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CD市，迅速打開電腦QQ，點開AD頭像：”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居然提了個奇蠢無比的想法，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AD：“說?！?p> 回復：“此事說來話長……”
AD：“地勘資料和相關圖紙傳來?！?p> 有救了！馬上打包發(fā)過去。過了十分鐘，AD頭像閃動：“塔樓大概多高？體量多大？”
立馬回復：“65米高，我大概算了下，下口直徑差不多7米左右，上口直徑收到4米?！?p> AD：“持力層就在覆土以下三米，地基好處理，結構也很簡單，用框架結構加空心磚填充墻，但成本會比較高，因為施工水位高，降水工程量大，措施費會比較多?！?p> 回復：“好！那施工難度呢？”
AD：“等枯水季節(jié)水位降低，加固基礎，施工難度不算很大。但我想問你，為什么會定在圖上這個位置？正好這里勘測點位比較少?！?p> 回復：“湖心島原生植被非常繁茂，但我結合衛(wèi)星圖看了，這里有一塊林窗?！?p> AD：“林窗？”
回復：“抱歉，林窗是生態(tài)學上的說法，就是指樹林里的一塊空地。把塔樓設計在這里，一是從效果上考慮，尺度和距離剛好差不多，二是從景觀上考慮，盡量不破壞島上原有植被。”
AD：“我看了地勘資料，這個林窗和周邊地貌差距挺大，你要留意一下。其它都沒什么問題?！?p> 回復：“O啦！外事問谷歌，內(nèi)事問百度，學業(yè)問知網(wǎng)，事業(yè)問師父！”接著發(fā)了個跪拜的搞笑表情，馬上翻箱倒柜找馬克筆。
……
AD頭像閃動：“丁一？”
回復：“效果圖ing……”說罷咬著筆頭想：“男神知道我有繪畫特長？”
不知過了多久，畫完幾張圖，抬頭一看，凌晨三點半??！馬上收電腦，AD的頭像正跳得火熱：“睡了？”
“睡了？”
“還在畫圖？”
“沒關電腦？”
……
馬上回復：“畫了三張效果圖，收工睡覺！”
對話框里居然顯示他正在輸入，三秒后跳出：“效果圖拍照傳我?！?p> 馬上手機登陸QQ，拍照傳給他，回復：“師父……你該不會一直在等我效果圖吧……”
AD：“方案細節(jié)還可以再完善，效果圖還比較出色。趕緊洗洗睡。”
第二天，掛著熊貓眼，抱著效果圖趕到公司，門口遇到男神：“領導，方案已經(jīng)做好，你要不要先看看？”
“不用，會議馬上開始?！彼吐暦愿溃骸耙粫e講你那個長發(fā)姑娘的傻逼故事?！?p> 什么？不要我講？那怎么發(fā)揮我天馬行空的特長？？！！
我小步快跑跟著他進了會議室，將圖紙攤在桌上，看著開發(fā)線來的二十多個人，定了定神，一陣天花亂墜地編派。
男神沒有發(fā)話，會議室一片沉默。
沉默持續(xù)了兩分鐘，設計部面無表情，營銷部竊竊私語，工程部低聲發(fā)笑。
??？？？
難道說，就因為我沒有用激光筆，沒有找個外國帥哥來裝高大上，方案看上去就很傻逼？？？
激光筆。
男神穿著商務西裝，拿著激光筆，紅點在白板上的圖紙上逡巡：“塔樓是中世紀歐洲一種常用的防御設施，丁工的方案中，塔樓高度在65米，正好從臥龍灣的整個地塊上的建筑都能看到，可以說是整個臥龍灣的中心景觀節(jié)點?！?p> 會議室又陷入沉默。
“湖心島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非常良好，植被茂盛，加上塔樓的設置，可以營造一種中世紀沒落貴族的滄桑感，增加項目的文化沉淀?！彼f道。
“我們后期的大戶型建筑設計中，對于主臥和主要活動空間的朝向排布，也會考慮到對著塔樓的視線。”他說道。
營銷部接過話茬點點頭：“不過塔樓打圍施工會對項目品質(zhì)有影響，需要注意施工工期。”
“工程上不好實現(xiàn)?！币晃还こ處焼柕溃骸凹軜虮旧砭秃芾щy了，何況是在島上建造這么高的構筑物?！?p> “選擇枯水季節(jié)，再通過閘口放水，將水位放低。”我答道：“加固基礎，施工難度不算大。”
“結構很不好生根?！币晃还こ處焼柕馈?p> “湖心島三米覆土下就是持力層。沒有問題。”我答道。
施工工期長，對一期入住客戶影響很大?！币晃还こ處熡殖鰜硪粋€問題。
……
“這是你們工程部內(nèi)部應該解決的問題。”男神冷冷道。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營銷部有人交頭接耳。
“湖心島的設計就按今天的方案來，但細節(jié)還需要設計師再深化。散會?！?p> 午飯。
我一邊翻書，一邊舀了勺鹵肉往嘴里送，余光瞥見幾位同事端了餐盤過來。
“你和張總以前認識嗎？”結構同事老C坐到我對面放下餐盤，面帶神秘問我。
合上書，看著他搖搖頭：“不認識?！?p> “自己人面前，不用掩飾……”老C說，“公司今天都傳開了，你們以前是校友，而且今天會上，他替你說了不少好話?！?p> 傳開了……果然隔墻有耳……
“國企來的覺悟就是要高些，小丁，你這個隊站得不錯?！睓C電老J拍拍我肩膀笑道，“以后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p> 我真的只是國企里的一汪清泉……
不過憑借多年經(jīng)驗，我還是敏銳地問他，“一條船上？咱們公司有幾條船？”
他伸出兩根指頭：“目前看，是兩條?？上О。思沂呛娇漳概?，咱們呢是一條小破船?！?p> “而且，咱們的船長，還是新手！”內(nèi)裝老Z接過話頭，“這個張衍，兩個月前才來咱們公司。”
“兩個月前？直接到公司做總助？”
老Z看我一眼道：“小丁，你不會搞不清楚狀況吧，張總家是公司的大股東……”
大股東……
我以前只知道男神家很有錢很有錢……
沒想到果真很有錢很有錢……
“張總是總助，總經(jīng)理呢？職業(yè)經(jīng)理人？”我問道。
“嘖嘖嘖，國企來的呀，還職業(yè)經(jīng)理人，我們小地產(chǎn)公司的經(jīng)理就是股東老板們，面試前你都沒有做功課的嗎？”
其實好像我那個并不算真的面試……
老Z繼續(xù)說道：“臥龍地產(chǎn)有兩個大股東，咱們領導張總占51%，副總經(jīng)理老余占40％，余下都是散戶?！?p> “哦，張總和余總，張家占51％股份，掌管開發(fā)線，余副總占40％股份，掌管職能部門？”我大概有些明白，“那總經(jīng)理是誰家的？”
“咱們公司前任總經(jīng)理，也是董事長，是張衍的父親?！崩螩低聲笑道。
“哦？那現(xiàn)在呢？”我邊吃飯邊問道。
“咱們前幾個月突然受了傷，然后就提前退休了，然后小張總就來了。”老C笑道。
“張總挺年輕的，好像清華建筑系畢業(yè)的，工作沒幾年?！蔽页螩試探道。
“丁一，看不出來嘛，你和他果然認識哦?！崩螩和老Z對視一眼，老C神秘笑道，“難怪你一個景觀設計師，能當臥龍灣的建筑設計經(jīng)理?！?p> 我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恰好聽說，恰好聽說。”趕緊埋頭吃飯。
“他雖然工作沒幾年，但來之前也在德國一家國際著名建筑事務所總部工作過，資歷雖然不深，但工作能力還不不錯?！崩螩笑道。
我低聲問：“既然張家比余家股份多，按道理來說，小張總就應該當總經(jīng)理，怎么現(xiàn)在屈居于余總之下，只做了個總經(jīng)理助理？”
老C環(huán)顧四周，湊到面前低聲道：“他畢竟剛來，腳跟才站穩(wěn)，資歷也不深，所以老余壓著董事會只讓他做了總助，而總經(jīng)理位置一直空懸著?！?p> “哦～”我點點頭，有些擔憂：“那余副總說不定已經(jīng)布好局，等著他掉進網(wǎng)中咯？”
……看來男神有一場硬仗要打呀！
老C四下觀望一番，壓低聲音說：“咱們前任設計總監(jiān)，還有臥龍灣建筑設計經(jīng)理，就是被老余給咔掉的——”他做了個自盡的手勢。
“?。 蔽业吐曮@呼，“那我現(xiàn)在豈不是余總一個大目標了……”
老C拍拍我肩膀笑道：“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站錯隊了？你……現(xiàn)在還是小張總的校友嗎？”
我朝他勉強笑道：“賊船已經(jīng)上了，還能反悔嗎？”說罷我也四顧一番，壓低聲音問道：“那咱們這條小龍船上現(xiàn)在有哪些船員？”
“目前只有設計，成本?！崩螩壓低聲音答我，“對面航空母艦上是工程、財務、項發(fā)、營銷、人力?！?p> 果真是一條小破船……
“不過——”老C拍拍我肩膀，“你也別悲觀，別看咱現(xiàn)在勢單力薄，但其實只要把開發(fā)線和人力資源拿下，其他部門，都是浮云?！?p> “工程部的敵意我是感覺到了，但人力資源好像還挺配合?！蓖蝗幌肫鹈嬖嚂r的遭遇。
老C神秘一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公司的女同事都很配合咱們領導，這一點上，我們還是占了很多優(yōu)勢。”
晚上，點開AD頭像：“卷入派系斗爭?！?p> AD：“嗯?！?p> 回復：“說來話長……此處省略一千字?！?p> AD：“看你唾沫橫飛，已經(jīng)進入斗爭狀態(tài)了?！?p> 回復：“已經(jīng)上了賊船，只有奮力劃槳咯。”
AD：“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要打完！”
回復：“……”
AD：“丁一……”
我單手敲擊鍵盤回復：“師父，我從省略號中讀出一種煽情的味道?！?p> AD：“丁一，我記得你在國企時，不愿意卷入這種斗爭的。怎么現(xiàn)在突然畫風陡轉(zhuǎn)？我聽你提這個張衍的戲份很多，難不成你對他……？”
差點將一口水噴到屏幕，定了定神，回復：“這位張總裁，我還沒來得及向師父您稟報他的相貌，平生不識張總裁，識盡英雄也枉然，他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
AD：“難不成他是方的？”
回復：“他滿臉橫肉，五官扭曲，頭上長瘡，腳底流膿……”
AD：“你這么說，我倒是記起，清華建筑系的確有這么個人?！?p> ……師父你確定是同一個人么……
AD：“丁一，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來了CD……”
又差點將一口水噴到屏幕上：“等等！為什么是'來'了CD？”
我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對話框里顯示正在輸入。
輸入了一分鐘，只發(fā)來寥寥兩個字：“筆誤?！?p> 回復：“……CD市的美女全國出名，師父要是過來，我一定介紹一大把美女給師父認識?！?p> AD：“為師在你心目中，就是這等酒色之徒？”
回復：“不是師父貪戀美色，而是CD美女太誘人，CD是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說吧，美艷的？清冷的？俏皮可愛的？xing感的？師父喜歡哪一款？”
QQ那個沉默了幾分鐘，只回過來出觸目驚心的幾個字：
AD：“我喜歡你。”
一口水噴到屏幕上。
…………
看著電腦發(fā)了五分鐘怔，才回過神來，努力發(fā)功想想如何回復，對話框里的字寫了又刪，打了又改……最后復制粘貼了一段官方用語。
回復：“您好，我現(xiàn)在有事不在，稍后聯(lián)系您。（自動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