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簡單的幾句問候之后兩個人竟然都沉寂下來,墨軒的身邊淺霜現(xiàn)出身形來,她看了看慕容綰那雙眼眸動了動:“小姐?”
慕容綰看向墨軒:“你這是何意?”
墨軒笑著低頭看向淺霜:“淺霜一心護著你,這些日子一直在你身側(cè)?!?p> “所以?”慕容綰看了眼淺霜。
“請小姐讓淺霜回到身邊?!睖\霜低身單膝跪下來,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慕容綰看墨軒這架勢并沒有阻止,就明白其中關(guān)竅。
“為何一定要回來?”慕容綰低聲問道。
這句話落在墨軒耳中已經(jīng)是截然不同的話,他一直懷疑慕容綰知曉了城主有了動丞相府的心思,她這一句話算是要直白的挑明白了。
“我知道,淺霜不僅僅是你身邊的貼身隱衛(wèi)?!?p> 果然,慕容綰轉(zhuǎn)向他嘴角帶著疏離的淡笑:“淺霜到我身邊到底是為了什么?墨軒,你可否直言?”
“綰兒……”墨軒被她抹笑容刺傷,忍不住想要解釋。
慕容綰看著地上臉色已經(jīng)煞白的淺霜,打斷他的話:“淺霜與一般隱衛(wèi)不同,是嗎?她似乎很怕我會把她送還給你。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我身邊?!?p> 如果不是因為她訓(xùn)練的方式與其他隱衛(wèi)不同,就是墨軒下了什么死命令。
那日不過開玩笑的一句話就能讓淺霜嚇成這樣,她原也認(rèn)為這不過是墨軒有什么嚴(yán)厲的懲罰而已,可是淺霜出現(xiàn)在孟淵屋中劍穗被斷,讓她已經(jīng)心生疑慮。
為了以防萬一,她借口已經(jīng)有了榮詞不必再用淺霜,可想不到她還是在她身側(cè)。
如今墨軒還要讓淺霜回來,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留在她身邊,還是為了留在丞相府中!
過往,慕容綰對墨軒總是諸多包容,可眼下經(jīng)歷孟措一案,不知為何,她看到的城主,她眼中的墨軒已經(jīng)與之前有所不同。
這份不同讓她難以心安,每當(dāng)墨軒有什么舉動她都會多想上幾分,慕容綰承認(rèn)她對城主府已經(jīng)起了防備之心。
想到這里,慕容綰一雙清清淺淺的眼眸帶著幾分寒意,將視線轉(zhuǎn)到墨軒身上不錯過他臉上的半分神色:“只要你說,我就信!”
她想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還要不要一再隱瞞下去。
她也想知道,她與他之間究竟要不要繼續(xù)下去!
“淺霜是父親給我的隱衛(wèi),她幾乎是從小被當(dāng)做死士一般培養(yǎng),修為與等級在城主府中都是排的上名的!所以,她的能力我自然信得過,我只不過是想讓她護著你?!蹦幙嘈]手讓淺霜退下:“我知道孟措一案讓你已經(jīng)心生戒備?!?p> 墨軒素來知曉慕容綰的性子,她這人看似溫婉如水,決斷卻十分利落干脆。尤其是在她感覺到她家人有什么危險的時候。
眼下她既然已經(jīng)挑明就意味著她已經(jīng)無心再等待下去。
可是,墨軒依舊心有不甘。
他不想承認(rèn),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
她的家人與他在慕容綰心中終究只有一個選擇。
他本以為,她會對他多上幾分信任。
“綰兒,之前與你提過,府衙停尸一案中有一份名單。那份名單上,其實有你父親的門生。我那時只是隱隱有猜測,我父親可能要對丞相下手??墒侨蘸竺洗胍话竻s是已經(jīng)讓我肯定了?!?p> 墨軒此話每一句都帶著三分痛苦與三分溫潤,慕容綰沉默不語。
“還記得我問你的那個問題嗎?”墨軒深吸了一口氣,話鋒陡轉(zhuǎn)。眼中也是堅定不移:“人心,為何而變?父親金錢、權(quán)勢一點都不缺。若說猜忌,憑心而論,父親雖有疑心卻不會疑心丞相這個多年相交的兄弟?!?p> “所以,你堅信他不會對我父親下手?”慕容綰聽到他這話冷笑:“孟淵一案就在眼前,你信又如何?你也說了,人心異變,處于至高之位豈非更容易?”
“綰兒。”墨軒打斷她,這么多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疾言厲色的與她說話,他的眼中依舊溫潤,卻帶著疲憊與泛紅的血絲:“我還是信他的,他會對你父親周邊的人下手,卻不會對他的兄弟下手。我會盡我所能,阻攔他對丞相采取進一步的動作?!?p> 慕容綰一怔。
他這是要與他父親對抗嗎?
墨軒卻已經(jīng)看向她,盡管將他狼狽的模樣展現(xiàn)在她面前,那雙眼眸之中卻依舊閃動著慕容綰熟悉的包容與寵溺:“我只需要你信我?!?p> 偌大的花廳之內(nèi),唯有墨軒這一句話清晰地砸進慕容綰的心口幾乎是讓她呼吸一滯。
慕容綰清楚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艱難。
他的父親給予他厚望,選定他為雪域的繼承人。眼下墨轅已死,無人再能與他相爭。
他不該冒著失去這本來唾手可得的一切,去與他父親抗衡的。
慕容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我信你。”
墨軒眉梢眼角都因為這一句話都染上了喜色,他拉著慕容綰的手嘴角裂開:“綰兒……”
“我的話還未說完?!蹦饺菥U打斷他將要說出口的話:“我信你,可是墨軒,我不敢賭?!?p> 她看著眼前那張俊美溫雅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僵硬,拉著自己的手也在一瞬間收緊眼眸之中流露出幾分不忍,可是還是別開眼睛繼續(xù)說下去:“墨軒,我會讓父親改日去城主府取消你我之間的婚事?!?p> “慕容綰!”墨軒冷聲喝道:“僅僅是因為……”
“還不夠嗎?”慕容綰被手上猛然加大的力道弄得秀眉皺成一團。
墨軒看到她臉色不對幾乎是立刻松手,松手之后臉色卻更加難看。
他這一聲冷喝引得守在花廳外面的仆從連忙進來,慕容綰立刻出聲令他們退下。
她看著墨軒,嘆了口氣:“你應(yīng)該知道,這其中牽扯諸多。我爹又何嘗不信城主,可是他身后那么多人需要他護著,他不敢拿著這份信任去賭城主不會對下一個人下手!換成是我,也是一樣?!?p> 墨軒冷笑:“你覺得我父親會同意取消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