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太后壽辰，琴劍相和（2）
“臣等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壽辰大吉——皇上萬歲、皇后千歲?！?p> 蘇錦蓮領(lǐng)著兩位庶妹盈盈一拜，立馬得到了太后含笑的目光。她雖是高官貴族的嫡女，卻沒有要入宮為妃的意思，因此，皇后對她全無意見，也轉(zhuǎn)過頭來朝她微微一笑。
“錦蓮后面可是蘇王爺?shù)牧韮晌粣叟?？?p> 太后很巧妙地避開了兩人庶出的身份，蘇玉芯和蘇玉白喜不自勝，忙出列齊聲道：“臣女蘇玉芯/蘇玉白參見太后，太后吉祥萬安?！?p> “不錯，一個沉穩(wěn)大方，一個活潑機(jī)靈，顰秋，賞。”
老姑姑顰秋不卑不亢地端上一只盤子送去，上面擺著兩串色澤極佳的南海明珠。二人又連忙謝了恩，這才興沖沖地回了座位上。
繁瑣的禮節(jié)一套接著一套，待全部結(jié)束后才是這些王公貴族真正開始交鋒的時候。
尚書家的大女兒張玲瓏，年十六，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此番第一個被皇后點了表演，先是婉言推辭一番，便隨著漸起的絲竹之聲入了場。
她作為開場，表演的是最為尋常的水袖舞。數(shù)名舞姬穿著鮮艷的紅粉裙裝，她便尋了個碧綠的長袖，如一支清荷盈盈獨立于夏日的菡萏中，干凈素雅，令所見之人心曠神怡。
柳腰被白色系帶束成窈窕一線，水袖連袂迎風(fēng)招展，精心妝點的芙蓉面隨著俯仰的動作展露在眾人面前。蘇錦蓮看著她急旋慢轉(zhuǎn)，不由感慨這世家女果真無一是真正所謂的“弱柳扶風(fēng)”。
此舞看似柔和輕快，實際上沒有數(shù)年的功夫練不成這樣的柔韌腰肢，水袖寬大，也需極好的臂力才能撐起。
看那張玲瓏步步如凌波仙子般輕盈，實際上也得要力道把握的剛好才能走動自如。她穿的鞋子很薄，保持裙擺旋轉(zhuǎn)開的同時踩在地上的腳尖要承受著整個身子的壓力，所以必須身輕如燕，還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完成這一舞曲。
而身后的蘇玉白似乎原本想去表演的也是舞蹈，有此珠玉在前，除非能在新意上勝過，否則什么樣的舞都是襯托美玉的磚頭了。
蘇玉白雖有點小心機(jī)，但也沒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當(dāng)即打扮漂亮的小臉就蒙上一層陰云。
張玲瓏很快一舞畢，俯身行了一禮，系帶柔順地貼在身側(cè)：“臣女張玲瓏恭賀太后壽辰大吉，祝我大齊社稷永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p> “張家女兒養(yǎng)的不錯！”
太后向來不大有架子，今日正逢壽辰更是眉間一團(tuán)喜氣，笑得抹額下的皺紋迭起。張尚書聞言連忙出列，規(guī)規(guī)矩矩回了句：“多謝太后?！?p> “玲瓏舞的不錯，正為柔婉一派的代表。蘇家的錦蓮也是自小習(xí)武，不知可否讓哀家再看看這豪放一派的風(fēng)姿？”
太后話一出口，蘇錦蓮立馬驚覺其心思竟是如此巧妙。
世家小姐才藝多為琴棋書畫詩詞歌，而張玲瓏一舞傾城，接下來若再請個小姐上來跳舞怕是會讓人下不來臺。而蘇錦蓮向來不練那些溫溫柔柔的舞，兩者風(fēng)格各異也算是個平和轉(zhuǎn)換。
這還是其次，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爹爹曾幾次與皇帝提過她的婚嫁，太后在這次的壽辰上可是會有動作……
平時表演個歌舞倒是小菜一碟，只是她肩膀初添新傷，怕是一舞劍胳膊就要廢了一半，到時候鮮血從傷口溢出，大庭廣眾之下倒也難以糊弄過去。
她正著急思索，一直不吭聲的季臨瞅見她臉色，忙起身道：“說到剛?cè)岵?jì)，皇姑姑怎么只想起蘇小姐沒想起侄兒，若是豪放派自當(dāng)是侄兒領(lǐng)頭，不如侄兒來舞一劍助興？”
“也好，錦蓮早已想好了曲目，方才怕太單調(diào)呢。不如季公子舞劍，臣女就來以琴音相合吧？”
“既是如此，臣女也要湊個熱鬧，太后莫怪才是?！?p> 李云霏忽然急急從座位上站起，“季公子舞劍，蘇小姐彈琴，臣女以笛音配合，豈不妙哉？”
“久聞李小姐擅長箜篌，卻不知還會吹笛。”
不知誰小聲嘀咕了句，李云霏俏臉一紅，沒再說話。
“罷了罷了，你們小輩自己安排便是。只是三個人已經(jīng)足夠，就沒必要再添個四五重奏進(jìn)來了?！?p> 太后擺一擺手，示意給三人讓開場地。
蘇錦蓮心中疑云更重，不由奇怪地看了李云霏一眼。她和李云霏是閨中密友，清清楚楚地記得李云霏向來不喜歡這些管弦樂器，當(dāng)初被她父親逼著學(xué)時還隔三差五和她倒過苦水，不知此時怎么就忽然提出要表演吹笛來了。
御前的人辦事速度極快，一架鳳尾琴很快被搬了過來。蘇錦蓮坐到那邊用手一撥，音色清泠如泉，是架極好的琴。而御前不得隨意舞槍弄棒，季臨便接過了一柄未開鋒的長劍，雖有銀光閃閃，劍鋒卻是黯淡。
她只一思索，琴聲在修長的指尖彈奏下便如流水傾瀉。不同于尋常的柔和清婉，她彈的是一首江湖快意的曲子，節(jié)奏分明，好似烈火灼灼就要把一切點燃，一起手就是高調(diào)。李云霏到底與她相熟，也是很快接上。
季臨一抬手，風(fēng)灌入袖，修竹舞出。諸多不懂武的人只覺得眼花繚亂，風(fēng)聲隨著他的手呼呼亂轉(zhuǎn)，劍若沉霜，忽如靈蛇游走纏繞，忽如驚雷氣貫長虹。
蘇錦蓮十指急撥，琴聲再次提上，笛音也隨之更加高昂。季臨手中劍急速揮出，忽而有小廝推上一扇巨大的白底屏風(fēng)，長劍立馬逼近，舞動飛快，再退開時上面已經(jīng)留下了數(shù)道劍痕，一個巨大的“壽”字儼然出現(xiàn)。
太后看慣了絲竹歌舞，倒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別出心裁的舞劍表演，笑得合不攏嘴。蘇錦蓮十指再一挑，琴聲急旋而下，如瀑布激流回歸于平底。季臨把劍一收，俯身上前行禮：“季臨給太后娘娘拜壽，愿金安?！?p> “你倒是別有新意，果真是鬼點子多?！?p> 太后眼角魚尾紋都皺起，笑容慈祥和藹，目光卻是轉(zhuǎn)移到了蘇錦蓮身上，有著淡淡憐意：“不光是你，蘇家小姐與李家小姐也要好好犒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