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靳想到何蓉兒所受的屈辱,愧疚不已,聞聽雷開甲這句滿是怨恨又無比冷酷的話,更是難受的要命,不由地血氣上沖,昂然道:“四哥,若是殺了我能讓你心里好受些,那就來吧,小弟絕不還手!”
雷開甲怒目而視,眼中如欲噴火,手背上青筋暴跳,突然將大刀一豎,喝道:“好——”
陣前的薛銳來虎眼見事起倉促,不及招呼部眾,立時催馬遲來。薛銳將馬槊橫于馬前,抱拳道:“雷將軍,楊將軍可是宗主欽點的獨立縱指揮使,還望雷將軍以大局為重!”
來虎本就是個火爆脾氣,見到自己所效忠的主將面臨兇險,早已怒火填膺,哪里奢望他有薛銳這般斯文,“誰敢動我家將軍一根寒毛,先問問我掌中的這支鉞牙戟答不答應!”
楊靳轉頭看著怒氣沖沖的來虎,沉聲道:“來虎,不得造次,你等退下!”
來虎與薛銳相視一眼,俱是一臉無奈,來虎沖雷開甲怒視一眼,哼了一聲,扯馬便走。
雷開甲凝視著身前的楊靳,突然撇撇嘴:“裝腔作勢!陣前殺將乃是兵家大忌,況且又是攻城之際,我暫且饒你一命,遲早有一日我要跟你一較高下!”
初見雷開甲之時,楊靳的確有過這個想法,但聽這句話從雷開甲嘴里說出來,又在這種情境之下,實是百感交集。自從與雷開甲在天狼山結拜之后,楊靳再也沒動過這個念頭,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兆。他不想也是不敢去深究,便岔開話題:“四哥,如今吳猛的先鋒軍已經……”
“不要說了?!崩组_甲語氣冷漠,“你帶領你的部隊退下吧,我這里用不著你,這區(qū)區(qū)一個郡城我還沒放在眼里。”
“可是……”
雷開甲抬手打斷楊靳的話頭,神情甚是不屑,“你不要再說了,因為我不會聽。”
楊靳嘆一口氣,抱一抱拳,說了聲小弟告退,便調轉馬頭,回到自己的兵馬陣前。剛行出十幾米,便聽身后的雷開甲高聲叫道:“王琦將軍,你要穩(wěn)住陣腳,老子要去叫陣了,再殺他幾個狗娘養(yǎng)的,沒有老子的命令,誰也不準輕舉妄動,壞了老子的計劃,我就剝了他的皮!”
那個叫王琦的將領是雷開甲的副將,手持一桿長矛,面有憂慮之色:“將軍,你已經數(shù)次叫陣,也斬殺……”
“閉嘴!你只需執(zhí)行老子的命令就行,再敢多嘴,我連你的狗屁也剝了!”雷開甲說罷,雙膝一磕馬腹,策馬向城門馳去。
副將王琦不住搖頭,一臉黯然:“粗魯,太特么粗魯啦!”
薛銳見狀不由地定睛觀瞧,他早就聽說雷開甲武藝高強,心里頗有些不服,這會兒當真是目不轉睛。
來虎見主將回來,立時迎上:“將軍,這姓雷的又去叫陣了,人家若是不開城門,他媽的就算武功再高也是無濟于事,可總是這么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呀,這姓雷的又不待見我們,我們該怎么辦呀!”
“怎么辦?”楊靳淡淡一笑,“吩咐下去,后退五里安營扎寨,生火做飯。”
“啥?”薛銳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楊靳的表情也不像開玩笑,不禁大惑不解。
楊靳微笑道:“將士們一路長途跋涉,又累又乏,況且已是傍晚時分,天色不早了,總該休息一下嘛,先吃飽睡好再說?!?p> “這……”薛銳還想說些什么,旁邊的來虎拍拍他的手臂,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將軍的本事么,他什么時候吃過敗仗?聽他的,先吃飽了再說,我的肚子都餓扁啦?!?p> 薛銳一想也是這么回事,心里也便釋然,便跟來虎等人整頓軍隊后撤,還不時地朝城門處張望。
雷開甲策馬馳到城門下六十米處,高聲叫道:“敵將聽著,快快開城投降,否則等老子攻破此城,必將你們一個個剝皮抽筋,砍下腦袋來當夜壺!”他雖是高聲叫罵,但永定郡一眾府兵就像變了聾子,誰也不說話。
少頃,郡守便出現(xiàn)在城墻上的塔樓中,一身紅色官袍甚是搶眼,頭戴烏紗帽,也顯出幾分威嚴來。
“雷將軍,你已經斬殺了我三員猛將,還待怎樣?”
雷開甲冷冷一笑,卻是破口大罵:“你這狗娘養(yǎng)的雜碎,終于看見你這張狗臉了,還不開城投降更待何時?!”
郡守也不動怒,臉上還帶著笑意:“雷將軍,你這些兵馬也不過三千,而我城中的府兵衙差也有三千,兵力對等,憑什么要本郡開城投降呢?”
雷開甲將魚鱗紫金刀往地上重重一頓,喝道:“兵力對等有個屁用,都是一幫飯桶,你們有誰是老子的對手,有本事出來單挑,做縮頭烏龜算他娘什么本事。怎么,我這么罵你,你還能笑得出來,真他娘的賤骨頭,我呸!”
郡守哈哈大笑:“雷將軍,攻城之戰(zhàn),還要將軍跟將軍單挑,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他娘的,你敢罵我?”雷開甲登時大怒。
“我罵你能怎樣?”郡守嘿嘿一笑,“這郡城里有幾十萬民眾,糧秣充足,再堅持一兩年本官也耗得起,而你就不同了。眼下張掖將軍的大軍已在不遠,若你不能在五日內破城,屆時我們里外夾擊,就你們這幾千人馬都不夠砍脖子的,還在這里不知死活,大言不慚!聽本官良言相勸,還是收拾鋪蓋卷趁早滾蛋吧,先保住你脖子上的蛋蛋再說!”
“狗東西,老子砍了你!”
郡守渾然不懼,更沒把雷開甲放在眼里,一臉的得意忘形,邊笑邊說:“好哇,來呀,本官的腦袋就在本官的脖子上長著,噯,非常結實。有本事你就來呀,來殺我呀,瞧你這個熊樣吧,還想殺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本官好歹也是個正四階的大員,一郡之牧守,朝廷命官,豈會怕了你這種粗魯蠢笨的刁民。要投降的是你,限你三日內率部投降,否則落到本官手里,嘿嘿,定讓你求生不得……”
“閉嘴!老子這便宰了你——”雷開甲直是怒不可遏,一提韁繩,催馬朝城門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