,又聽見李悠然說。
“之前你問我,他所想的事我有沒有想過,我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答案呢??!?p> “答案是我也很想,無時不刻不想?!?p> 紀采茶轉(zhuǎn)過頭,看著李悠然一如既往平靜的面孔,一夜的調(diào)息過后恢復(fù)了些許氣色,看著也不似昨晚剛剛修補好封印時候的蒼白,卻也是一副軟綿綿很好欺負的樣子,讓人總能誤會她其實手無縛雞之力。
紀采茶回望著她,嫩黃色的衣擺輕飄飄的隨著微風(fēng)扇動,手腕上的千絲繞看著跟一串普通的鈴鐺沒什么區(qū)別,一如許多年前那樣站在那個還很荒涼的蓮花峰小路上,被元哥哥牽著手,笑著跟自己告別的那個小小的身影一樣。
她從來都沒變過。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