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洲城外,十里紅妝,喜樂高聲嘹亮。
修洲城內,血流成河,兩軍拼命廝殺。
趁送親隊伍出城門時闖進來的蒙面精兵勢如破竹,大獲全勝,以最快的速度滅了管轄修洲的安樂候府滿門。
這還不夠,為首的黑衣將領高舉沾滿鮮血的長劍,高喊:“屠城!老弱病殘、十歲以上的孩童和男人一個不留,年輕漂亮的女子充妓,十歲以下的孩童送去奴隸所?!?p>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鮮血匯集而成的河流在修洲城里蜿蜒流轉,隨處可聽見孩童恐懼的哭喊聲、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猶如地獄般的修洲城直至第二天夜里才逐漸安靜下來。
同一個夜晚,岐涼王府張燈結彩,歡聲笑語,正舉辦岐涼城近十年來最大的婚禮,官民同樂。
安樂侯府的大小姐樊落霓坐在洞房里很是高興,紅蓋頭雖然擋住了她的容顏,卻沒有擋住她手中的婚書,婚書上紅紙黑墨鮮明地寫著: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潔,匹配同稱??创巳仗一ㄗ谱?,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小姐,從修洲到岐涼的路上你就一直在看這婚書,都要被你看破了!”一個頭扎紅繩,手抬紅燭的小丫鬟走了進來,望著坐在床前身著鳳冠霞帔的樊落霓笑吟吟地說道。
“鳶兒,去看看洺哥哥怎么還沒來?可千萬別喝多了!”樊落霓把婚書小心收好,語氣顯得有幾分焦急。
“喲,小姐!這才剛過門呢,你就等不及想要入洞房了?”鳶兒放下紅燭,打趣著說道。
“死鳶兒,你在胡說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賣了!”樊落霓說話的聲音就好比深林中的山泉,就算是嗔怪起來也十分悅耳。
“小的知錯了,小姐別生氣,我這就去把你的如意郎君找來!”鳶兒吐了吐舌頭,調皮地離開房間,順手把門給關上。
洞房里又只剩下樊落霓一人,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床前,既緊張又期待。
樊落霓是安樂侯樊長山的長女,更是名滿天下的第一大美人,據說她出生的那日天空中有一道絢麗的彩虹落在安樂侯府,因此得名樊落霓。
樊落霓三歲習舞,五歲彈琴,八歲就以容貌和才藝冠絕天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不到十歲的時候,上門求親的人都快擠破了安樂侯府的門檻。
但是聰明的樊落霓打小就知道,能配得上她這個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只有天下第一才子——岐涼王府的大公子晏里洺。
眾所周知,晏里洺生性敦厚仁愛,長相俊美,才華橫溢,尤其是琴藝精妙絕倫。
第一美人配第一才子,似乎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兩人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樊落霓四歲的時候,到現(xiàn)在也不過見了四次面而已,但是兩人常通書信,探討詩詞歌賦,人生哲學,早已相知相許,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與此同時,岐涼王府是諸侯中地位最高,實力最雄厚的!雖然岐涼王府的晏王爺高傲自負,蠻橫無理,常與王朝作對,但與作為一方霸主的岐涼王府結為姻親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有了岐涼王府當靠山,連朝廷都不用怕,更別說是其他小嘍啰。
安樂侯也不例外,為了修洲長久的安定,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他自然十分樂意結這門親事。更何況樊落霓要嫁之人還是岐涼王府的嫡公子,未來的凉王!
如此看來,樊家和晏家結姻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
布滿紅綢的屋內燈火輕盈地跳躍著,一對大喜蠟時不時發(fā)出燈芯爆裂的聲音。
“這該死的鳶兒,怎么還不回來?”樊落霓小聲嘀咕,她腿都要坐麻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雄厚的腳步聲,門也被大力推開,清風卷進來不少的酒氣。
洺哥哥總算是來了!
樊落霓滿心歡喜,但又無比緊張,臉瞬間比喜案上的紅核桃還要紅。
“美人,等心急了吧!嘿嘿……”進來之人跌跌撞撞地朝樊落霓走來,喉嚨里發(fā)出難聽的笑聲。
等等,這好像不是洺哥哥?。?!
樊落霓顧不得規(guī)矩禮法,猛地一下把紅蓋頭掀開,一張攝人心魄的臉總算是露了出來。
只見她一襲大紅嫁衣領口微低,膚如凝脂,面似芙蓉,眉細如柳,雙眸似水,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進來之人因她這一瞬間看呆了眼,竟站在原地流出來口水。
樊落霓看見他,驚呼:“晏王爺,怎么會是您?”
他身上的紅色喜服讓樊落霓很是不解,難道這是岐涼的風俗?
眼前的梁王爺已經五十歲了,雙鬢微白,紅光滿面,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只不過他雖為武將,看起來卻有些削瘦,估計是因為府上妻妾成群的緣故。
晏王爺回過神,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揚起一臉油膩的笑容:“這都過門了,還叫我晏王爺呢?”
樊落霓乖巧地站起來,行了個禮:“兒媳見過父親大人!”
“什么父親大人!”晏王爺像餓狼似的撲上去一把抱住樊落霓,“我可是你的相公!”
樊落霓被這一舉動嚇得不輕,竟然忘記了掙扎,慌忙地說道:“晏王爺,你喝多了!你看清楚,我是你兒子晏里洺的新媳,是你今天過門的兒媳婦洛霓?。 ?p> 提起兒子,晏王爺忽然臉色大變。
“本王沒有喝多!”晏王爺趁機將她按倒在床上,“整個岐涼城乃至全天下都知道今天本王迎娶安樂侯府的第一大美人樊落霓,也就是你,做本王的繼王妃!”
樊落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你胡說,婚書上明明寫的是洺哥哥,怎么會是你!”
“本王要不是這么做,安樂侯又怎會乖乖地把你送過來?一紙婚書而已,你要是喜歡,我天天命人給你寫,寫多少都可以!”晏王爺說著就要去解開樊落霓的腰帶。
一切發(fā)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樊落霓緩過神來,拼勁全身力氣,一腳踹開梁王爺,拼命爬起來就要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