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電話響起：“丁一，你在哪？”
是他的聲音。
“嗯?！蔽逸p聲答道，“昨天晚上見你睡得好，我就回宿舍了。”
“今天周末怎么打算？”
我想了想答道：“一會坐班車回CD，剛才我已經跟設計院打過電話交代出結構變更了，電子版本圖紙大概今天晚上可以給我?！?p> 想了想接著又補充道：“因為出圖時間太緊，我已經約了老C周末加班審圖，爭取變更藍圖在周一早上發(fā)出去?！?p> “我父親這邊還需要我照顧，就不陪你回去了?！彪娫捘穷^語調有些黯然，“下個月項目要開盤，我可能最近都會在項目上，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考慮了一下：“這邊塔樓施工暫時停滯，二期施工也還比較順利。我可能等塔樓重新開工，或者開盤前幾天項目比較忙的時候來?！?p> “好。”電話那邊沉默片刻，“我等你。”
出圖時間很倉促，建筑設計院、我、老C連續(xù)加了幾天班，終于在周一下午正式出了藍圖。
周四下了班我給男神打了電話。
“嗯……”
和他的關系發(fā)生了太微妙的改變，竟然突然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他。
“丁一?！彪娫捘穷^及時替我解了圍。
我定了定神，整理一下思路：“藍圖周一出來了，但情況比我們預想得還要糟糕些，持力層太深，塔樓基礎結構增加了許多配筋，有些數據調整了好久?！?p> “你擔心什么?！彪娫捘穷^一笑，“結構設計雖然復雜，但業(yè)內有一句金字名言，'算不清，加鋼筋'，你只要把控一下結構計算書就行，其它的你讓設計院做。”
“可是，成本增加得太多，我想優(yōu)化成本，和老C調整了好多輪，好像也沒什么用?！?p> “丁一?！彪娫捘莻€語氣有些嚴肅，“結構設計非同兒戲，優(yōu)化成本一定要謹慎，如果不是鋼筋含量超標太多，沒必要進行優(yōu)化。尤其是這種情況特殊、地質條件復雜的構筑?！?p> “嗯，我記住了?！?p> “成本測算應該出來了？”電話那頭問道。
“嗯，五百多萬。我想過，按現(xiàn)場那個總包的作風，一定會報到七八百萬?！?p> “下個月就要開盤，塔樓必須呈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換總包基本不可能?！彪娫捘穷^比較冷靜。
“那重新找一家單位來做？”我問道。
“不行?！彼f道，“這種大變更本來就是施工單位的利潤點，如果重新找單位，總包施工單位會使用很多手段刁難分包。他們抓住我們必須按時開盤這個弱點，逼得我們只有被牽著鼻子走?！?p> “??！我在以前公司里，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溝通的。像這么霸道的總包，下次項目競標，就不會讓他參加了?！蔽矣行嵢?。
“咱們項目的總包，是老余的單位?！彪娫捘穷^語調平靜地告訴我。
“那怎么辦？”我急問道，“剛接到會議通知，要你回來參加，明天下午的成本預警會，余副總組織的?！?p> “我看到會議通知了，不急，會有辦法，”電話那頭說道，“但需要你今天晚上加個班。你加我QQ，我發(fā)你一個鏈接，你先看看。”
……
我猶豫了片刻……“你還是發(fā)我公司郵箱吧?！?p> “丁一，你把我QQ拖到黑名單了。”
“嗯……”心里一虛。
“丁一，你把我拖出黑名單，好嗎？”電話那頭語調溫柔。
“不行，會，會影響我工作效率的?！蔽宜涯c刮肚找借口。
沉默。
“對了，現(xiàn)在不是流行微信嗎，我加你微信，反正我微信也用得少?！蔽彝蝗混`光一現(xiàn)，忙將聽筒調成外放，點開微信輸入他手機號，馬上跳出來一個名稱：AD張衍。
“AD張衍？又是AD？Artchitecture Designer？”清華建筑系的大神文風都這么一致么～。。。。
“是，添加我?！?p> 添加發(fā)送過去，馬上收到回復。對話框跳出來。
“LD丁一？我們倆名字還挺登對的?！彪娫捘穷^笑道。
我傻笑：”Landscape Designer 丁一。”
鏈接馬上發(fā)過來，點進去看：“全英文。。。Prefabricated Concrete Structure？哦，我知道了，PC石材磚?！?p> “是前段時間GMD一位同事發(fā)給我的，關于景觀新材料的推廣，原本之前想發(fā)給你，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比較多，一時忘了。”他在電話里說道。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預制混凝土仿石材磚，這種材料在國外用得很多，國內目前長三角和珠三角應用得比較多，內地用得很少。但對成本節(jié)省很大，5公分厚的這種磚，價格只有大概普通石材的三分之一。。。你莫非想從這方面入手，把賬面抹平？”
“抹平估計不太可能，我大致看了下二期的景觀圖紙，鋪裝面積并不是特別大，但景觀方面我不是太懂，所以你需要你看一下，如果用這種材料去替代方案上的石材，大概可以省多少，不過也要兼顧效果?！?p> “嗯，”我起身往辦公室走，“但這種材料有個問題，因為沒有相應國家標準，石材磚的品質良莠不齊，沿海那邊的工廠品質會好些?！?p> “好，我知道了。”
又回到辦公室，我調出景觀圖紙，一直忙到晚上十點才大概算出統(tǒng)計數據，我將數據整理好發(fā)到男神公司郵箱，微信上給他留了言。
留言很快收到回復：“我也在忙，你吃飯沒有？”
好像還沒吃……不過此刻晚飯不是正題，我回復他：“吃過了，我算了下，可以做PC石材磚的差不多三萬平米，大概可以省兩百多萬。還差好大一截?！?p> “沒關系，會有辦法。你趕緊睡?！?p> 我趕緊問他：“你呢？”
他回復我：“還要忙一會做一份報告。你先睡。明天一早我把材料發(fā)給你，你熟悉一下，會上由你來講?！?p> 我想了想，回復他一個“好”字，然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傻傻地盯著對話框，把聊天記錄看了又看。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對話框里閃現(xiàn)出一行字。
AD張衍：“睡了吧？”
怎么回復？
嗯……我想此刻最好的回復就是不回復。
男神還在加班，我失眠睡不著，只好起床做了套英語題。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QQ上，AD消息過來：“丁一？還在線？”
回復：“手機只要不關機，QQ會一直顯示在線，不過今天剛好本尊還真的在?！?p> AD：“去睡。”
回復：“師父這么晚和我說話，就為了說這兩個字？”
AD：“那你為什么這么晚不睡？”
迅速回復：“想男人?！?p> 點擊了發(fā)送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
不過更讓我奇怪的是，AD居然回復了我六個字：“去睡，夢里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