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賀壽詩
劉義真三人隨眾人一起看熱鬧，也在一旁鼓嘈喝彩，卻發(fā)現(xiàn)緊挨壽星老太太的一個年輕婦人正對著幾人怒目而視，還不時用手對幾人指指點點的，又與她手上牽著的一八九歲的男孩低頭訴說，旋即那小男孩也向幾人射來仇恨的眼光。
劉義真全然忘了自己也才十二歲，而是從成年人的角度出發(fā)懶得與婦人、小孩計較，再說進入河東兩天來就殺了一千多個敵人，在這河東之地難免有許多牽連瓜葛的，一個個去計較的話還不得累死，于是攔住欲上前的崔王兩人就準備出去轉會兒。
“長安來的蠻子，只會殺人放火，來我祖母壽宴做甚！”
詩文壽聯(lián)呈獻完畢，大廳也已靜了下來，那八九歲的男孩沖了出來叫罵，聲音顯得特別響亮。
“家母壽辰上往來的，不是名門高士就是一方聞人，大家在一起吟詩作對才顯高潔，這幾個野小子狗屁不懂卻在一旁搖頭晃腦，著實可惡！”
那怒目婦人也沖上來幫腔了。
在場的眾多來賓一陣大嘩，紛紛注目劉義真幾人：穿著平常、眉目青澀并不礙眼，為何薛家人惡語相向？
崔忠還好點，王康已經(jīng)氣得跳了起來，就欲沖上前去。
“說得是，我們就是不懂風雅的毛頭小子，只知道以年幼之身抗擊胡人、護我漢裔婦孺，而不是明哲保身、躲于一隅攀文附雅！但我漢家男兒，天地大義刻入忠骨、禮義仁孝藏于微身，今日逢老夫人古稀之慶，我等長安狗屁不懂的野蠻小子也有一俚辭相賀。”
劉義真一把拉住暴跳如雷的王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怒火，出來挺身怒懟。
眾賓客聞此錚錚之言，有不少人頜首贊同，頓時一片嗡嗡的議論之聲在場中響起。
“幾位小哥受累了！老朽添為薛氏族長，特來致歉，族中婦孺孩童出言不遜，必定好好管教。”
場中的薛氏族長薛辯可是知道這支長安來的車隊的戰(zhàn)績的，以區(qū)區(qū)幾十個人就滅掉了千多馬軍和裴、柳兩家的高端戰(zhàn)力，只怕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連忙上前致歉。
“薛族長言重了！‘禍來由頭自有因、事無不可對人言’，我與貴族這兩位素未謀面不知為何遭此惡語？小子身邊這兩位，一個是清河崔家大房的嫡孫崔忠，一個是前秦王猛宰相的嫡孫王康，可謂是家學淵源、文武雙全之士，天下漢人中有幾人可罵之？”
劉義真不卑不亢回答，聲調(diào)漸高。
不止薛氏族長薛辯呆住了，圍在四周的賓客也嘩然而驚，論文才，當世有幾家能比得上清河崔家；論文韜武略，當世又有幾人能比得上前秦王猛。
“至于小子，與這兩位一比，家世才能不值一提！”
看著場上眾人呆傻的表情和薛辯游離在自己幾人臉上的驚疑目光，劉義真淡然一笑。
“所以，站??！我等長安來的野蠻小子雖不通狗屁，但也知人要有信！看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子口占一詞。”
劉義真一指那兩個神色張皇正欲退下的婦人和男童。
“這個婆娘不是人！”
劉義真朝端坐于大堂中央的壽星老夫人作了一揖。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有那性子急的已大呼小喝“小子荒唐！”、“不得造次！”之類，場中的薛辯也面如鍋底，心中暗恨：縱你等來頭大過天，也不能如此辱我母親！
倒是那進退兩難的婦人和男童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唯有端坐壽椅的老夫人仍是滿臉微笑、神色不變。
“九天仙女下凡塵！”
劉義真仍是不慌不忙地吟出。
場中驟然安靜，有那文思敏捷之人就欲喝彩，薛辨等薛家兒郎的神色也趨好轉，反倒是最先發(fā)難的婦人和男童呆滯了。
“七個兒子都是賊！”
劉義真又轉手一指薛辨。
場上眾人這次倒沒有大驚小怪了，只是把對上一句的夸獎之詞活生生給吞回到肚子里，薛辨也是苦笑不得，心說我們是有七兄弟不錯，出了一個薛牟得罪了你，也不至于將七個人都罵進去吧。
神色陰陽不定的婦人和男童這次沒什么變化，倒是面帶微笑的老夫人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偷得蟠桃獻母親！”
劉義真回身再次朝大堂中央的壽星老夫人一揖。
劉義真的話音一落，滿堂的叫好喝彩之聲如雷鳴一般響起，薛辨等薛家兒郎也鼓掌相和，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滿臉笑容的壽星老夫人也是一副非常滿意的神情在接受前后左右的祝賀，只有那婦人和男童面若死灰。
這時，原本被劉義真安排駐守薛強壘的薛聰匆匆走了進來，向劉義真行了一禮后徑直去老夫人身邊耳語了幾句。
老夫人聽完后一言不發(fā)，站起身一手一個拖著那婦人和男童來到劉義真面前。
“孽障，給我跪下！”
那婦人和男童“咚”、“咚”就跪在地上。
“今日得大都督光臨敝堡親自給老身志喜，本是薛家無上光榮，奈何讓這兩個畜生壞了興頭，今日將這兩人交給大都督處置，若大都督不饒，則老身也不會放過這等不孝子孫，只求大都督不要責怪薛家一門上下！”
老夫人人老成精，言語間竟有淚光閃爍。
“薛老夫人折煞小輩了，小子上至父親太尉，一直心喜薛家滿門忠良、倚為關中屏障，何來怪罪之言！接下來小子只求搞清原委，絕不會有驚擾老夫人壽宴之舉，請老夫人回位受禮?！?p> 劉義真好言好語將老夫人扶回壽席，讓壽宴繼續(xù)進行。
“都督，裴家和柳家家主俱已來到薛永宗主壘求見?！?p> 萬眾矚目中，劉義真由薛辨、薛聰相陪出了大廳，薛聰便立即稟報。
“呵呵，不請自來啊!讓他們先給老夫人拜壽，完事后去虎都大師那兒見見自家的高手再說?！?p> 劉義真先晾晾兩人再說。
“薛族長，那兩個辱罵我等長安蠻子的人是何因由?。俊?p> 薛聰領命而去，劉義真又笑著轉向了薛氏族長薛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