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以生死為注
軟玉穿著一身白色男裝,閃入屋內(nèi)后,立刻緊閉上房門,“攻打濟(jì)南并非我家王爺?shù)囊馑肌1菹掠{親征,得知攻打應(yīng)天無望后,欽點的濟(jì)南府。”
當(dāng)真是欺負(fù)我大明沒人才了嗎?縱的他清廷一個小小婢女也敢在戒嚴(yán)后的巡撫內(nèi)宅隨意出入!這國如何不亡!
“在小鹿嶺相處了這么長時間,竟都不知道姐姐的功夫這么好。”我沒好氣的說到,心想這該死的丫頭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軟玉并非故意隱瞞……”
她試圖辯解,我卻根本不想聽她胡扯詭辯,冷眼一句“好一個并非故意!”噎的軟玉面紅耳赤。
見我肚子里還憋著火,她壓低聲音道,“姑娘!眼下實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陛下他在濟(jì)南受了莫大的屈辱,一心要血洗濟(jì)南城。王爺特意讓我前來相救,姑娘你再信我一次,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軟玉很少蹙眉,眼下眉心揪作一團(tuán),急迫真摯的看著我,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她待人向來恭敬,雖只是多爾袞的手下,卻沒有半分奴性,舉手投足間皆是非凡的自信與強(qiáng)烈的自尊。即便一直知道我是大明公主,也從未諂媚。可如今竟甘愿如此低聲下氣,倒是頗讓我意外。
可我偏不想信她。
“信口胡說!一個小小番邦的皇帝是什么時候在我大明朝的國土受過奇恥大辱!”
大清大明,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清軍又是破天荒第一次攻入我大明朝腹部,我倒是非常想羞辱他,可是也得有機(jī)會才行。依我看這所謂的屈辱,不過就是強(qiáng)攻濟(jì)南的一個蹩腳借口罷了!
如是狡辯,我又惱又氣,倒是看低了多爾袞三分。
“姑娘難道忘記了嗎?那個被囚禁在枯井里的少年。”
“誰!”
軟玉看著我驚詫的模樣,微微頷首。
那個陰狠的眼神閃過我的腦海,不由得渾身發(fā)冷。
竟是他!
他竟是!
于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來說,那樣的經(jīng)歷,確是奇恥大辱。
無處安放的雙手微微顫了顫,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震撼與恐懼!
難道濟(jì)南注定在劫難逃?
屠城?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明末清初還有這么一遭。
終于又一次體會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要穿越,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我定一字不漏背的滾瓜爛熟。
一顆心搖擺不定,總覺得此事疑點重重。莫不是南京重防,多爾袞想將我誆去做餌?
“癡人說夢!濟(jì)南又不是邊疆,豈會孤立無援任人宰割!遠(yuǎn)有BJ,近有南京、鳳陽,況且整座城池固若金湯,易守難攻,絕非爾等囊中之物?;厝ジ嬖V多爾袞,長公主多謝他的美意,有功夫瞎操心別人,不如多替自己想想?;实垭m是他的侄兒,可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家王爺戰(zhàn)功赫赫,小心鋒芒過甚,功高蓋主,兔死狗烹!”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一招離間計。
“這些話,還是姑娘自己去告訴王爺吧。”軟玉笑道,“姑娘心思單純,總是把所有的事想的太過簡單。太后娘娘的親侄女孟古格格被你們抓去,嚴(yán)刑逼供,不惜狠下殺手,迫使格格將王爺?shù)木牟季趾捅P托出。鳳陽郡主聯(lián)合應(yīng)天府做的一手好局,就等著咱們王爺自投羅網(wǎng)。我們的人大多都困在南京城里,姑娘以為,又是誰告訴我們南京設(shè)伏去不得?”
當(dāng)日殺孟古蘭,在場的只有我、王鐵蛋兒還有鳳陽郡主,究竟是誰走漏了風(fēng)聲?
“我又如何知道!”
軟玉居然用單純這個詞語來形容我!真真氣煞我也!她無非就是將“你是蠢貨”四個字換了一種好聽些的說法罷了,還真以為我聽不明白嗎!
不過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孝莊居然就是孟古蘭的姑姑!
在大清皇帝眼里,漢人不止是綁架拘禁了他,還殺了他的親表姊妹,更是布下天羅地網(wǎng)企圖治他親叔叔于死地。細(xì)品下來,著實是可恨至極,換做我的話,報起仇來大概會比他更加心狠手辣。
見我不言語,軟玉繼續(xù)反問道,“姑娘當(dāng)真以為元大人已經(jīng)忘記了喪子之痛、青樓之辱嗎?”
我頗為震驚的看著軟玉,眼若寒潭。又看了看身側(cè)的尤物,暗生殺意!要知道,兩件事都知道的人,可就只有她了!
“姑娘們下手干凈利落,元大人自然是查不到的,只是鳳陽郡主并不知道姑娘殺害元七公子,所以在南京內(nèi)閣會將那一日的所見所聞一字不漏的都說了出去。元大人緊緊抓住這一條線索,將所有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姑娘的身份。他主動向王爺示好,自然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的清清楚楚。可他并不知道姑娘和王爺?shù)年P(guān)系,所以還大膽的出謀劃策,讓王爺活捉了姑娘,用來要挾你們的崇禎皇帝?!?p> 原來是那只臭老鼠!早知道那一日在青樓我就該殺了他以絕后患。
“人都是我殺的!和濟(jì)南,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軟玉說到一半,王鐵蛋兒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把所有的事情攬到自己頭上,“你回去告訴那廝,讓他有什么賬,都找本娘子清算!”
“就算沒有元大人,沒有這些私仇,陛下也會選擇調(diào)轉(zhuǎn)劍鋒攻打濟(jì)南。此次突襲我們蓄謀已久,耗費(fèi)大量財力物力,絕對不可能空手而歸。南京城重兵把守,就如同一道屏障保護(hù)著身后的江南,只剩下頂在最前面的濟(jì)南這一塊兒肥肉,我們勢在必得。更何況,姑娘是絕對等不到任何救援的。應(yīng)天府于公于私都不會也不能對濟(jì)南伸出援手,棄車保帥,他應(yīng)天府懂,咱們陛下也懂,聰慧如姑娘又怎會不明白。至于順天府,貪腐成風(fēng)、闖賊起義、天災(zāi)不斷,崇禎早已自顧不暇。濟(jì)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枚棄子?!?p> 軟玉口若懸河,字字珠璣,想必此次前來,已做足了功課,讓我毫無反擊之力。
慶幸她此番是來救我的,一條生路就在眼前,可是……
“我不能走?!?p> 我在,濟(jì)南尚存一線生機(jī)。
雖然慫的要命,可不知為何到了緊要關(guān)頭,心里總會冒出毫無用處的大義。
北京城破第一件事就是揮劍砍死妻女的崇禎帝就不用指望了,我若求救,怕只能等來一道自裁圣旨。
眼下唯有寄希望于南京,寄希望于鳳陽郡主。
明知她來救我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可即便如此,為了濟(jì)南城內(nèi)所有無辜的百姓們我也必須賭一把。
以生死為注押大小,我賭多爾袞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