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莽夫’
值得這么多人圍著看的,原是一對青年男女在賣藝,姑娘稚嫩些,看他們樣貌間的幾分相似,猜得到大概是兄妹,小伙赤裸著上身,她看了有些難為情,但想著現(xiàn)在自己可是男子扮相又不得不抬頭挺胸大大方方的看著。她原本是看不明白這是什么玩意兒的,勉強解釋成用磚塊砸腦門,用手在熱鍋里抓沙,再者是人踩在雞蛋上比誰更淡定,她也佩服自己的大腦能把這些絕活解讀成‘一家之言’。其實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的,沒見過豬走路還能沒吃過豬肉嘛,這話用她身上還得倒著來,初墨可是南梁鎮(zhèn)國大將軍初延之子,又是元帝親封的龍驤將軍,是初家軍的唯一繼承人,驍勇與智謀并存,仁義與才華并存,是南梁才俊中的翹楚,跟這樣的人呆久了耳濡目染也就懂一些,但是就她迷惑的樣子大概是當時思緒云游去了!
跟小伙一起的姑娘呢,正揮耍著鞭子,這個她可是明白的,但是這鞭子她并不喜歡,過去母妃不得寵的時候總是拿根細鞭打?qū)m人們出氣,她看不過眼就趁母妃不注意時偷拿走了,在第一次去道谷先生那時,就順手送給了一個被人欺負的小男孩,還告訴他要保護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那時雖然年幼但是說這話時卻有老成持重,霸氣之感。
大家都很熱鬧的看著,歡呼著喝彩著,都是圖個高興,蕭珞也融入其中正看的起興,偏偏這個時候有個不合群的聲音冒了出來,“三腳貓的功夫,花拳繡腿,都是假把式?!边@輕蔑的鄙夷聲雖然不大,但還是讓蕭珞聽到了,倒也不是她非要管閑事強出頭,而是她聽出了這人的聲音就是剛剛對自己無禮的人,以蕭珞的脾氣定是要回擊的,她也用輕蔑的口氣回了一句:“民間技藝本就是愉悅?cè)?,若是真的舞刀弄棒倒是粗俗鄙陋失了樂趣?!彼B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認為行事如此粗魯?shù)娜?,形象也是不堪入目,不瞧也罷,她說這話有些大聲了,像是故意說給誰聽的。
“哈哈哈”那個人聽出蕭珞映射是他,竟大笑幾聲,“有趣,你還是第一個敢這么同我說話的人??磥砉邮怯性捯f啊?!焙蒙裢源蟮娜耍耶斘业拿娲蠓咆试~,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么人。蕭珞很不友善的轉(zhuǎn)過頭看向他,她竟不曾想到此人氣度如此不凡,一襲紫袍,腰間只系了一條玉帶上面也僅掛了一長佩劍,單看這劍鞘鏤刻精巧細致渾然一體,未見劍身卻也可以猜到必是威武剛健,渾然無跡的長劍,她不懂劍唯獨見過的就是初墨的佩劍,那是把湛盧也沒有像此人的這把威凜,但是英雄配寶劍,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人,見他將頭發(fā)全部束于發(fā)冠中,精干利落沒有一絲雜碎的頭發(fā)留下,劍眉星目,風(fēng)姿颯爽,鼻梁俊挺,神勇威武,膚如麥色,氣勢凌人,單手握劍,一副傲視眾生的模樣,既讓人覺得氣質(zhì)高貴,又不免添了幾分嫌棄。
他也好奇蕭珞究竟是何模樣,蕭珞一身月白素色衣衫,繡了蘭草在上面,長發(fā)半束半散,烏黑發(fā)亮隨意披散在后肩,再看其樣貌,柳葉眉,杏仁目,還有嗔怒的薄唇,若是女子長這樣定是傾國傾城貌,不過這要是個男子不能算的上英俊只能稱得上是秀氣,以他看來就是‘娘’,他竟然毫不避諱的笑了出來。
虧得一副好皮囊,竟然如此傲慢無禮,蕭珞臉上泛起了慍色,正打算回斥幾句,這時賣藝的姑娘端著鑼子走了過來。按著慣例姑娘拿著鑼子是來討賞錢的。走到蕭珞跟前時,她趕緊摸索著身上找銀子,摸了半晌才想起銀子全在初墨那,現(xiàn)在自己身上分文沒有兜比臉干凈,這下尷尬了,瞬間一股熱度從耳根竄到面頰之后都緋紅起來,姑娘明眸皓齒,底子想來不差,但是長得確實不算好看,因為她的皮膚發(fā)灰黑色,像涂抹了鍋底灰似的,即使是這樣也還是很耐看的。不過蕭珞的心思全然是沒在這里的,囊中羞澀讓她沒多打量。姑娘很聰明,她笑著說:“公子能來捧場就很感謝了,別的就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她輕聲細語,善解人意讓蕭珞頓覺得一股暖意,只覺得這姑娘的心很美,蕭珞也不失風(fēng)度的施了禮。但是她的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暢了,剛受了那莽夫的氣,現(xiàn)在又在他面前失了面子,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努力不去看他的樣子,一想到他現(xiàn)在一定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她就覺得越發(fā)難看了,她別過了身子。
“謝謝公子?!惫媚锟粗腥朔帕艘诲V金子,激動地點頭哈腰,眼睛里難掩興奮像是要哭了,顯然是高興壞了。蕭珞順勢瞧去,沒成想這位出手闊綽的看客竟然是他——紫衣莽夫,分明前一秒還對這兄妹倆的表演百般嫌棄,這會怎么肯出大手筆了,蕭珞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他依舊是一副狂傲不馴,目中無人的樣子。估計是哪家富商或是高官的‘不肖子孫’,哼,拿你爹的錢來顯擺。蕭珞乜斜著瞧著他。正巧碰上了他回頭看的眼睛,他竟然沒有風(fēng)度的笑了,那一笑似王之蔑視的不屑一瞥,簡直是傲慢到了極點!
之后,他又掏出一錠金子扔在眾多細碎銅板里,不可一世的看著蕭珞說:“哪有看了不給錢的道理,我替這位公子付了?!闭媸且桓必敶髿獯郑平馊艘獾臉幼?,這一舉動倒顯得蕭珞討了便宜,好沒氣度。周圍人竊竊私語聲在她聽來都被放大了,說她小家子氣,窮秀才的有。夸他豪氣爽快,慷慨仗義的也有。她哪里受過這樣被人家當面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當然從來沒人敢對她評頭論足,她的臉刷的紅了,現(xiàn)在她覺得顏面受到前所未有的折損,而這一切皆是拜她眼前這個人所賜——他正睥睨的瞧著她,高高在上,右嘴角向上揚,淡淡訕笑著,她的手正藏在下垂的雙袖中,已然攥成了拳。
蕭珞豈是一個甘愿吃黃連的人,怎肯輕易罷休,若是今日不殺殺此人的銳氣,只怕今后他會越發(fā)猖狂,更重要的是她要挽回顏面,她深出一口氣,就要回擊了,正當她要有所作為時,突然被什么人推搡了一把,險些被撞倒,但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小心”,竟然是被他拉了一把,這才不住于出洋相。“多謝”蕭珞可不愿意跟他攀交情,拂開了他的手,不過他并沒有在意,周圍人都在看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小子欠本少爺?shù)腻X什么時候還?”是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剛剛是他的隨從在為他開道。估計又是個靠爹的主,蕭珞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又偷偷乜斜著想看看那個‘莽夫’什么情況。他帥酷又高傲的臉上露著鄙夷而且?guī)е鴼?,這倒是她所不曾想到的。你難道不應(yīng)該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嗎,物以類聚嗎。她心里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