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司機陰森森的嘶啞聲,一陣天旋地轉后,徐衛(wèi)東驀地睜大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下了車,目送著紅色公交漸漸遠去。
“徐哥,該醒醒了,馬上就上課,怎么還在睡!”何平義搖醒他。
徐衛(wèi)東忽然睜開眼,視線模糊,畫面想被揉碎一般,他用手掌壓住眼睛,慢慢坐起來,幾秒后,視野才漸變清晰。
“我這是怎么了?”
他環(huán)視一周,想起剛才做的古怪夢,現(xiàn)在都還清晰可見那個旗袍女人的相貌,甚至連她傘面山水畫都記得一清二楚。
“不會做春夢吧?看你睡得沉醉蕩漾,哈哈哈——”
徐衛(wèi)東掀開被子,起來換上鞋子,垂眸深思,耳邊是何平義嘰嘰喳喳的聲音。
“做了個夢。”
“真是春夢?。俊焙纹搅x調笑一聲。
他搖頭,“普通夢,去吃飯?!?p> **
早自習,徐衛(wèi)東趴在桌上補覺,他的成績一直都是吊車尾,不過沒關系,他家有的是錢,來這個學校不過混個文憑,所以學校老師幾乎都不會管他,只要不做的太過。
見他一進教室就趴著睡覺,其他幾人開起帶顏色的小玩笑,他充耳不聞。
“徐哥,晚自習咱們玩?zhèn)€游戲不?”陳建然搖醒他,說。
徐衛(wèi)東不悅地睜開眼,眉眼倦意十足。
“沒興趣?!?p> 陳建然捅下他的手肘,“很刺激,真不試試?”
徐衛(wèi)東煩躁地抓兩把黑發(fā),“什么游戲?”
徐衛(wèi)東喜歡找刺激,這個他知道,陳建然道:“招魂啊?!?p> “什么?”徐衛(wèi)東目光一聚,盯著他直皺眉。
陳建然悄悄靠他耳邊,用手擋著嘴,壓低聲音道:“前天半夜我們幾個不是出去玩么,回到路過中心公園的時候碰見女鬼了?!?p> 徐衛(wèi)東嗤笑一聲,“都是什么鬼,昨晚沒睡醒么?!?p> 陳建然知道他肯定不相信,不過他真是親眼所見,還求著他哥把那里的監(jiān)控給他。怪異的一幕在監(jiān)控中出現(xiàn),十二點零六分他們進入公園,然后幾個人站在林蔭道上,突然就跑掉,在此視頻中并沒有其他人。
所以他很肯定當晚確實見鬼了。
“徐哥,你別不信,當晚我們一大伙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女人穿著旗袍撐著一把古里古怪的油紙傘,身材一級棒,瞧著夠味,”他越說越不正經,還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
徐衛(wèi)東原本不甚在意的模樣,卻在他說是一個旗袍女人是目光陡變。
“旗袍,油紙傘?”
“是啊,剛我哥把監(jiān)控視頻發(fā)給我,結果你知道怎么樣?”
“接著說?!?p> 見勾起他一絲興趣,陳建然繼續(xù)道:“監(jiān)控里根本沒有那個女人?!?p> 陳建然說的話實實在在落到他心里,昨晚的夢境愈加清晰起來,突然,他站起來,大步走向靠門口的座位上。
“噯,徐哥你做什么?”他茫然地見他突然離開。
只見他一手拍在那人的桌子上,撐著,一手抽出作業(yè)本,扔給他。
“你畫人物不錯?”
那人身體一抖,他氣勢洶洶地走來,嚇得他以為又做錯什么似的。
他連忙點頭,咽了下口水,“素描……還行吧,徐徐……哥,有事嗎?”
徐衛(wèi)東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大男人竟然怕成這樣。
“我要你幫我畫個人?!彼淮_定是不是人。
那人忙拿起紙筆,“您說特征,我畫?!?p> 徐衛(wèi)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后視線落到他同桌身上,那人機靈的讓開位置,還用校服擦了兩邊。
“徐哥,您坐您坐?!?p> 徐衛(wèi)東開始回憶起昨晚在夢中見到的女人,她的相貌越發(fā)的而清晰,鵝蛋臉柳葉眉,秋水眸,瞳孔是淺灰,鼻子又挺又小巧,不染而赤的朱唇,嘴唇略薄帶笑,濃密長發(fā),穿著水藍旗袍,腳上應該是褐色皮鞋,淺色油紙傘,上面畫著山水一景,那山水看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他慢慢說,那人一筆一劃認真勾勒。
“我擦,這是什么天仙,徐哥你在哪里見的啊,”他筆下的女人已初具輪廓,卻也美艷的不可方物。
徐衛(wèi)東看后,要他改了下眼睛,可最終還是不滿意,不過大概的模樣是出來了。
陳建然連忙勾住他的肩,撞了一下,戲謔道:“這美人是誰?好像比那個要漂亮很多,哥給介紹一下唄?!?p> 徐衛(wèi)東眉心動了動,冷漠地說:“怕你不敢勾搭?!?p> 陳建然以為他是想金屋藏嬌來著,笑道:“喲,你咋知道我不敢,不是有句話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p> 徐衛(wèi)東抽出那張畫像,拿著細細打量,然后朝著畫像的同學說:“謝了?!?p> 還是第一次聽見囂張不可一世的徐衛(wèi)東道謝,那人驚喜的擺擺手,說不用謝。
做夢是大腦皮層未完全抑制,所以出現(xiàn)各種奇幻的夢境,這是人類的一種正常生理現(xiàn)象。但是很少能將夢境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細節(jié)都能回想起來。
陳建然在旁邊吆喝,徐衛(wèi)東也沒心思去看畫像,塞進桌子下,繼續(xù)趴著睡覺。
徐衛(wèi)東快入夢感覺到自己要睡著時,聽見了一陣鈴鐺聲,他驚醒,睜開眼,自己竟然站在操場上。他眼神有一剎那的迷惑,片刻,隱約感覺到這個夢可能和昨晚有關。
果然,他看見昨晚的旗袍女人撐著油紙傘緩緩走進校園,她身姿纖瘦高挑,眉眼清冷,唇卻含笑。
當她快要走過時,徐衛(wèi)東抬腿跟了上去。
眼看著旗袍女人走進了他的教室,此時教室空無一人,整個學校安靜的詭異。
紅芍站在他的課桌旁,緩緩從桌子下抽出那張畫像。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張口想說話,可嗓子想被堵住一樣。
她認真地打量著她的畫像,稍顯稚嫩粗糙的畫技,只將她的容貌刻畫出十分之一二罷了。
紅芍緩緩轉過頭,沖他嫵媚一笑,紅唇微微張啟,無聲地對他說什么。
他后背開始發(fā)冷,額頭漸漸冒出汗水。
她拿著畫像走了。
他再次從夢中蘇醒,大喘著氣,臉色難看極了。他突然想起那副畫像,然后伸出去拿,倏地站了起來,凳子被他撞翻在地。
畫像真的不見了,被那個女人拿走了。
正在講課的老師,扶了下鏡框,一臉不悅地說:“徐同學,請安靜一點,你不想學其他同學還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