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上,湯亦心在群里發(fā)了一條信息:“姐妹們,我過來了。陸大小姐,你的蛋炒飯我可沒有食言,打包過來了?!?p> 緊跟著,她又補發(fā)了一句:“見者有份,我?guī)Я怂娜朔莸牧??!?p> 收獲了其他三個人的贊之后,湯亦心暗自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還好說了見者有份,不然又得被她們編派一通。
走進(jìn)高安路3號,湯亦心徑自走向院子中的玻璃包房。里面老板已經(jīng)為她們備好紅酒,點好她喜歡的香薰。拉好簾子,湯亦心點了一些吃的,開始給Albert發(fā)信息。一天沒有給他信息,她的手機快被轟炸。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忙,現(xiàn)在才回復(fù)信息。一會和姐妹們聚會,可能沒法和你好好聊天,到家再聯(lián)系。”交代完,湯亦心放下手機,起身準(zhǔn)備去點一瓶氣泡水,手機卻響起。
“記得先吃點東西再喝酒,保護(hù)好胃。我等你回家的信息。不要忌口,吃胖點,我也好喜歡的?!笔茿lbert的回復(fù)。
湯亦心看完啞然失笑,哪有人這樣哄人吃東西的。不過,她還是回了一句:“好的?!?p> “笑什么呢?這么甜蜜!”冷不丁,有女聲在她身旁響起。問話的是劉茜茜,身后跟著安靜一起走進(jìn)來。
“沒什么,朋友發(fā)來一個笑話?!睖嘈年P(guān)了手機,決定先不說自己和Albert的事,讓兩閨蜜坐下。“你們先吃蛋炒飯吧?墊墊胃?!彼龔谋匕心贸龃蟾绶盅b好的四份炒飯。
“不等陸穎?”安靜問。
“不需要,我打賭她在1分鐘內(nèi)出現(xiàn)?!睖嘈膲男χ卮稹?p> “為什么?”其他兩人不解。
還沒有等湯亦心回答,陸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聞到炒飯的香味了。不錯啊,我們的湯寶?!标懛f走進(jìn)來,捏了一下湯亦心的臉。
“你這都下得了手???我今天在廚房呆完還沒洗臉呢。不覺得油嗎?”湯亦心一臉嫌棄地說。
“管你呢!來給我一雙筷子,餓死我了。中午和她在一起,就讓我吃咖啡和三明治,太沒有人權(quán)了!”接過劉茜茜遞過來的筷子,指了指湯亦心,陸穎不停的把飯往嘴里塞。
“吃慢點!”湯亦心給她倒了一杯水。
填飽肚子之后,四個人開了一瓶紅酒,湯亦心和陸穎互看了一眼,假裝無意地調(diào)了一下眾人的位置,讓安靜背靠墻坐在了最里面。這樣的位置容易讓人產(chǎn)生安全感并慢慢放松神經(jīng)。
眾人碰了一下杯,陸穎率先挑起話題:“安靜,我們這一群姐妹,看起來你活得最自在,可是我們也明白你心里藏了一些事。我想那些應(yīng)該都是你的家事,本來都該尊重你,不應(yīng)該來過問??墒俏覀円膊蝗绦脑倏茨阋恢闭勰プ约?,如果不介意的話,今天你當(dāng)是吐槽大會,能解決的,姐妹們幫你解決,不能解決的,你說出來,心里也好受一些。”
安靜沉默了許久,最后開口:“這件事,說起來有點久遠(yuǎn)了。事情是這樣的。你們都知道,我們家是從浙江的一個小漁村出來。最開始的時候,是我爸爸在上海承包一些工程,做一些施工工作。幾年下來,他在上海站穩(wěn)了腳跟,本來那時候我和我媽也要到上海,可是我的爺爺奶奶已經(jīng)不愿意離開小漁村。他們年紀(jì)大了,總要人照顧,于是我媽留下來陪兩個老人,而我則到上海來讀書。在我來上海一年后,我爸因為工作積勞成疾,住院半年。那時候我媽兩地跑,但并不能解決問題,于是給我爸請了私家看護(hù),也就是我家這位阿姨。
說起來,我是真的要叫她阿姨的。她是我媽媽的結(jié)拜姐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后來我媽嫁給了我爸,而她因為不喜歡那個家里指給她的結(jié)婚對象,偷偷離家出走,跟了一個中醫(yī)學(xué)醫(yī)術(shù),據(jù)說學(xué)得還算不錯。最后,我媽因為我爸的身體需要人照顧,請她來幫忙?,F(xiàn)在想來,我媽這都不知道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后來,不知怎么的,阿姨就和我爸在一起了。
那時候我住在寄宿學(xué)校,所以只能周末回家。對于他們倆的事,開始我是不知情的。有一次我爸生日,我想給他驚喜。于是,早早和學(xué)校請了假,買了一束花和蛋糕往家里趕。我想著呢,即便我媽不在身邊,也要讓我爸覺得我們都很愛他。畢竟,他工作真的太辛苦了。誰知道……誰知道,當(dāng)我進(jìn)家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和阿姨兩人正在沙發(fā)上抱著互相喂甜品。那個場景對我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
我獨自一個人跑出了家門,在路上游蕩,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孤獨,上海那么大,我竟然覺得無處安身。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后來下了大雨,我淋得一身雨水,路人都在看我,可是我也沒有覺得狼狽。我覺得全世界都臟,都應(yīng)該讓這場大雨好好洗一洗。
后來,陳力找到我,但那時候我已經(jīng)被雨淋得迷迷糊糊。陳力把我送回家后,我發(fā)燒了2天,醒來時看到我媽守在我旁邊。我看見她滿眼血絲神情疲憊,那副擔(dān)憂的表情幾乎使我崩潰。我不知道該不該和她說爸爸的事。第二天我媽就又回老家。我讓她別走,可是她說家里爺爺奶奶還需要照顧。從那天清醒之后,我一直保持沉默,沒有理我爸,也沒有理阿姨。大部分時間都睡著,有時候醒來會看到陳力來陪我。
我把什么都告訴他,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我一樣。我知道這些,仍然什么也不能為我媽媽做。再后來,我開始避著他們。上課的時候我待在學(xué)校,放假的時候參加各種訓(xùn)練營。我也沒法回到我媽媽身邊,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一個是我爸爸,一個是我媽媽,秘密糾纏在我的心底,像一個毒蛇一樣,讓我不得安生。
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