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令丘待了三日,想著修復桃林一事,便打算前往雁字谷書璟那里再找些典籍來。
想著,我囑咐了流月幾句便走了。
剛行至令丘的結(jié)界處,我前兩日撿回的兔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腳下,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將它抱起,問道:“你可是想同我一起出去?”
我眼見著它頗有靈氣地點點頭,又死死扒著我的臂彎,一副生怕我將它丟下的模樣。
我好笑地摸了摸它的頭,道:“罷了,便帶著你一道吧,讓你見見世面,許是你便能早日修成人形也未可知?!?p> 它看著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看上去傻里傻氣的。
我笑了笑,將它往袖中一放,便飛出了令丘。
“靈女殿下今日來得真湊巧,我家神尊正在谷中,水靈殿下和火靈殿下也在?!蔽曳降窖阕止?,正巧碰上出谷采藥的當藥。
我點點頭,便抱著兔子進了雁字谷。
“你何處得的這兔子,倒是頗有靈性。”書璟見著我,一眼便瞅見了我懷中的兔子。
“在蓬萊撿的?!蔽翼樦米用?,如是道。
五哥看向我懷里的兔子,頗為嫌棄道:“長得真真是丑,也不知你二人是個什么眼神?!?p> 倒是我三哥,雖是個大老粗,卻心細得緊,道:“你別抓太緊,仔細傷了這小家伙?!?p> 我這方發(fā)覺自己不覺指甲狠狠掐住了這兔子,索性三哥提醒得緊,不然這家伙便要傷著了。
我松了松手,看向小家伙,小家伙也看著我,一時竟有些失神。
“你不在令丘,來我這里作甚?”書璟見我出神,輕輕咳了兩聲,問道。
我這方想起來,問道:“你這里典籍頗多,我此番前來是想尋一尋有甚法子可以恢復桃林?!?p> 這下書璟便為難了,糾結(jié)了三番,終是道:“法子是有,不過......”
書璟只說了一半,有些為難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倒是三哥心直口快,接過來道:“那法子只能你來,若是成了還好些,若是不成怕是你會丟了性命?!?p> 三哥這番一說,我便省得了,“可是引靈之法?”
他三人驚了驚,五哥看著我道:“你知曉?”
我微微頷首,將我先前去桃林前后同他們說了。
“此事急不得,你且安心,我會想法子幫你滋養(yǎng)著那些桃樹的根,你且慢慢尋找復生之法?!蔽甯缏犕陣@了口氣,寬慰我道。
我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我回令丘之時,在云頭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團黑影正圍著令丘的結(jié)界四下轉(zhuǎn)悠。
我心中兀地咯噔一下,這影像非仙非神非妖非魔,便是尋靈訣也探不出它究竟是為何物。
未防他是顒鳥的同黨,我急急駕云往令丘而去。
“小雪兒?!”我這方落地,還未來得及上前查探,那影像便先覺察到了我,扭臉很是驚喜地換了一聲。
我見到他的模樣,瞬息瞪大了雙眸。
他,竟與修染有至少七分相似。
可我明明記著......
想起當年之事,我的心兀地一痛。
若非我任性使然,他或許還是人間的除妖師,縱修不得仙身,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小雪兒,小雪兒?”他見我恍神,喊了我好幾聲。
我回神過來,他險些便貼上了我的身子,我急急退了退,安撫著懷中有些焦躁的兔子,正著聲色道:“敢問閣下是何許人也?怎的未曾見過?”
他愣了愣,似是不敢相信我不認得他,道:“小雪兒,你怎的了?不認識我了么?我是阿七啊!”
阿七?阿七又是何方神圣?
莫不是我在靈洞歷劫的那一千年里,竟是個四處留情還不負責的風流人物?怎的一個兩個的都跑來說認得我?
我呵呵笑了兩聲,掩飾著面上的尷尬之色,試探道:“您可是認錯仙了?”
他聽此言神色有些激動,急急上前了一步,道:“你這張臉哪怕是過千年萬年我也不會忘的,更何況你于我還有救命之恩。”
我還未有動作,我懷中的兔子又不安分地躁動了起來,似是知曉他不是甚好人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一副想要將他吃了的模樣。
我為它順著毛安慰著,復退了兩步,細細回想了一番,我活了這二十萬年,仙妖神魔,大大小小也救了不少,雖不都記得,但誠然是沒有他這等非仙非神非妖非魔之人的。
可看他那神色,似是認定了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這,委實叫我頭疼得緊。
還有那個勞什子藍君,認定了我就是他的阿雪,時刻惦記著我欠了他一場勞什子煙火,總是借此來尋我麻煩,莫不是這廝也是來尋“仇”的?
天可憐見,縱使我一千年前做過甚不堪入目之事,那也不過一場劫,再者,我歷劫歸來,雖說很多事件都不記得了,卻也是險些丟了小命,也算是遭了報應了,為何還要給我這堆爛攤子?
我這番想著,堪堪驚出了一身冷汗來,信手扯了個謊:“那什么,我忽而想起來,千葉洞里似是還煮著晚飯,我得回去看看好了沒?!?p> 說完,我急急掐了個訣便又踩上了云頭,一溜煙便飛走了。
“小雪兒,你當真就如此不待見我么?”我走后,他望著我的背影,嘴角有些苦澀。
我不想再撞上那家伙,便真真回了千葉洞。
雪影見我回來,煞是驚詫,“殿下,您不是被如姬殿下罰去令丘了么?”
這家伙聰明時確是蕙質(zhì)蘭心,蠢起來也是無可救藥。
我敲了敲她的腦袋,這才道:“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越活越傻了,殿下只是罰我去看守顒鳥,又不是將我囚在那里,只不如從前那般自由自在,但我還是能夠自由出入的??!”
雪影捂著腦袋,恍然大悟道:“道是如此?!?p> 不過我倒沒閑暇陪她品茶聊天,將兔子往她懷里一塞,道:“我有事要去趟天外天,你將它送回令丘去?!?p> 她看著我,很是不可思議地問道:“殿下,您確定是讓我送去?”
“不然呢?”我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這洞里只有她一個管家務(wù)事的,除卻她我還能使喚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