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國富論》馬上就要結(jié)尾，但軍中之事顯然更加重要。
第二天，朱允炆就召見了高官們，商量軍中品級的事。
“諸位愛卿，朕昨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軍中各將領(lǐng)的品級有些不太對。”
“本來五軍都督皆為正一品，朕在進行軍制改革時將降低了兩個品級，但地方上各都指揮使還是正二品是不是？”
胡日飛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說什么好。
過了一會武林走出來，“起奏陛下，現(xiàn)在軍中品級皆降低了兩級，現(xiàn)在都指揮使是正三品，衛(wèi)指揮使是正四品?！?p> 朱允炆：“此事朕怎么不知道？”
“起奏陛下，以前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翰林院降級就是如此，先帝說只要翰林學士降級，其他翰林院官員一應降級，以后再有此事，并不需要稟告。”武林解釋道。
“因此在五軍都督降為正二品之后，軍中諸將均降低兩級，只需要向地方說明就行?！?p> “呃?！濒[了半天原來是烏龍。
朱允炆有些尷尬。
“咳咳，朕知道了，你們做得很好。”朱允炆板起臉來，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丑。
他心里真的沒有印象。
“你們下去吧?！?p> “哦，對了，你們把衛(wèi)所的資料準備一下，朕過幾天會找你們要的，有些問題要問你們?！?p> “還有，把這些拿去看看，想想該怎么辦?！敝煸蕿砂殃P(guān)于五軍都督府與邊鎮(zhèn)的牽扯的資料扔給他們。
武林把這些資料撿起來，心里對朱允炆的無禮感到詫異，沒有想過他們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了。
“是?！?p> 等他們回到武樓，武林把朱允炆扔給他們的資料翻了一下。
“事發(fā)了?！蔽淞謮阂肿?nèi)心的不安，把資料交給其他人。
“怎么辦？你們說該怎么辦？陛下連我們派人去了邊鎮(zhèn)都知道了，這才過去幾天?！?p> 其他人默不作聲，快速瀏覽著資料。
看完以后，其他人也急了。
“如之奈何？”
“我就說不能讓他們干下去，但當時你們沒人聽我的話?！蔽淞衷僖淮翁岬搅诉@一點。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焙诊w語氣也不太好，“趕緊想辦法，這可是欺君。”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陛下為什么把這些文書給我們？”郭洪突然開口。
就這一句話就讓其他人開竅了。
“對啊，這已經(jīng)足夠定我們的罪了，陛下直接把我們抓了我們也無話可說，為什么要把這些文書給我們呢？”安東河一拍大腿，繼續(xù)說道，“這說明陛下不想治我們的罪?！?p> “那為什么不想治我們的罪呢？說明我們對陛下而言還有可用之處。”
“沒錯。”胡日飛也笑了，“現(xiàn)在要想的就是陛下還需要我們干什么?！?p> “會不會是讓我們把軍匠問題解決了？”武林首先提到這一點。
“這是一方面?！惫橛终f到，“我以為還有一方面就是陛下想要收權(quán)?！?p> “收權(quán)？收誰的權(quán)？”繆盛問。
“當然是收我們的權(quán)?！惫檎f道。
這是很容易想到的一方面，皇帝不治臣子的罪，要么是對臣子特別寵愛，要么是讓他戴罪立功，要么是以此為借口控制臣子。
郭洪想到的就是第三點。
“不對，要收我們的權(quán)。”安東河想了一下，否定了郭洪的意見。
“那你說是因為什么？”郭洪有些不服氣。
“除了將軍匠全都由后勤部管理外，軍戶會不會也是陛下關(guān)心的問題？”安東河問其他人。
然而并沒有人回答他。
“陛下已經(jīng)將匠籍廢除，會不會也要廢除軍籍？”安東河又問。
然而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安東河見沒有人吱聲，有點氣餒，只好把事情全都講明白了：“你們好好想想，工匠能給大明帶來財富，這已經(jīng)是驗證了的，軍人能夠保衛(wèi)大明，這也不需要多說?！?p> “現(xiàn)在匠戶都已經(jīng)廢除了，軍戶還會一直保留嗎？”
“還有，陛下曾問過工匠逃逸的問題，如今大明軍戶逃跑的問題比工匠逃逸更為嚴重，陛下會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雖然說現(xiàn)在清勾制度有些成效，但每年仍然有。。?！?p> “啪?！睍h室的門被撞開了。
“誰？！”胡日飛站起來，朝門口看去。
“皇上口諭，讓爾等去乾清宮覲見。”說話的是一個小太監(jiān)，叫余莊全，隸屬司禮監(jiān)，朱允炆覺得身邊只有李元一個不夠用的，便又挑了一個作為貼身太監(jiān)。
撞門也是朱允炆特意囑咐的，一群罪臣，不能對他們太客氣。
現(xiàn)在余莊全身邊還跟著幾個護衛(wèi)，就是給他壯膽的，不然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哪敢撞軍委會議室的門啊。
將軍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是有備而來，皇上要找他們開誠布公了。
他們也不需要在這里猜來猜去了。
究竟是全都砍頭，還是繼續(xù)當都督或部長，過一會就知道了。
“我等知道了，現(xiàn)在就走吧?！焙诊w領(lǐng)頭向外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護衛(wèi)們隱隱的將將軍們圍在中間，顯然是有防備的意思。
胡日飛見狀，苦笑一聲，前途不妙啊，難不成皇上朕要治我們的罪？
余莊全沒有待他們?nèi)ヅw，而是去了乾清宮大殿。
這就是要非常正式的覲見了。
進入乾清宮以后，胡日飛發(fā)現(xiàn)六部尚書、左右都御史和大理寺卿都在。
“罪臣胡日飛，安東河，武林。。。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朱允炆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面看著他們，威嚴無比。
其實他心里想的卻是，這該死的椅子還是那么硬，一點也不舒服。
“平身。”
“爾等可知罪？”
“臣等知罪?！?p> “何罪之有?。俊?p> “臣等不該縱容邊鎮(zhèn)將領(lǐng)壓迫軍匠，更不該隱瞞不報?！?p> “你們知道就好，暴愛卿，欺君之罪該作何處置？”朱允炆看著暴昭。
暴昭暗罵一句，卻還是站出來說道：“起奏陛下，欺君之罪，理應砍頭?！?p> “那好，來呀，將這些人拖出去，擇期問斬。”朱允炆大手一揮，就把這件事情蓋棺定論了。
“陛下饒命啊?！焙诊w大喊，“臣愿意將功贖罪啊?！?p> 其他人一看朱允炆要來真的，這跟他們在會議室商量的不一樣啊，心里也慌了，連連求饒。
朱允炆心里也是一陣忐忑，怎么還沒有人出來阻止我啊。
從殿外走進來十幾個護衛(wèi)，就要把胡日飛等人押入大牢，眼看著就要脫出殿外了。
“且慢！”暴昭攔住護衛(wèi)。
“呼?！苯K于出來了，朱允炆長舒了一口氣。
“暴愛卿這是何意？”但劇本還得演下去。
“陛下，臣以為胡都督等人罪不至死，請陛下寬恕他們?！?p> “暴愛卿剛剛說了他們是欺君之罪，現(xiàn)在又說他們罪不至死？”朱允炆冷哼一聲，“莫不是暴愛卿與他們有勾結(jié)？”
“陛下，胡都督等人的確是犯了欺君之罪，但他們皆是我大明棟梁，在軍中威望甚高，若是將他們?nèi)继幩溃厝粫疖娭谢靵y，得不償失啊陛下?！?p> “若是將他們?nèi)继幩溃呮?zhèn)必然人心惶惶，以為陛下也會對他們動手，若是蒙元韃子趁機南下，又將會生靈涂炭?！?p> “況且胡都督等人并未參與到其中去，只有邊鎮(zhèn)幾個將領(lǐng)是領(lǐng)頭人，現(xiàn)在胡都督亡羊補牢，已經(jīng)將他們處置，雖然不算是戴罪立功，但亦是亡羊補牢之舉?！?p> 胡日飛等人聽了暴昭的話，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暴昭則是目不斜視，低著頭等著朱允炆的吩咐。
胡日飛一看暴昭的樣子，頓時反應過來，朱允炆才是最高決策人呢，馬上跪倒在地：“陛下，臣愿意將功贖罪，求陛下網(wǎng)開一面?！?p>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連忙跪下。
朱允炆沒看他們，而是問內(nèi)閣的其他人：“你們以為呢？”
“臣等以為可以給軍委將軍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泵┑热艘黄鹫f道。
“既然這么多人為你們求情，朕就給你們一個機會?！?p>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他們每人廷杖五十?！?p> 廷杖七八十就能把人打殘廢，五十已經(jīng)夠高了。朱允炆只是想處罰他們，又不是真要把他們處死。
行刑的護衛(wèi)也早就得到了指示，只要數(shù)量到了，差不多就行。
即使他們在家里休養(yǎng)半個月，大明軍隊的運轉(zhuǎn)也要受到影響。
朱允炆還要他們解決軍匠和衛(wèi)所的問題，打殘廢了都不行。
五十杖很快打完，胡日飛等人被護衛(wèi)們拖了進來，已經(jīng)不能走路了。
當然這是裝的，誰都知道這是裝的，不過是要做做樣子，給朱允炆看，給天下人看，也是給他們自己看。
廷杖已經(jīng)受過了，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拿這件事要挾他們了。
除了朱允炆。
“謝陛下不殺之恩。”打了他們他們還得謝謝，這該死的皇權(quán)。
“雖然領(lǐng)頭將領(lǐng)已經(jīng)處置了，但這件事還沒完，以后如何防止這種情況才是重點。”朱允炆告誡道。
“你們先下去養(yǎng)傷吧，同時考慮一下軍戶和軍匠的問題，想明白了再來找朕?！?p> “多謝陛下?！?p> 演戲演全套，胡日飛他們是護衛(wèi)抬出去的，一直抬到他們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