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６９章 條件
長生的心情復(fù)雜了，雖然情有可原，但他罔顧人命，傷天害理，卻是不爭的事實，為一人害一城，即便理由再充分，境遇再令人同情，一樣可惡。
可是她又想，如果有一天，衡子遭遇同樣的事，她會不會也像楚君卓這樣做呢？
答案，無解。
她難以抉擇，只好選擇沉默。
“用什么瓶裝的？”秦幽發(fā)問。
楚君卓自懷里掏出一個閃爍著寶藍(lán)光芒的小瓶子，拋給秦幽。
秦幽接過，放在掌心把玩了番，眉心漸漸蹙起，此物似在哪里見過，但細(xì)想開來，又全無印象。
長生見狀，不由笑道：“不會吧，難道連你都不知道這是什么？”
楚君卓道：“白使者將此瓶給我時，并未說明來歷，我只知道用它搜集魂魄，其余的并不知曉?！?p> “那白使者是什么人？”秦幽問。
瑄瑤道：“是個女人，不，確切地說，是女妖，她每次出現(xiàn)都穿著一身白，臉上帶著面具，雖然不以真容示人，但我感覺……她是蜘蛛精，因為她能吐出蛛絲?！?p> 長生瞧這兩人也是一身白，不由暗暗腹誹：果然物以類聚，連穿衣的喜好都是一樣的。
楚君卓點頭道：“她曾送我一物，安于城主府的蓮池底，囑咐我，若遇上難纏之人，便喚醒它助我除去后患，那物形似蜘蛛，不過手掌大小，但用人血澆灌后，便會蘇醒，變得龐大?！?p> 楚君卓說到這里，長生便不由激動起來：“就是對付我的那只怪物！”
更可惡的是，居然要用人血，鬼知道為了喚醒那怪物，他又傷了多少人命。
楚君卓點頭，表情淡然，似乎這作孽的一切，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
長生恨得牙癢癢，真想湊上前去，胖揍他一頓，瑄瑤連忙護(hù)著他，道：“君卓哥哥是為了保護(hù)我才這樣做，你若要怪，便怪我好了?！?p> 秦幽生怕長生與他們杠起來，把更要緊的正事耽誤了，忙搶著她說話前先道：“此事暫且不提，你先告訴我，你每月服的是什么藥？”
長生如同喉嚨里塞了個大雞蛋，剛想說話，便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十分不滿秦幽的自作主張，但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當(dāng)下悶哼一聲，忍了。
瑄瑤道：“這你可問倒我了，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藥，每月月中，我便疲憊不堪，極易陷入昏睡，若無那藥，便會日漸失去靈力，直至現(xiàn)出原型，成為死物。”
瑄瑤凝眸看向楚君卓，顰眉道：“這次不知怎地，心中十分不安，竟突然驚醒，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馬車?yán)铮扛绺?，下次不許你再丟下我，不過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一起扛。”
楚君卓眸光微顫，低聲喚道：“瑄瑤?！?p> 長生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嗤笑道：“既然她沒解藥不行，你把她送走有什么用，難不成你打算拉著我們同歸于盡，再任由瑄瑤變回云水珀？”
變成死物的云水珀不知還能不能當(dāng)藥引，想想就不妙。
楚君卓冷冷瞥她一眼，不與她一般見識：“陰陣破了以后，我便知你們沒死，也必定不是普通人，送走瑄瑤，只是預(yù)防萬一，不想她陷入危險，只是……”
他說到這里沉默了，薄唇緊抿，顯得不甘。
長生譏誚道：“只是沒想到這個萬一居然發(fā)生了，你喚醒的怪物居然沒能殺死我，至于我身邊這位上仙，你便更加無可奈何了?！?p> 楚君卓的眼神變得犀利，身為一城之主的自尊，被一個毛丫頭踐踏，絕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秦幽適時插口，岔開話題：“瑄瑤的反噬，我能治。”
此言一出，楚君卓和瑄瑤皆是眼前一亮，齊齊看向秦幽。
隨即，楚君卓眸光一暗，敏銳地道：“什么條件？”
秦幽勾唇一笑：“別緊張，你與來歷不明的妖物打交道都不怕，居然還懼我一個神仙？”
楚君卓哼道：“道貌岸然的神仙比妖魔鬼怪更可怕?！?p> 秦幽不與他爭論，直截道：“很簡單，我需要云水珀救一個人，之后，我來治好她?！?p> 楚君卓狐疑道：“我憑什么信你？”
秦幽徐徐搖扇，滿不在乎：“你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瑄瑤相信?！?p> 楚君卓的目光落在瑄瑤身上，她沉吟片刻，抬眸，深深望入楚君卓的眼，堅定地道：“君卓哥哥，我想信他一回。”
楚君卓急道：“瑄瑤。”
瑄瑤不待他說完，便打斷道：“君卓哥哥，那尊者和白使者皆是藏頭露尾之輩，與其相信他們，我倒寧愿相信神仙?！?p> 瑄瑤看向秦幽和長生：“至少，他們光明磊落，未曾行過陰詭之事?！?p> 楚君卓細(xì)想之下，高下立判，但不知為何，他對秦幽總有一種天然的敵意，令他不想面對對方，承認(rèn)對方。
瑄瑤道：“想要我救人也很容易，只要你們肯放過君卓哥哥，我就和你們走?！?p> 楚君卓聞言，立即緊張地握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讓你跟他們走。”
瑄瑤無奈地喚道：“君卓哥哥?！?p> 秦幽道：“楚君卓是凡人，他的命數(shù)不在我掌握中，談不上我來放過?！?p> 瑄瑤道：“我們將一切都告訴你，白使者知道后，尊者也必會知道，他們不見得會放過君卓哥哥，所以你得護(hù)他周全?！?p> 楚君卓蹙眉：“誰要他來保護(hù)？”
長生插口：“上仙說了，生死有命，若是你的君卓哥哥命中注定必有此劫，誰來保護(hù)都沒用。”
秦幽斜睨她一眼，握拳咳了咳，長生與他相處多日，總算與他有了那么一點默契。
她回瞪他一眼：“怎么，我說錯了？”
秦幽笑答：“話是沒錯，就是不太好聽?！?p> 長生這才松然一笑，能得他贊賞還真是不容易。
長生看向楚君卓，面容又變得嚴(yán)肅：“雖然漓水的禍端是你引起的，但罪魁禍?zhǔn)资悄莻€白使者和尊者，身為修道者，我有責(zé)任斬妖除魔，所以我決定替天行道，鏟除那兩禍患，這樣你就可以放心讓瑄瑤跟我們走了吧?！?p> 長生信誓旦旦，秦幽、楚君卓和瑄瑤齊齊看向她，目光出奇的一致，皆是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就連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陳管事，也悄咪咪地抬頭瞟她一眼，雖不敢十分輕視，但亦是滿目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