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征屯留城外一戰(zhàn)大勝的同時,數(shù)度搖擺不定的顧麻子也是暗暗下定決心,決定暗中鏟除李征留在他身邊的釘子。
為了達到事情的突然性,他也是只能暗暗的通知心腹手下,但是想要避開這些暗子行事,也委實太難了些。他完全想象不到,給了他巨大心理創(chuàng)傷的李征,給他部下的心理創(chuàng)傷有多大。
幾乎在他剛剛下令,就有人向這些暗子示警。雖然這些人對于榮華富貴也很向往,但是對于李征以及他的那支軍隊的恐懼卻是更為巨大,這些人示警也不一定是完全倒向李征,打的依舊是兩面倒的主意。
若是已經(jīng)示過警了,這些暗子依舊被收拾掉,他們依舊可以跟隨顧麻子去拼個錦繡前程。反之,顧麻子失手被殺,那他們靠著這份功勞,也是可以安然的活下來。
但是不等顧麻子發(fā)動,劉胡子慘敗的消息也是隨著潰兵的到來,而盡人皆知。這些潰卒根本沒有學(xué)會明軍老兵油子的本事,并沒有添油加醋的夸大李征的實力,但是五百人一個時辰不到就干凈利落的收拾掉了一萬余人,這個震憾卻是更加的大。
許多人在驚心之余,也是恐懼的發(fā)現(xiàn),收拾劉胡子的一萬余人用一個時辰,收拾他們一萬余人,還不是一個時辰的事?
有這樣的官兵,榮華富貴的夢就可以醒醒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李征并沒有為難被俘之人,直接下令將他們原地解除武器,驅(qū)趕四散了事。
也正是這些逃的一命的流寇亡命趕回平順,這才將消息傳了過來。幾乎在消息剛剛到來之時,一萬余人便即一哄而散,各自逃散回鄉(xiāng),再次去做他們的安分良民。
形勢變化之快,也是讓顧麻子一下子傻了眼,好不容易東拼西湊出來的隊伍,在李征還未到達就已經(jīng)逃散一空。自己那份野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委實上人覺得可笑。
“速速傳令下去,取消伏擊!”
雖然惶恐,但是顧麻子還未失去理智,急忙對身邊的心腹喝道。
但是這個心腹卻是動也未動,屋外卻是傳來一聲陰測測的聲音,“大當(dāng)家這般著急,是想伏擊誰?”
顧麻子心中一震,臉色也是立即蒼白起來。房門被人重重踢開,數(shù)個人一臉陰陽怪氣的看著他,慢慢的踱入屋內(nèi)。
“原來是許把總,小的只是覺得那劉胡子不聽號令,想要拿下他而已……”雖然心虛,但是顧麻子還是定了定神,陪著笑說道。
但是他話未說完,對面的陸把總卻是直接打斷了他,冷笑著道,“這些假話就不要多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顧大當(dāng)家如今翅膀硬了,覺得可以單飛了嗎?嘖嘖,本官自己送上門來了,何不直接拿下?”
“陸把總這是何意?”顧麻子臉上冷汗不斷的滲出,但是依舊干笑著,“小人自從追隨將軍大人以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怎么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行了,老子沒空跟你廢話!來人,給我將這大膽狂徒拿下!”
陸把總十分不耐的揮揮手,直接下令道。
眼見事情暴露,顧麻子也是橫下一條心,厲聲道,“姓陸的,少要給某亂加罪名!別忘了,這是某的地盤,某有百多個兄弟在此,真撕破了臉,你也不會好過!”
“是嗎?”陸把總面色古怪的看著顧麻子,諷刺的道,“那你叫人吧!”
“你……”顧麻子想到一種可怕的情況,心中一沉,手指都有些哆嗦起來。
“你不肯叫人嗎?那我?guī)湍憬邪?!”陸把總臉色也是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指著顧麻子高聲喝道,“來人!綁了!?p> 呼啦啦,一群人頓時爭先恐后的行了進來,眼見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顧麻子也是一屁股坐倒于椅,一片頹然,如同老了數(shù)十歲一般。
顧麻子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著陸把總,猛的跪于地上,‘咚咚’的磕頭聲不絕于耳,“小人犯了糊涂,自當(dāng)一死謝罪,還望大人不要牽連小兒,小人給大人磕頭謝罪!”
“這事本官說了不算,將軍大人自有決斷!暫且押入大牢,等候大人到來處置!”陸把總冷冷的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
李征此時卻是頭痛無比,這不是農(nóng)民軍帶來的,而是屬于僥幸未死的屯留城內(nèi)外的縉紳們。這些地頭蛇的鼻息最為靈敏,農(nóng)民軍大敗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傳入他們耳中。
而他們也是第一時間派人來到軍中,除了恭喜李征屯留大捷,更多的則是強烈要求李征繼續(xù)進兵光復(fù)屯留,將他們被奪的財產(chǎn)拿回來。十多個報信的,有老到少各個年齡段的都有,七嘴八舌之下,頓時聽的李征一個頭兩個大。
李征卻是不會這般白白便宜于他們,這種摘桃子的事情哪里可以便宜了這幫子蛀蟲。
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李征也是立即給李悅使了個眼色,兩人之間的默契根本不用言語來溝通,李征這個眼色一到,李悅也是悄悄離開。
不多時,正在行軍的潞州營官兵也是突然之間停止了腳步,甚至還有鼓噪的聲音遠遠傳來。
圍繞在李征身邊的十?dāng)?shù)個大戶的家丁也是愕然的停止了他們的嘴巴,讓李征從紛雜的噪音中解脫出來。李征心中暗笑,李悅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完全的將自己的意思執(zhí)行了下來。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這些家丁一見事情出了異常,也是人人戰(zhàn)栗,但是任務(wù)在身,他們也不敢在這情況未明的情況下就脫逃,就算事后家主不會找他們麻煩,要是就這么愣愣的撞上了農(nóng)民軍,他們也是覺得分外不值。
“本衛(wèi)官兵糧餉不足,這次出征,也是知府大人私下募捐來的銀子。打了這一大仗,軍心早就不穩(wěn)了,本來本官是打算稍稍逼近屯留,慢慢整頓軍心。但是你們這樣突然前來,下面的人也是知道還要打仗,這軍心可能已經(jīng)有些亂了?!崩钫鲝娙讨?,一本正經(jīng)的道,“為了安撫軍心士氣,本官也只能退兵了,這屯留城怕是去不了嘍!”
“大人,幾個粗鄙武夫,大人殺一警百也就是了,這樣慣著成何體統(tǒng)?”
聽說只是士兵鬧事,其中一個人似乎是富戶出身,一臉不屑的道。
“就是,大人身負安靖地方之責(zé),就此退兵,不怕朝廷法度嗎?”
另一人也是隨聲應(yīng)和道,如何對付這些武夫,這些人也是相當(dāng)?shù)挠薪?jīng)驗。
李征冷冷的盯著這些家丁,卻是沉默不語,但是他們的話卻是直接惹惱了一眾潞州營軍官,個個都是橫眉冷對,殺氣騰騰的望著這些人。
已經(jīng)打了數(shù)仗的軍官們,雖然沒有拔刀相向,但是身上也是已經(jīng)開始凝聚一種淡淡的殺氣。雖然一語不發(fā),但是空氣都似乎開始冷了下來。
“你,你們想干嗎?我等可是大明良民,你等難道不怕王法嗎?”
感覺到這些官兵的殺氣,其中一人也是色厲內(nèi)荏的問道。
“本官剛剛接到密報,流寇有東進攻擊府城之意,傳令下去,全軍收兵回府城!”
對于這些人,李征已經(jīng)是完全沒有了任何的耐心,面無表情的下令道。
“胡說!哪有什么密報!如今屯留數(shù)萬百姓嗷嗷待救,你這般行事,我要向知府大人彈劾你!”
見到李征竟然拿這么爛的理由做為借口,一個老者已經(jīng)被氣的渾身發(fā)抖,厲聲戟指著李征道。
“咆哮、藐視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打?qū)⒊鋈?!?p> 李征一把打開正指著自己的手臂,直接下令道。
“你?誰敢?!”
老者被渾厚的力道帶的一個咧咀,眼見如個如狼似虎的士兵直接操起棍便打?qū)⑾聛?,也是嚇的不輕,邊躲邊咆哮著叫喊著。
不過,他如何會是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的對手,而且這些眼中只有李征的士兵更是對這個敢向李征咆哮的人不滿了,聽到命令,更是連出重手,連打帶拖的將之扔出隊伍。
“各位請回,眼下流寇主力已潰,不足為慮。而且本官糧餉不足,回城先補給一番再返回?!?p> 見到其他人終于老實下來,對于這些記打不記好的東西,李征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是,大人……”見到之前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的下場,這些人也是禮貌了許多,知道玩硬的已經(jīng)不好使了,哀求道,“屯留城父老盼王師如盼甘霖,王師一日不光復(fù)屯留,我等便一日有家不能回。大人可憐可憐我等小民吧!”
若是之前,李征也許還會有一丁點的同情,但是這些人前倨后恭的嘴臉之后,李征心中也只剩下濃濃的鄙夷和惡心,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本官不是說了么,本官麾下將士糧餉不足,缺衣短食,若不補充,恐有嘩變之虞!到時候軍士嘩變作亂,這個責(zé)任你可愿意背上?”
眾人心中無不大罵,李征這番作派表明的說了,肯定不是他手下鬧事,完全是要錢不要臉了。
這種強軍又豈會輕易出現(xiàn)嘩變的情況,肯定是他借機要錢。眾人對了一下眼色,覺得這次不出錢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這種事他們作為傳話人也肯定做不了主,當(dāng)下一人硬著頭皮道,“不知大人大軍如此窘迫,小的這就回去告知家主,看是否能夠為官軍分擔(dān)一二……”
“行了!本官明日才會回返,今日還得收拾人心,你們動作最好快點。本官麾下近千忠勇之士,不能長久耗著,畢竟日需耗費也是極多,明日正午之前本官便要得到答案。否則本官明日就會進軍平順,收復(fù)城池后便會離去!記得,將本官的原話告訴你們的家主!”李征最后意味深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