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倫,我不知道你對雪盛做了什么,但若我知道了,你可小心著點?!庇髭ご藭r眉頭緊鎖,眼神冷冰冰的,語氣里隱藏著著不耐煩,似乎很快就會爆發(fā)。
“山神,有什么好擔心的?您那位老友的孩子,可乖了呢?!本﹤惐凰种弊右徊讲狡D難地往前走,梗著脖子的感覺十分不好受,喻冥的大部分重量又都壓在他身上,他身體前傾,幾乎是托著喻冥,這讓他說話和走路都更加吃力。
“快些走。”喻冥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只想留些力氣,快些見到雪盛,于是只是冷竅劍緊緊抵著他的脖子,稍一用力就會劃破皮膚,殷紅的鮮血便會如注般沖出。喻冥推著他走,他現(xiàn)在只想快些見到雪盛,好快些使自己心安。
京倫走在黝黑的走廊上,兩邊的火燭一閃一滅,很是詭異。走廊兩邊的魔兵齊刷刷不解瞟他,又不敢正眼看,只是似有似無地瞟一下。
京倫皺著眉頭向兩邊掃視著他們,眼中一點不耐煩。
“能不抵著我的脖子嗎?實力強大的山神難道還怕我跑走?”京倫身子前傾,懶散開口,語氣顯而易見的不耐煩,還有著試探,試探此時喻冥的狀態(tài)是否真的如此虛弱。
“……”喻冥倒是鎮(zhèn)定得很,不想說話,更不想理他,只是越走一步,他就越激動,心中的疲憊,也是隨著腳步一點點消失,想到即將見到雪盛,他的心就是砰砰跳著的。
京倫自討了個沒趣,臨近雪盛那扇門還有十幾步之遙,京倫的腳步放慢了,可以感覺到喻冥抵在他脖子上的劍漸漸松下。
喻冥的喘息聲愈來愈重,像是刻意壓著胸腔般,京倫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眸,看著腳尖,腦中極速思考:喻冥雖只是個山神,但實力強大,此次一去回來后,竟然這么脆弱,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要不要趁他不備之時殺了他呢?就算是殺了他,那洛裳上神那邊又要怎么和她交代呢?
京倫煩躁地皺起眉頭,腦中這樣想著,腳步就更加慢了,甚至跨出去一個小步子,就要停頓幾秒才跨第二步。
“快些!”喻冥昏昏欲睡,幾乎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眼皮重重的,好像被誰拉著似的,幾乎抬不起來,腳上就好像掛了鉛一般,每走一步踩在地上,就像有針一樣刺撓著他的腿和腳掌,沉重地舉不起來腿,更別提走路了,腿又酸又麻,若不是希望快些見到雪盛,他還會這般焦急地來到魔界?還會這樣粗魯地將刀架在京倫的脖子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推著他前進?
喻冥強撐起眼皮,若不是走得太慢了些,喻冥也不會警惕起來。若不是他察覺到京倫的殺氣,他也不會突然驚醒,他的腦中一片混沌,只有見到雪盛這個念頭清明。在他混沌的腦中劃出一道光,他隨著那道光走去,意識堅定。
京倫被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快些”嚇得不輕,他的身子狠狠一抖,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卻被他強壓下來,就算這時和虛弱的喻冥動粗,自己也沒有勝的完全把握。
京倫像賭氣般加快腳步,他的步子倒是輕盈,健步如飛的。而喻冥卻跟不上,幾乎是被他拖著過去的,連連踏著小碎步小跑。
“喏,就是這?!本﹤悘氐状蛳艘陀髭ご蚣艿哪铑^,他只好低眉順眼的,故作心平氣和,先順著他。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能活幾萬年的神,還在乎此時的這一刻?
喻冥看到那扇門,想到門后是一直期盼的人兒,是一直想要見到的雪盛,立馬放下了抵在京倫脖子上的冷竅劍。
守在門口的魔兵察覺到了京倫的臉色不對,再看是大名鼎鼎的山神大人,也沒敢阻攔喻冥。
喻冥拖著灌了鉛似的腿,走一步就腳就更加重,他一手急沖沖推開那扇門,借著慣力進去,踉踉蹌蹌的。
雪盛依舊安詳地打坐在床邊,身邊圍繞著淡淡的金色靈氣,她正在心無旁騖地修煉,沒有注意到門被打開,更沒注意到沖進來的喻冥眼中的淚水在打轉。
喻冥打開那扇門,第一眼就看見雪盛,就在一瞬間,他的腿好像不那么沉重了,他立馬進房間,腳步雖然沉重,但喻冥覺得值得,他將門輕輕闔上,怕驚擾了雪盛。
喻冥手中靈力凝聚,將房間施了結界,完全阻隔外界的聲音。門外京倫咚咚的敲門聲,都顯得那么無用。
喻冥隱藏自己的氣息,費力地坐在雪盛旁邊,細細端詳她良久,眼中淚花打轉,若不是她正在修煉,否則喻冥很想摸一摸她柔順的發(fā)絲,再看一看她那雙琥珀色般的眼睛。
喻冥眉頭舒展,深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擔憂像塊大石頭,終于放下了,那一塊大石頭落地的聲音,也是他開始對雪盛怦然心動的聲音。
喻冥知道自己身體太虛弱,還無法給雪盛造靈器,他將目光轉移,安寧心神,撫平自己激動的心情,靈珠躍出身體,
喻冥又是深深吸一口氣,端正姿態(tài),眉眼間依舊疲憊,但是眉梢?guī)?,淡淡的笑?p> 兩人在房間里并排修煉,而被堵在門外的京倫惱得心急,他手中的純凈之火和他的沖天的怒氣一樣,熊熊燃燒。
“和她一起隨行來的女子在什么房間?聽說叫什么南珠?”京倫的純凈之火舔舐著他的臉,火光照在臉上,烈紅的一片,像是被抹上了一層鮮血。
“回魔君,就在旁邊的房間里?!蹦ПB忙低下頭,雙手抱拳,見京倫的臉如此恐怖聲音也是顫抖著,就連腳都在打顫。
京倫看著他膽小如鼠的樣子,連腳都在顫抖,不禁鄙夷地哼了一聲,扭頭打開南珠房間的門,打開的一瞬間,京倫手指輕勾,手上的純凈之火蓄意點燃魔兵的衣角。那憨傻的魔兵還未反應過來,只是幾個呼吸間,那純凈之火已經燒掉他的半個身子,又是幾個眨眼,他便燒得只剩下了灰燼。
看守雪盛的另一個魔兵還算機靈,連忙伏在地上,對著那扇剛剛打開的門,大聲喊,生怕里面的魔君聽不到似的:“謝魔君不殺之恩!”
京倫大力關上房門,眼睛如狼一般,毫不避諱地盯著南珠。
南珠本伏在門后偷聽,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就飛快退到床邊,端坐在床上,像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樣,更像是等了他很久一樣。
床板是木頭,很硬,咯得她骨頭疼。
“不知魔君找我何事?”南珠端坐在床上,兩手撐著床,一臉平靜,平靜得異常。
京倫雙手抱胸看她,揚起眉毛,身體后傾:“喻冥待你如何?”
南珠大概已經猜到他想要說的話,心中不禁鄙夷一聲,但只是裝作不知道似的,含糊其辭,與他打馬虎眼:“山神大人對誰都是甚好的。”
京倫眉頭緊皺,他低頭思考幾秒,眼皮輕抬看她:“若是我把你收攏了,他會怎么樣?”
果真是這樣!南珠心想,一點都不訝異。
南珠早已猜到京倫是個喜歡占有的人,總是想方設法地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留下。
“我忠心于山神大人?!蹦现橐琅f是端坐著,不熱不冷地盯著站在門口的京倫,眼神中透出少有的堅定。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山神罷了,給不了你什么好處?!本﹤愲p手抱胸,眉頭緊皺,語氣很快已經透露出一些不耐煩了,不過可以聽出他已經盡力克制自己的不耐煩。
南珠嘴角忽彎,出人意料地輕哼一聲,石頭般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她緊了緊眉頭,心里十分堅決:“您要是這樣說,那可就錯了。我身為一塊翡翠原石,本無人性和意識,皆因為山神大人的細心澆灌和點撥,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我。我對他不僅是感激,我還想報恩?!蹦现檎f完這些,竟被自己感動了。
這些在京倫眼里皆是廢話,左耳進右耳出,根本留不下什么深刻的記憶。
京倫知道南珠的本體是塊翡翠靈石,沒有思想的石頭有了靈識本就可貴,能化為人形并修煉的幾率是少之又少,何況南珠是用靈氣和日月精華澆灌出來的靈石,更是萬里挑一的存在。
這樣的天賦如果以后可以為他所用,豈不是美哉?
“你若是跟了我,我能給你更多好處?!本﹤愐琅f是雙手抱胸,斜斜地靠在門上,不耐煩已經顯現(xiàn)在了臉上。
“我跟著山神大人,是因為一份情誼。魔君,您還是不要挖山神大人的墻角了。”要不是因為京倫是魔界的堂堂魔君,兩人實力差距大,否則她會這樣有耐心陪他玩?
“跟著我,你會有更多的前途。我能給你喻冥給不了的?!本﹤愡€在做最后的堅持,如果能把南珠收入囊中,那他的實力就會蹭蹭上漲,在魔界或神界的地位也是與日俱增。
南珠沉默幾秒,她微擰起眉頭,低頭沉思。
南珠這樣的神情落在京倫的眼里,是被說心動了,在猶豫。
“你若是跟了我,大富大貴保你享,你的修煉也會大有提升。”京倫乘勝追擊,臉上有喜悅,似乎勝券在握。
南珠抬眼看他,眼中依舊平平淡淡,甚至沒有興奮或緊張,她只是挪了下坐的位置,好讓自己舒服點,她淡然開口:“我只是不知,晚輩有何出眾的實力,才讓魔君您來挖山神大人的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