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打扮也是折磨
“筱蝶疏忽了,沒拿衣服給你,我是代她來送衣服的?!迸哟浇菐Γ呑哌叺溃静凰愠霾实娜菝玻蜻@笑容也透出幾分傾城之色。
長生注視著她走近,鼻端嗅了嗅,不由鎖眉:“你也是妖!”
女子笑道:“我叫青青,青草的青,這里除了谷主,所有人都是妖?!?p> 長生的眉心擰得越發(fā)緊了:“你家主人真奇怪,明明是仙,卻與妖為伍,難道……他是妖仙?”
“姑娘有惑,等見了谷主,再親自問他吧,谷主的事,我等不敢多嘴?!?p> 青青笑答,經過她身邊,徑自推開那面落地琉璃鏡,鏡子翻轉,露出鏡后的別有洞天,竟是一間布置雅致的香閨。
長生跟在她身后,進入房間,方知何謂內有乾坤,雖然這里依然沒有她想象中的氣派,但確然有幾分仙家氣象,不容小覷。
青青繞過屏風,將衣物放在置物的矮幾上,屏風后早備好熱湯、香胰等沐浴用品。
長生正擺弄著妝臺上的香粉玩兒,她活了十七年,從沒一次性見過這許多胭脂水粉,都能擺好幾個胭脂攤了。
青青走到她身邊,笑道:“姑娘,可以沐浴了?!?p> “哦!”長生把玩著一盒盒顏色各異的胭脂,愛不釋手,雖然她用不著,但并不妨礙她貪鮮。
“這里誰住的?”長生問。
青青道:“這里是客房,屋中陳設隨來客不同而變化,若來者是男客,便不是這般布置了?!?p> “哇——”
長生忍不住嘖嘖稱贊:“這么神奇!那……要是住進來的是個老太婆,也是現(xiàn)在這般布置嗎?”老太婆應該用不上這許多胭脂吧?
青青抬指,虛掩笑意,打趣道:“等再過五十年,姑娘再來住上一回,不就知道了嗎?”
長生撇了撇嘴:“切,等再過五十年,搞不好我已經輪回了?!?p> 青青笑而不語,伸手便要為她寬衣,長生像炸毛的貓兒般,連忙躲開:“不必了,我不習慣有人伺候,你出去吧?!?p> 青青只好縮手:“那好吧,姑娘若有事便喚我一聲,我就守在外頭?!?p> “哈?”長生詫異:“守著做什么?你該不會偷看吧?”
青青“撲哧”一聲,笑了:“姑娘若介意,青青離遠些便是?!?p> 言語方落,青青打了個旋兒,帶動一身青衣,層層疊疊,飄渺如煙,漸漸消散于空氣中。
“這倒是個奇怪的,居然不嫌我臟?!?p> 及至感受不到妖氣,長生方放開束縛,如離弦的箭般沖到外邊,將一盤盤鮮果糕點都搬到浴桶旁。
然后,她才痛快地寬衣解帶,一頭扎進鋪滿花瓣的浴桶中,在熱水中浸泡了好一會兒,才鉆出水面,吐出一嘴花瓣,發(fā)出舒服的喟嘆。
伸長手臂,拈起一塊糕點,慢慢品嘗,如此享受,可是鮮少有的,只可惜,沒有大腕酒,大塊肉,否則就更盡興了。
洗去泥污,凝脂般的肌膚露出透粉的色澤,襯得左肩上的胎記,更顯鮮紅欲滴。這胎記的形態(tài)甚為特別,好似一團龍爪吐龍須。
師父說,這形狀像極了一種被稱為長生花的植物,她的名字便由此而來。
不過,這種花她從未見過,師父和衡子也沒見過,只在荊家世代相傳的《天師寶鑒》里出現(xiàn)過。
這本書只有師父能看,衡子將來也能看,至于她,就沒這眼???p> 長生將自己里里外外搓干凈后,又抓起頸上佩戴的護身符搓了搓。
說是護身符,其實只是一顆拇指大小的木珠,什么木,她也不知道,聞起來有些像麝香,串在一條黑線上,從小戴到大。
衡子說,這是父母留給她將來相認的信物。
對,她是撿來的,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某個鳥語花香的林子,師父和衡子恰巧路過,聽見草叢里有嬰兒啼哭,便循聲撿到一個女嬰。
不想回憶他們安慰自己的陳詞濫調,什么難言之隱,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笑話,遺棄就是遺棄,哪兒來那么多借口!
長生沐浴之后,檢查了番自己身上的傷口,被蜘蛛咬的包,被草割破的手,被石子劃傷的腳底板,通通都好了,就連施法時受損的內力,也已經恢復。
對此,她并不意外,她的體質好得出奇,自小到大,受傷無數(shù),每次都好得極快,至于生病,更是從未有過。
衡子曾嘲笑說,她壯得像一頭牛,她知道,他這是嫉妒!
收拾完畢,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fā),穿著一身雪白色的縐紗女裝,腳踏繡著暗紋的緞面鞋,長生覺得很不適應。
他們這些捉妖師,常年四海為家,居無定所,最方便出行的,還得短打勁裝。
所以,她著裝利落,偏向中性,對方能不能辨出她的性別,她不在乎,因為,多數(shù)人只會稱他們?yōu)椤罢嫒恕?,無論他們是男是女。
而能代表他們身份的,便是隨身攜帶的法器符咒,只不過,眼下的她,把那些都丟光光了。
拉開房門,她準備去會會那個事兒逼上仙,見個面整這么多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相親呢!
長生沒想到的是,瑣事還沒有結束,當她看見侯在門口的青青,和兩名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時,不禁愣了:“干嘛?”這架勢不像是要給她帶路。
青青但笑不語,打了個響指,兩名小丫頭便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將她架回屋里,青青最后走入,從容不迫地將門帶上。
于是,屋里開始傳出陣陣鬼哭狼嚎。
“哎呀哎呀!你扯痛我頭發(fā)啦!”
“哎呀!我不撲粉……”
“……一根簪子就好了,我脖子撐不??!”
“……小拇指的指甲給我留著,我還得用它摳鼻孔呢!”
如此這般,如此那般,折騰了一圈之后,天已黑了,她肚子又餓了,青青也終于肯為她帶路了。
她被迫拖曳著長裙,頂著笨重的發(fā)髻,一路邁著小碎步,別提多憋屈了。
長生不解地問青青:“其實你們都是妖精啊,會妖法,給我變一身不就行了,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
青青抿唇輕笑,反問道:“姑娘可知自己捉的是什么魚,采的是什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