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靈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阿爹的打靈鞭和小姑娘的眼淚了。
她這么一掉眼淚,我這什么話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說不出來了。
“罷了罷了,你就跟著我們罷?!蔽覕[擺手,算是妥協(xié)了。
左右捉到薄魚后本靈女就回靈族了,也不會在凡界過多逗留,就讓她且跟著吧,再者來說,師尊的暗香在她手上,也是件令我困惑之事。
“冰雪前輩!”扶蘇小殿下見我留下他,不由呼了一聲。
我沖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讓他安心。
我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左右不過擔心這位大小姐是個麻煩,也不知是誰家跑出來的,慣了一身的臭毛病,怕拖累我們。
只是,本靈女委實受不了她的眼淚,再者,她雖沒有修仙的資質,又刁蠻任性了些,但她既然能拿到師尊的暗香劍,總不會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再者,有師尊的暗香劍傍身,也用不著我們過多地為她分心。
如此,帶著她也無妨。
“轟隆——”倏而,一陣雷鳴伴著閃電劃過天際,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啊——”那位大小姐聽見雷聲,猛地撲到了我懷中,捂著耳朵瑟瑟發(fā)抖。
我見她這般模樣,不由搖頭笑了笑,果真還是個小孩子,平日裝得再如何強勢任性,也還是個孩子。
就像……
我轉頭看了眼藍君,他面上看起來很是平靜,就仿若未曾聽見那雷聲一般,可我卻眼尖地瞥見了他廣袖之下微微攥起的拳頭,不覺抱著那位大小姐往他身旁湊了湊。
他看到我的小動作,怔了怔,我抬眸沖他扯了個笑容。
旋即,他亦跟著笑了笑。
不用言說,他都懂。
或許,這就是我與他之間最為微妙且與眾不同的地方。
須臾,大雨傾盆而至,伴著狂風呼嘯,點點飄進了殿中,不由讓人攏了攏身上的衣衫。
“冰雪前輩,我們該往何處去尋薄魚???”第二日一早,扶蘇小殿下一睜眼就是問薄魚之事。
他倒是真真心懷天下的,赤誠之心也是九重天少有的了。
我笑了笑,雙眸微閉,暗暗掐起了尋靈訣。
然,我探了數(shù)次,卻什么也沒有探到,反而遭到了反噬,腳下不穩(wěn)往后退了幾步,被藍君順腰攬在了懷里。
“為何如此?”他看著我,眸中的擔憂怎的也掩藏不住。
我捂著又開始泛疼的心口,心下大驚,怔在了原處。
靈族的術法雖說是通過耗費靈力來施展的,卻不至于受到如此強勁的反噬,可方才,我分明確實是受到了反噬,這,究竟是為何?
藍君見我怔住了,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喊了好幾聲,我這才回神,笑了笑,道:“怎么了?”
他滿眼擔憂,道:“你怎么了?方才可是受到了反噬?”
我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為何,心口有些慌,很不安。”
話音甫一落地,我耳中忽而想起了薄魚的聲音,震得我頭皮發(fā)麻,頭也似針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他道:“冰雪,你逆天改命救了他,他卻把你忘得一干二凈,怎么樣,是不是很后悔?
你知道的吧?逆天改命必受其亂,堂堂靈族靈女,根正苗紅萬人敬仰的靈仙,為了一個魔變成這般模樣,看起來真真是十分好笑呢!”
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十分恐怖滲人。
我捂著腦袋,喊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瞬息安靜了下來,許久又道:“靈女殿下,您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嗎?十八萬年前,道士修染,藍魔淚,還有藍魔族那個本來不該降世的魔胎,您當真忘得一干二凈了?”
我喚出云葉,如同瘋魔了一般揮著砍著,吼道:“薄魚,你給我出來!出來!”
“您這就惱羞成怒了?你說,若是此事被九重天還有靈帝知曉了,您的下場會如何?
哦,我忘了,您可是靈族靈女,他們不敢對你如何,就是不知,藍魔的魔君大人,他們會不會放過他?他會不會為了你乖乖被挫骨揚灰?”
說著,他又大笑起來,笑聲愈發(fā)驚悚,滲進我的心口,如同浸了毒的藤蔓,一點一點爬過,吞噬著我的理智。
最終,我徹底陷入了瘋魔,眼前閃著無數(shù)飛舞的妖魔,沖著我笑,對我說著話。
我揮動著云葉劍,如同瘋子一般砍著,一個接著一個,卻怎的也砍不完。
“靈女大人,我們都是同類,您怎么這么殘忍?”
“靈女大人,饒了我吧,我不敢了,哈哈哈……”
“靈女大人,您身為靈女,怎么可以隨意殺生?”
“靈女大人,我是伈瀾啊!”
“靈女大人,您何苦守著那勞什子蒼生,跟著我們,我們尊你為主,那多快活??!”
“靈女大人……”
“靈女大人……”
云葉劍氣微動,出劍的速度一下快過一下,可眼前的妖魔卻似乎越來越多,圍著我,喊著,笑著,叫囂著,一聲高過一聲,直擊著我的心口。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我舞動著云葉劍,嘶吼著,聲音帶上了絲絲顫意。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云葉劍劍氣忽而熄了,變成了一把廢鐵,再也無法揮動起來。
“靈女大人,你看你的云葉都離你而去了?!?p> “離經叛道,終歸是要入魔的?!?p> “靈族是多么得天獨厚的仙族啊,怎的也會淪為與我等為伍?”
“靈女莫怕,我們不是壞人?!?p> “他們容不下你,我們可以?!?p> “……”
“……”
他們卻不肯放過我,一聲接著一聲地呼喚著我。
“鐺”地一聲,云葉劍落,我面露驚恐地抱上自己的腦袋,躲在角落里,喃喃地哭著喊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求求你們,放過我?!?p> 他們聞言,忽而集體大笑了起來,似乎是我的態(tài)度取悅了他們。
可,他們仍舊不肯放過我,一時間結伴著全部向我襲來,鉆進了我的身體,我的胸口。
“不要!”我疼痛難忍,凄厲地喊叫了一聲。
“阿雪,阿雪,醒醒,阿雪,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