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傷的術(shù)士
另一種則是龍門特產(chǎn)的速食面,紙杯封裝,有十幾種不同口味,用熱水沖泡幾分鐘便可食用。尤其是這一路上天寒地凍,用滾燙的開水泡一杯面,再加些辛辣的調(diào)味料,身上立刻就能暖和起來。
由于速食面在商隊中太受歡迎,乃至此時存量已經(jīng)告罄,荒原不得不將凍得冷硬的黑面包在肉湯里泡軟再吃進嘴里,肉湯是用鹿舌草、馬蘭菜和獸肉干煮成,味道談不上差,但終歸是吃得有些膩了。每當這時他就會忍不住懷念起龍門朝隴山那餡多又大個兒的肉包子。
荒原忍不住嘆了口氣。
佩爾西科夫道,「荒原,你難不成是想家了?」
荒原并不理會他的調(diào)侃,瞥了一眼餐廳另一側(cè)氣氛沉悶的萊塔尼亞人,他們一個個只顧低頭吃飯,只偶爾才發(fā)出一陣竊竊私語。約爾格與他的那位夫人并沒有來到一層餐廳就食,想必是早有仆人將食物送去了房中。
與之相反的是那五名喝得酒酣耳熱的烏薩斯士兵,他們旁若無人,大聲喧嘩,將端著盤子送上食物的萊塔尼亞人當做仆人使喚。
佩爾西科夫等人早得了別惹事的交待,因此餐廳里的氛圍就顯得有些微妙。兩支商隊的成員在餐廳里各占一邊,五名烏薩斯士兵則坐在正中間,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好在萊塔尼亞人很快就收拾碗碟離開了餐廳,五名烏薩斯士兵也酒足飯飽各自離去,餐廳里只剩下自己人,話也就開始多起來。
醫(yī)療組的米索最先提議道,「我看那些護衛(wèi)幾乎人人帶傷,他們商隊里不像是有專業(yè)醫(yī)生的樣子,要不我晚些送些藥過去?」
庫賽德道,「說不定那幾個大兵會動手阻攔,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p> 刀疤黑著臉道,「不就是幾個兵崽子嗎,依我看殺了便是,到時咱往山里一躲,誰能找得到咱們?!?p> 佩爾西科夫奇道,「你不是一直看那個約爾格老爺不順眼嗎?怎么又轉(zhuǎn)過頭來想幫他了?」
「嘿,這你還想不明白,當然是我看那幾個大兵更不順眼唄!」
眾人一陣哄笑,但卻沒人把他的提議放在心上,商隊這么多人要想躲進山里就得扔掉車輛補給,這要是真冒冒失失一頭扎進山里,一場大雪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吃罷了飯,荒原跟在米索身后敲開萊塔尼亞人的房門,那些人先是驚訝,在聽到米索是一名專業(yè)醫(yī)生后更是轉(zhuǎn)為狂喜,因為就在今天,他們商隊的術(shù)士隊長霍斯特徹底病倒了,這讓商隊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驚慌失措。
幾個萊塔尼亞人拉著米索來到霍斯特的房間,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一臉蠟黃地躺在床上,已經(jīng)不能開口說話了。
「我們本來是讓他好好躺在車里養(yǎng)傷的,但他就是不聽。」
說話的人是一個名叫盧卡斯的年輕術(shù)士,荒原對他還有印象,當初在山坳處剛剛遇到萊塔尼亞商隊時,就是他替貝倫傳達的口信。
由于傷勢嚴重,浸血的繃帶幾乎與皮肉粘在一起,米索只能小心地剪開傷口周圍的繃帶,一邊查看一邊問,「他的高燒持續(xù)多久了?」
「我也不清楚,隊長這幾天什么東西都不肯吃,還暴躁易怒,所以也沒有人敢再勸他,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昏倒在走廊里?!?p> 荒原心想,聽盧卡斯的描述,霍斯特似乎在同時遭受著傷痛與自責的雙重折磨,作為商隊的護衛(wèi)首領(lǐng)卻無法阻止主家遭受欺凌,想必內(nèi)心一定極為痛苦和不甘,所以才用這種暴躁、自虐的方式來發(fā)泄情緒。
米索手腳麻利地給霍斯特注射了一劑抗生素,然后重新上藥包扎傷口,隨后說道,「兩三天內(nèi)一定不能再隨意走動,如果到夜里高燒還是不退,你們就來一層最里面的房間找我?!?p> 萊塔尼亞的一眾護衛(wèi)紛紛答應(yīng),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米索隨后又為其余受傷的護衛(wèi)們診治了一番,確認再無傷員后才與荒原返回一層房間。
此時貝倫與刀疤在照看屋外的車輛,荒原的房間內(nèi)只有佩爾西科夫、老槍與鐘擺三人正坐在大通鋪上玩牌。
佩爾西科夫掐滅了手中煙頭,朝荒原看過來,「上面沒什么事吧?」
「剛才米索給他們處理傷口時鬧出了一些動靜,有一個士兵過來門口查看,但只看了幾眼,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p> 佩爾西科夫扔下手里的牌,細思了一陣才道,「會不會是老板她猜錯了,圖沙耶夫大尉壓根就沒有想將知情人滅口的意思?!?p> 鐘擺插嘴道,「就因為那些大兵放任米索給他們治傷?真到了第八集團軍的駐地,那些術(shù)士身上帶不帶傷又有什么區(qū)別?」
佩爾西科夫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圖沙耶夫大尉真的下令要將知情者滅口,那從一開始那五名大兵就不會顧慮約爾格那伙人的感受,也不會放任他們與咱們接觸?!?p> 荒原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如此,從那五名大兵的態(tài)度來看,可能真的是我們太過緊張了?!?p> 無論如何,這件事終究讓荒原的擔憂稍霽,或許是整合運動對烏薩斯軍隊的天然敵意讓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誤判了形勢,第二日發(fā)生的事情也確實佐證了這點。
荒原昨夜未曾執(zhí)哨,因此早早就從大通鋪上爬了起來,此時天邊還未露白,佩爾西科夫竟早已起了床,還往壁爐里添了新的柴禾,此時壁爐里燒得正旺。
荒原簡單洗漱過后出了木屋,見佩爾西科夫正坐在門口一塊青石上用毛刷刷洗一雙皮靴,身邊還放著車上的皮墊子、鞋油和一桶清水。
佩爾西科夫道,「早啊荒原,要不要把你那雙皮靴也拿過來,我?guī)湍阌糜椭pB(yǎng)一下,不然放久了就會變得很硬,穿起來也不舒服?!?p> 「不必了,謝謝?!够脑驼驹谝慌?,看著佩爾西科夫忙活。
佩爾西科夫是典型的烏薩斯人長相,藍色眼睛,白皮膚,眼窩深,鼻梁高,濃眉短髭,身材也是高大健壯,每每與之對比都讓荒原感嘆自己過于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