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張小凡問了小娘,知道要娶的是許素素后,又再問當晚之事,小娘說他夜里演了一出英雄救美,還當眾擁吻伊人,已經(jīng)滿城皆知。他說不知情,然小娘說他小孩子脾氣就不再理他。
印象中他明明被人打暈過去,問小白也憶不起那晚之事,事出蹊蹺必有妖。于是他決定抗婚不從,當街打傷了幾個潑皮,然后便主動投案,還著人送了錢財,沒等家里反應過來他便躲到了靖安司的質押所里頭。
從地下出來,小白便乖乖地抱著張小凡的發(fā)髻趴在頭上,活脫脫一頂雪白色虎頭帽,垂下的尾巴像是續(xù)在發(fā)后的辮子,搖啊搖的甚是高興。而他卻怎么高興不起來。
領他出來的公員也是興致勃勃地拿了賞賜,是一精巧小袋,至于里頭是銅幣、銀幣或者金幣寶石什么,就不得知也。
“請公子與我等回去復命?!蹦枪珕T才轉身,便有一人擋在張小凡跟前,行軍禮說道。
看著周圍十余個披堅執(zhí)銳的大漢,像十幾尊石像般將他團團為主,別說要跑,哪怕是小白喵嗚一聲,恐怕張小凡就會被立刻拿下?!傲栾L哥哥,打個商量如何,近來說著?!睆埿》矞愵^過去在凌風耳邊細細私語。
“走把?!睆埩栾L不置可否回他,
就這樣,一行十三人,并不溫柔地將張小凡請到雙馬車駕里押回了侯爵府。
貌似心中已有主意的張小凡也不吵不鬧,直到他被塞到了宗祠堂里頭。宗祠堂是家中拜祭先祖以及行使家法的地方,小時候張小凡沒少被關在里頭面壁,十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回到這里。
大概的擺置還是老樣子,堂中沒用晶石板作為照明,而是點著一排排蠟燭,昏黃的燭光中自是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張小凡給祖宗們上了香,磕了頭然后默默坐在蒲團上,絲毫不見悔改之意,像是在等什么人來。小白則在角落里面找老鼠玩。
——
“小少爺回來了?”深夜的堂廳中依舊燈火通明,慕容夫人坐在堂上也不見困倦。
“已經(jīng)回來了,按夫人意思關在宗祠堂思過?!?p> “思過?他哪里會思過,這回不能讓小子跑了,趕緊準備接親的事情,明一早就動身。生米煮成熟飯,就容不得那小子放肆。這樁姻親成就成,不成也得成,再經(jīng)不起絲毫折騰。如今不僅平安州關注著,就連朝堂也知曉此事。老爺說已經(jīng)有御史悄悄給部堂遞了本子,要彈劾我張家,甚至許家也回受牽連。圣上看在張家三代忠良勞苦功高,安中不發(fā),卻不知是否有其他考量,所以此事絕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p> “諾。那是不是讓人送些飯食過去,怕是少爺挨了餓?!?p> “不準,即便在質押所里頭,哪天沒給送去好吃好喝的,小白比他吃的還多,他哪里會餓?!痹秸f著慕容夫人越是不耐煩?;貛啃⑷チ?。
——
宗祠堂從外頭鎖著,門口把著兩名衛(wèi)士,四角也守著人。以武力論張小凡肯定逃不走的。
月下樹影幢幢,已經(jīng)沒了鳥蟲鳴聲,甚是安靜。只見凌風走了過來,屏退了左右番守的衛(wèi)士,靠近門扉向里頭說到。
“小凡啊,這次哥哥實在對不住,你便好生待著,過了今日你和許家小姐拜了堂,就萬事諸安?!?p> 聽到凌風說話,張小凡本以為他會按照約定放他出去,可終究還是被賣了。氣不打一處只能大聲呼喊錘門。
“張凌風你說話不算,當不得條漢子,有種放我出去單挑三百回合?!?p> “夫人特地叮囑了,只此一夜,明晚小凡你便要洞房花燭,到時候哥哥定當灌你幾壇美酒,別說三百回合,能喝到你腿軟上不了床?!?p> “騙子,都是大騙子,整個張家就欺負我一人!”
“喵喵,喵喵喵?!毙“滓膊桓适救?。
“叫那惡人出來,叫張小靈出來,她敢不敢跟我當面對質。我要見阿爺,見小娘,見忠伯!啊啊啊啊?!?p> 喊著喊著也就倦了,這一夜就再沒有人搭理張小凡。
——
同樣的時刻,在國公府素素小姐的閨房中。
“靈兒,我們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過分?對小凡是不是太殘忍了些?!闭f話的是許素素。
“無事,從小到大被我欺負慣了,一天不折騰就渾身難受,做小弟的不就是給姐姐擋災背鍋的么?”回答的竟然是張小靈。她此時頂束發(fā)冠,身穿明藍錦袍勁裝,腰束青玉帶,腳踏羊角靴。儼然翩翩公子,絲毫不見女子模樣。
“這回可是瞞著大人們呢,而且事情鬧這么大,整個平安州坊間巷內(nèi)都在說……”
“有我在呢,不怕不怕,過了明日就沒人再管我們了?!闭f著摟著素素,手上勁風一起,熄了燈火。
——
翌日清晨,張小凡被提到了大廳堂。一副可憐奄奄的樣子跪在堂下。喵喵也沓拉著耳朵倒在一旁。
一頭白云狐從慕容夫人膝上跳到了小白旁邊,親昵地舔舐它的眼睛,安撫著腦袋,用尾巴團團護著風涼,似一對母子般。小白只綿綿地趴著甚是無精打采,小聲喵喵得叫著。
“你可知錯?”慕容夫人嗔斥。
“兒子錯了。”蚊子小的聲音答道。
“錯在何處?”
“錯在,錯在誤信他人,活該落此田地?!?p> “胡說八道,你信誰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逃婚不成,躲到靖安司,還有理了?”
“說得好,小娘你終于開竅了?!睆埿》餐蝗谎凵窳亮似饋?,他就等著這一句。
“為娘說了什么?”
“您方才說了一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哦?你且說說看。聽著滿意就饒你輕些?!?p> “那娘親您且聽著,之后您隨便罰我,不要說娶一個女子,就算再跟來四五房填房丫頭,我也不帶眨眼滴。”
說完,張小凡提起胸腔,做了個深深的呼吸,用最大聲音吼出。
“俱是張小靈搞的鬼,的鬼,鬼……我就是個背鍋的,鍋的,的……”整個廳堂像炸了開來,屋子瓦礫都在晃動,似有回音在房廳內(nèi)回蕩??晌吹葟埿》怖^續(xù)說下去,兀地出現(xiàn)了個人影將他嘴給捂上了。便是來無影去無風的張小靈。
“小靈,你堵他嘴干嘛,讓他說?!?p> “嗯嗯,嗯?!毙》驳纱笱劬︻l頻點頭。
但某人可不會放開,“小娘且先歇息,別聽他胡說八道,讓我勸勸小弟,保證他從實招來?!闭f著像提個喵崽后頸一樣拎走了張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