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月下有佳人。
……
張小凡,無官職,無軍功,無業(yè)游民的一人一喵,就此便在雅閣中飲酒作樂。樂器的樂,宮商角徵羽,是他除卻“撩撥女子”外的第二愛好。
而這第一愛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乃是他的阿姐,定遠侯府大小姐,張小靈。阿姐長他九歲,從十六起便喜好女扮男裝去撩撥別家女子,等到了張小凡十六歲時,外人就分不清兩姐弟誰是誰了,甚有好事者作詩云:
“凡喵腳撲朔,靈喵腳迷離,雙喵傍地走,安能辨我是凡靈?”
吟詩作樂,何興致哉?望月樓是司職聲色犬馬的長樂坊中最高的酒樓,臨窗能將坊中四方一覽無余,然在此卻望不到平安府的府墻城郭,而平安城在中土九州府城中,大小才排倒數(shù)第三。只是因為平安州為中土最北,往來人種居多而看似繁華。只有去過京都府長安城的人,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綺靡繁華,璀璨之地。
一個剛從長安學成歸鄉(xiāng)的少年人,總是難忘那靡靡之鄉(xiāng),這氤氳紅塵。確切地說,平安城也不算張小凡的家鄉(xiāng),只不過他生于斯長于斯,張家的侯爵府也不過建于斯罷了,皇帝給張家的封地其實更北一些,處在邊州之中,并不在九州中土的平安州里。
張小凡來望月樓便是為了成年慶生,今晚過了子時張小凡便滿十七,十六歲是唐律規(guī)定的法定成年年齡,但對人族言,靈得圓滿需要整整十七個日周天(大周天,指一年),才算心理和生理上都成年。不過時下才酉初(17點左右)而已,離天黑還早的很。
他對今日多少也有期待,琥珀色的酒氣在琉璃盞中回蕩,連著指尖撥起的音律,一道激揚起果香和酒香的混合香味,沉醉不足微醺未滿。望著仰躺在一旁的小白,更是猜想它未來變成的模樣。
而于小白,它此刻早已魂飛九天去也。方才取來的賀禮:月明果,很得喵之喜愛。月明果傳說是香薷草(貓薄荷)與水晶葡萄嫁接而得,僅產(chǎn)于西大陸,在整個大唐也屬于稀罕東西。因為大唐的達官貴人的靈獸多與喵科動物形似,商賈就特別培植,甚至不惜遠渡重洋以盡獻媚討好之事。
待月上樓臺時,此一人一喵其實已醉得差不多,雅閣中由仕女引來另外的三名客人,兩男一女。
其中一位穿得最樸實的少年,正是張小凡的摯友許一仙。另一位雖然著長衫,發(fā)髻、腰帶、配飾無一不是士子服,但明眼人一觀便知是女子,除了眼睛,五官都與許一仙神似,她眼瞳清淺入微觴,眸含幾許月明光,眼睛更是比許一仙大了一倍不止,雖未見過,但猜想就是國公家的素素小姐,比許一仙大上三歲的姐姐。而最后一位著青藍色長袍的男客,他就不識了,也許是保鏢護衛(wèi)之類。
許一仙對望月樓自是熟悉的,這間雅閣本也是他與張小凡的固定據(jù)點之一,他繞過各式屏風、樂器、酒具,直引著二人向窗沿處的張小凡走近,略一作揖便擺手介紹起左邊的那位:“這位是坊間傳有沉魚落雁之貌,遮月羞花之容…………的我家二姐,閨名……”,還沒說完只聽到一聲嬌叱:
“張小凡,你阿姐人呢,今日究竟到與不到?她留書與我,現(xiàn)在人卻在何處?”
聽此問,張小凡也懵圈,究竟什么和什么啊,無良阿姐給我惹事,好歹小爺今日慶生來著。
“我阿姐她……也沒瞧見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p> “登徒子,姐弟兩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那我就在此等她。今晚她沒來你就不許走。哼。”說罷將信紙揉做一團,作勢扔出窗外實則還是偷偷藏在袖筒里,自顧自往一旁坐去了。
作為張小靈受害人資深受氣包的張小凡,條件反射般的也裝著什么沒看到,就笑著朝另一位仁兄作揖道:“這位同仁如何稱呼?。俊?p> “家豪表兄,此為吾摯友,平安府張小凡是也。”一仙互相介紹著:“小凡,此乃吾家表兄,慶豐府楊氏,名家豪,字懷中,司職…………”說到此處便瞧見那人示意不可言說的手勢,“……公干歷經(jīng)平安府,今日恰逢其會,同吾前來祝酒?!?p> “甚好,甚好,楊兄年長我等,卻屈尊與我同飲共樂,實乃此生幸事,快哉快哉!”
“一仙,表兄,來,我等共飲此杯?!?p> ……
三人便就此間擊鼓撫琴,不時邀明痛飲,好不快樂。而一旁的許素素還是怔怔望著窗口愣神,她的靈獸便盤在頸脖上,蛇首剛好抬到那白皙剔透的下顎處,靈光輝映,交相成景,皎月光華似水銀樣撒在那一襲素色士子服上,不是裙襦更似霓裳,不似佳人更是絕芳。
張小凡卻不經(jīng)意往那處望去,瞧見這尊絕美的雕像,從未見過什么是魂靈合一的他,竟然可恥地……呆若木雞。
又幾許時間過去,大概已經(jīng)子時,一仙與楊家表兄不勝酒力已經(jīng)雙雙倒在雅間另一側(cè)的床榻上,虧得張小凡家傳底子好,把兩人干翻自己還能堅挺下來。目光四下尋去,想瞅瞅靈滿的小白到底有什么變化,卻不見其蹤跡,想來自己沒事兒那小白估計也就躲在某處打盹,也就沒在管它。
可是,另一人呢?素素何處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