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某地標性爛尾樓。
前往三環(huán)南段海廣路天橋拿人的弟兄們已經(jīng)出發(fā),雖然彭琛最終同意就范,但馮沛淇還是坐立難安。明知顧一珩被送來便是死路一條,他真會這么做嗎?她知道,不管是顧一珩還是楊湛,彭琛都沒什么好感,可為了救自己的親媽,這個選擇應該也不難做出吧?
和彭琛通完電話,馮沛淇就從關(guān)押陳天麗和李修昀的房間里退了出來,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若不是走投無路,父親強勢,若不是彭琛負她在先,她也不愿與陳天麗和李修昀反目成仇。這么多年,拋開利益往來、合作關(guān)系,她確實是付出了真心的;她也從干媽和李老師那感受過他們的真心,如果沒有那些事,哪怕她和彭琛沒在一起,那該多好??!
短信提示音打亂了馮沛淇此時的脆弱,她看了一眼新消息,便快步行至一僻靜處,按照短信里的指示撥通了沈曉黎的電話。
電話接通,馮沛淇冷淡道:“你什么意思,找我有事?”
沈曉黎則不卑不亢,開門見山道:“想跟你做個交易?!?p> 馮沛淇沉吟了片刻,直言道:“你知道些什么?”
沈曉黎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抑滥阆胍櫼荤瘛7帕岁愒洪L和李老師,我就把顧一珩交給你?!?p> 馮沛淇眉頭一皺:“你知道他在哪?”
沈曉黎語氣輕松:“當然,我現(xiàn)在正和他在一起。”
“看來,陳院長對你格外信賴啊!”馮沛淇的語氣有些酸。隨著她和沈曉黎在陳天麗面前的人氣此消彼長,她這個干女兒兼準兒媳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兒。
“陳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她被你抓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鄙驎岳韫诿崽没实?,“只要你答應我,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否則就當我沒說,怎么樣?”
馮沛淇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心思:“你是怕陳院長知道你出賣她侄子吧!只要瞞住這一點,你這次救了她,她身邊除了一個使喚不動的彭琛,就只剩下你了?!?p> 沈曉黎冷笑道:“以后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也不必酸我,你和陳院長之間的嫌隙可不是我造成的?!?p> 馮沛淇沒時間糾纏,只干脆道:“行,我要顧一珩這個人,你們現(xiàn)在在哪?”
沈曉黎捂著手機輕聲道:“在機場,值機大廳。除了我和顧一珩,還有洛雅。你必須在十五分鐘之內(nèi)派人過來,否則我們就進候機大廳了。還有,你交代一聲,連我一起抓走,不然就穿幫了?!?p> 馮沛淇馬上警覺道:“彭琛呢?彭琛在哪兒?”
沈曉黎一時語塞,說:“他……他有事,沒來。”
“那他干什么去了?”馮沛淇自顧自地推斷著,“除非他有比送顧一珩更重要的事……剛剛打電話他一直拖延時間!他定位到我們、奔我們這來了對不對?。俊?p> 沈曉黎慌張道:“我……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你要顧一珩就趕緊派人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馮沛淇恨恨地看了看手機,馬上安排去天橋的手下改去機場抓人,隨后才去找父親馮昂匯報商議。
“你跑哪兒去了?這個時候找不見人!”馮昂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女兒,忍不住抱怨起來。
“怎么了?”馮沛淇見父親神色焦灼,趕忙問道。
手下阿強開口道:“這附近有警察,約莫十幾個,剛弟兄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都貓在草叢里呢!”
馮沛淇神色悲涼,不住點頭慘笑道:“行啊,真夠絕的!”
馮昂一臉疑惑,追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馮沛淇看向別處,低聲道:“彭琛根本沒帶顧一珩去天橋。他讓沈曉黎帶顧一珩去了機場,他剛在電話里已經(jīng)定位到這里,這會兒正往這里趕呢!”
馮昂大驚失色:“他肯定不會單槍匹馬過來救人,那這些警察是他安排的?”
馮沛淇遲疑道:“也可能是洛雅……洛雅也在機場,她應該跟警察走得更近!”
馮昂氣急敗壞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說話?。颗龛∵€是洛雅有區(qū)別嗎???都是要置咱們于死地??!”
馮沛淇極力克制著焦慮。每次涉及彭琛,父親的態(tài)度總是讓她覺得事情是她搞砸的!她轉(zhuǎn)身問阿強道:“咱們現(xiàn)在有多少人?幾臺車?帶了多少家伙?”
阿強不假思索道:“現(xiàn)在在這樓里的兄弟們有八個,四臺車。家伙帶得可以,對付外面那十幾個夠用?!?p> “他們應該是在等,等顧一珩!他們是在等人齊了再動手!”馮沛淇果斷道,“趁他們不備,咱們先下手為強殺出去!”
馮昂聽罷心一沉,知道除了同意別無他法,當即拍板道:“殺出去!新實驗室集合!”
馮沛淇隨即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厲聲叮囑道:“華子,一會兒抓了那三個人,直接去新實驗室集合!這個地方暴露了!”
爛尾樓外,灌木野草叢生。周浩疆帶領(lǐng)著調(diào)查組成員埋伏在這里本應萬無一失,誰知天氣突變,刮起了大風,馮家?guī)讉€居高巡邏的手下也就不難發(fā)現(xiàn)草木間貓著一群人,這些人個個荷槍實彈,隨著風力若隱若現(xiàn)。
高蘊海身穿防彈衣,紋絲不動地躲在距離爛尾樓最遠的樹叢后,旁邊就是一條小路。只見他面無表情,卻目光堅定;心無旁騖,卻滿是和陸憬然有關(guān)的畫面。已在燕京某刑警隊任職的他之所以能出現(xiàn)在這里,是周浩疆不懈努力的結(jié)果。周浩疆想盡辦法把他從燕京調(diào)過來支援這次行動,根本原因是兩人心照不宣地認為,將馮氏父女逮捕歸案、讓他們活到宣判,有點多此一舉。
周浩疆瞇著眼睛,眼看風勢過大,調(diào)查組隨時會暴露,正打算逐一撤離至附近,沒想到爛尾樓里竟突然發(fā)起攻勢,十幾個熊熊燃燒的火把從樓上投擲下來,借著呼呼吹來的大風瞬間點燃地上的草木,火勢張牙舞爪地向調(diào)查組的人蔓延開來。
原來,原本打算用武器硬拼的馮氏父女突然改了主意——難得這樣有利于他們的風力和風向,還有滿地灌木野草,不用火攻豈不可惜了?再說,悄無聲息地扔火把總比震耳欲聾的槍聲低調(diào)、劃算,也方便他們帶著陳天麗和李修昀逃之夭夭。
果不其然,面對鋪天蓋地、來勢兇猛的大火,調(diào)查組的人紛紛倉皇而逃,甚至有幾位不幸被火苗追上,勉強逃到水泥地上打滾滅火。一番折騰下來,調(diào)查組眾人雖無性命之憂,但也添了不少傷兵,加上趁亂逃走的馮氏父女,可謂損失慘重。
氣急敗壞的周浩疆忍不住破口大罵,直到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高蘊海不見了,隊里也少了一輛摩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