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進(jìn)了荷花巷,圍觀的路人七嘴八舌開始議論起來。
“看那小子不聽勸,還把別人女娃娃帶進(jìn)去禍害了?!?p> “可不是,我猜那女娃娃多半要被那群壞痞抓了換銀子,那小子得被打個半死扔出來?!?p> 老翁聽得心驚膽跳,急忙道“誰去衙門通告一聲呀!”老翁腿腳不方便,想讓人幫忙去衙門喊點(diǎn)人,卻看到眾人似乎沒聽見般把頭偏了過去。
圍觀的人哪里敢出這個頭,萬一被荷花巷里的人知道了,恐怕只有背井離鄉(xiāng)了。
老翁見無人應(yīng)聲,緩緩擠出了人群。耳邊聽見那些惡意的揣測,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老翁本來也沒想著去衙門,他心里也怕被荷花巷里的人發(fā)現(xiàn)。
可是一想到自己孫女也跟那個小女孩差不多般大,聽到那些人說什么抓了換錢,更甚者說可能被賣去做紅倌,他的心就不自覺急了起來。
荷花巷內(nèi)。
外面動靜也不小,荷花巷里面的壞茬們早就注意到了進(jìn)來的徐三鳳跟林小瑜。
林小瑜拉著徐三鳳的衣衫角,徐三鳳走一步她就跟著前進(jìn)一步,看著從窗戶口打量著他們的眼神,林小瑜便嚇得把頭快埋在地上。
荷花巷里的人也沒有出來找他們麻煩,一是他們認(rèn)得出徐三鳳穿的乃是官服,雖說黑色儒衫看起來官職也不大,但畢竟是朝廷的人。
二則是徐三鳳腰間別了一把劍,且徐三鳳進(jìn)了荷花巷竟然如同行走在自己家里一般,絲毫沒有一點(diǎn)畏懼之意,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也就把他暫時先放在狠碴子一類。
荷花巷里愿意出頭的人總不少,反正屠狼牙手下一伙人是準(zhǔn)備先觀望觀望,一旦他們察覺到徐三鳳是個泥人,可以隨意捏弄的時候,也就是他們露出狼牙的時候。
“咚咚咚”
徐三鳳隨便找了一戶人家,連著敲了幾下門。
開門的是一個婦女,穿著一件縫補(bǔ)過的麻布衣,手背上面有一塊帶著血絲的傷痕。開門的時候徐三鳳還發(fā)現(xiàn)婦女步子有些踉蹌。
婦女見敲門的人是一個看著頗為正氣的少年,而且在荷花巷里也沒從來有見過他。
“不好意思,你找錯地方了?!?p> 徐三鳳還沒來得及說話,婦女搶先一步說道,臉上有些焦慮,不停對徐三鳳眨著眼。
徐三鳳可不認(rèn)為這是婦女在暗送秋波,心里想著這肯定是誰家婦女被拐到這里。
“我是想問問大姐你知不知道林志強(qiáng)住在那戶?”徐三鳳沒有理會婦女給他的暗示。
他本來也就是問個人然后就會走,所以也沒覺得會惹到什么麻煩。
“睡啊?”一個邋遢漢子帶著一身酒味從房屋內(nèi)走了出來。
大清早能沾上一身酒味的人,徐三鳳從撲面而來的酒味就能猜出這人是什么貨色。
“大西,他就是來問個路的。”婦女見漢子已經(jīng)走到門前,連忙解釋道。
被稱為大西的漢子一聽婦女這話,合著這不是荷花巷里的人?大西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心里想著這可是送到嘴里的肥羊。
大西眉頭一皺,腰桿一挺,仿佛變了一個人,若不是徐三鳳能清楚問到他一身的酒味,恐怕他都不信面前這人還是喝過酒的。
大西想要把自己裝得更嚇人一點(diǎn),他回想著荷花巷里面的那些混混,模仿著那些“狠人”的語氣和神態(tài)。
“問路?怕不是哪里勾搭的小白臉!”大西聲音大了起來,一巴掌扇在婦女的臉上,婦女被一巴掌打得身子往右一晃,然后摔倒在地上。
徐三鳳右手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林小瑜被大西這一巴掌嚇得往后退了一兩步。
她在徐家住了這些年,哪里見過打人這么狠的,這兩人看著像是夫妻,林小瑜實(shí)在想不到叫大西的漢子下得去手。
大西見自己似乎是學(xué)到了荷花巷狠人的精髓,竟然把這個少年嚇得不敢出手。
大西看到徐三鳳右手放在劍上,卻沒有拔劍出鞘,心里膽子又大了幾分。
大西伸手準(zhǔn)備提著徐三鳳衣領(lǐng),那是他從其他人哪里學(xué)來的,他覺得這樣攥著別人衣領(lǐng)看起來格外有氣勢。
徐三鳳可沒讓大西手伸過來,一腳狠狠踢在大西身上,竟是把大西從門前踢進(jìn)了屋內(nèi)。
“給臉不要臉。”徐三鳳說道,彎下身把婦女扶了起來。
婦女似乎想要去扶倒在地上的大西,徐三鳳攔住了婦女,拉著林小瑜緩緩走進(jìn)了屋內(nèi)。
“知道林志強(qiáng)嗎?”徐三鳳攥著大西的頭發(fā),把他的頭提了起來。
“知道,知道,我知道他在哪?!贝笪鬟B聲回答,他一個常年泡在酒壇子里的酒鬼能有多厲害,無非是欺軟怕硬,找軟柿子捏罷了。
“帶我去林志強(qiáng)哪里,然后你在哪里拐來的大姐,就老老實(shí)實(shí)給我送回去!”徐三鳳又加了幾分力,“知道了嗎?”
徐三鳳本來就算不上好人,在建昌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閑,雖說沒有做欺壓百姓,招惹是非這些事,但是也沒有做過什么好事。
“是,是?!贝笪鲙е稽c(diǎn)哭腔,“可是這……這不是我拐來的,是我賤內(nèi),這……”
徐三鳳更生氣了,但是卻一下子沒了辦法。如果人是拐來的還好說,可這是夫妻他也不好摻和別人家事。
他總不能讓兩人離婚,這只會讓婦女丟了名聲,就算回了娘家可能也要一直經(jīng)受別人在背地里非議。
“一日夫妻百日恩,虧你也下得去手?”徐三鳳攥著大西頭發(fā)往地上一摔。
“哎喲?!贝笪魑嬷~頭呻吟起來。
“小兄弟,我?guī)闳フ伊旨胰耍銊e為難大西了?!眿D女猶豫的說道。她看了一眼在地上呻吟的大西,心中有一絲暗喜,更多的確是恐懼。
她家男人喝酒一發(fā)酒瘋就要打人,在外面不順心也要打人,可是他又打不過其他人,便把氣通通撒在她身上。
可是她卻只能忍受,心里只怪當(dāng)初沒有看清人,嫁給了這樣一個人。
徐三鳳從胸襟里掏出一塊腰牌,“我是越蘭城衙門里的押司,你若是以后再敢欺打這位大姐,我便把你帶進(jìn)越蘭衙門,讓你進(jìn)牢里跟獄頭喝酒!”
大西抬頭一看,果然是押司腰牌,心里只是后悔為什么要招惹眼前這個少年。
“押司大人,大西人不壞,您千萬別把他抓進(jìn)牢里?!眿D女聽到青年說的一番話,趕緊說道。
見婦女一直袒護(hù)著漢子,徐三鳳心里只是默默嘆息。
林小瑜有些好奇地看著徐三鳳,心里想著三鳳哥不是建昌押司嗎,而且還是被革職了的押司,怎么還有押司腰牌,還說是越蘭城衙門里的押司。
徐三鳳腰牌是徐二龍給的,就是想徐三鳳有時候能借一個朝廷身份方便行事。
而說是越蘭城則是想著威懾大西,若是說遠(yuǎn)了,恐怕押司身份還不如一個玉華鎮(zhèn)一個潑皮管用。
婦女帶著徐三鳳二人往林志強(qiáng)住處走去。
荷花巷里的人似乎沒能想到徐三鳳還能走出來,大西一開始裝腔作勢聲音很大,他們還以為這個少年少說被大西揍一頓,還得索要些酒錢。
不過那些人也不覺得奇怪,大西能住在荷花巷完全是因?yàn)橥览茄罌]有管這些人,他們需要這種游手好閑的人給他們打掩護(hù)。
至于大西能有多厲害?住在荷花巷口的不是酒鬼就是賭徒,論打架,恐怕連務(wù)農(nóng)的漢子都打不過。
“就是這里了。”婦女指著前方一戶人家。
“多謝大姐,你先回去吧?!毙烊P說道。
他本來是想給婦女一些銀子,讓她重新尋一個好人家,可是想了想眼前這位大姐的性子,只怕是給了銀子她也會交給大西。
婦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往自己家里跑去。
“小子,你是來干嘛的?”
徐三鳳正準(zhǔn)備敲門,巷子里走來兩個潑皮,目光肆意的打量著徐三鳳身后的林小瑜。
“滾?!毙烊P沉聲說道,他察覺到了兩人的不懷好意。
“喲呵,進(jìn)了荷花巷還耍橫,管你是不是衙門的,今天不給哥倆百八十兩銀子,你可別想帶著你妹子走出去。”
兩個潑皮笑了起來,心里有些瞧不起住在荷花巷深處的那群人,一天在荷花巷里作威作福,今天來了肥羊卻都躲著不敢出來。
領(lǐng)頭的潑皮說話時就已經(jīng)到了徐三鳳跟前,突然一拳想要打徐三鳳一個措手不及。
徐三鳳左手往下一探,就見潑皮伸過來的拳頭被徐三鳳緊緊捏住了手腕。
一看自己兄弟還在掙扎著想要將右手從徐三鳳的手中掙開,另一個潑皮兩步并作一步?jīng)_了上來,起身一跳就沖著徐三鳳面門狠狠伸出了拳頭。
徐三鳳右手護(hù)著林小瑜往后退了兩步,左手把握住的手腕往身旁一帶,兩個潑皮一下子撞在一起。徐三鳳右手握拳,左膝彎弓抬起,對著其中一人的小腿處就踢了過去,那潑皮沒反應(yīng)過來,被一腳踢得失去重心往前栽倒,右拳順勢對著潑皮貼過來的臉就狠狠一拳。
徐三鳳所學(xué)的少林大金剛?cè)揪褪侵v究“得勢近身,低腿為先,短拳肘變,順擒摔翻。”這兩個潑皮若是帶了武器,徐三鳳可能還會有所顧慮,可近身跟他搏斗那就是羊入虎口。
兩人信心十足地沖過來,沒曾想直接就被廢了一人。站著的潑皮看著地上躺著的兄弟,想了想還是伸手把兄弟往后拖了幾步,見徐三鳳沒有追著動手,把兄弟背在肩上便急匆匆逃走。本來想著還是放下一句狠話找點(diǎn)氣勢,回頭一看,徐三鳳正冷眼看著他。潑皮硬生生把到嘴的狠話又咽回了肚里。
“金剛羅漢拳?”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遠(yuǎn)出的窗臺看著徐三鳳,身邊畢恭畢敬站了不少漢子。中年男人有些好奇,金剛羅漢拳可以說是北少林拳法里較為基礎(chǔ)的拳法,但是想要練好金剛羅漢拳卻并不容易,很多三四十歲的武僧由于學(xué)不精這門拳法轉(zhuǎn)而學(xué)習(xí)其他諸如“五行八法拳”以及“十八羅漢掌”這類只需要多加練習(xí)的拳法。
中年男子一眼看出徐三鳳的金剛羅漢拳雖說不夠熟練,但是拳勢古樸,遒勁雄強(qiáng),兇狠果決,深得羅漢拳精髓。
徐三鳳可不知道自己就對付兩個潑皮還被人看透了功夫,竟然還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徐三鳳敲了敲門。
沒人應(yīng)答,林小瑜拉了拉徐三鳳衣角,“三鳳哥,要不我們先回客棧,等以后再來吧。”林小瑜說道,她有些害怕剛才那兩個無賴找人回來報復(fù)。
“嘭!”徐三鳳直接一腳把門給踢開。
“你......你們誰呀!”林志強(qiáng)有些恐慌地盯著徐三鳳。
林小瑜探頭往里一看,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中年男人倒在地上緊緊盯著徐三鳳。
林志強(qiáng)在一開始徐三鳳跟兩個潑皮還沒動手的時候他就偷偷關(guān)注著外面,見徐三鳳下手又狠,還是人領(lǐng)過到他家門前,心里想著可能是什么時候招惹的狠人。徐三鳳敲門的時候也就看著門口不敢開門,他沒想到徐三鳳居然敢把門踢開,嚇得他一下子坐到地上。
“林志強(qiáng)?”徐三鳳問道。
“不是,我不是林志強(qiáng)?!绷种緩?qiáng)慌忙答道。“林志強(qiáng)出去了還沒回來,我是他朋友,他做的事跟我無關(guān)。”
徐三鳳有些好笑地盯著林志強(qiáng),“哦?我上次賭錢欠了他一些錢,準(zhǔn)備還他的......”徐三鳳說著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下次來吧?!毙烊P拉著林小瑜便往外走。
“等等!”林志強(qiáng)猶豫了一下,雖然沒想起來什么時候有人欠他錢,但是看徐三鳳是真的準(zhǔn)備離開,喊住了徐三鳳?!捌鋵?shí)我就是林志強(qiáng)。”林志強(qiáng)說道。
徐三鳳嘴角揚(yáng)起了一絲陰笑,“小瑜,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在這里給你守好。”
見徐三鳳沒有拿錢,而是說出這種話,林志強(qiáng)心里一驚,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上了當(dāng)。不過他說的林小瑜,聽著挺耳熟的,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