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主府中,那名長者拖著‘病體’在溫意瀾來之前,率先出面處理了眾弟子打架斗毆之事。
所以溫意瀾到達(dá)西門主府時,看到的是長者正在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那群年輕人,見他來了,長者掛著諂媚笑來相迎,一面道,“怎么一點小事還勞煩城主前來?!?p> 溫意瀾冷冷的睨了他,略過他來到跪成一排的年輕人面前,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還一副看對方都不爽的樣子,嘆息一聲道:“誰是袁釗,站出來?!?p> 一群年輕人見城主親自來了,都噤若寒蟬,面露緊張,此時聽他問袁釗,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一側(cè)被打的最慘的男子,那男子起身跛著腳踏出來了一步,一面將頭埋的低低的,重重的垂著手不敢看溫意瀾。
溫意瀾道:“你就是袁釗?”
袁釗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他繼續(xù)對袁釗道:“這件事你做的不對,身為一門之主,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氣?!?p> 所有人都愕然,皆不可思議的看著溫意瀾,長者那張帶著奉承笑意的臉,一下子凝住了。袁釗也終于抬起頭看向他,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說話都說不清楚了,結(jié)巴道:“一…一門…之主?”
溫意瀾道:“正是,從今日起,你便是西門主——只是你做錯了事,要罰,不僅要罰還要重罰。”
溫意瀾的懲罰就是:讓一群打架的少年一人打袁釗一手板心,這是給打架少年‘一顆糖’,然后又讓長者給了所有打架的少年一人一手板心,這是‘一巴掌’。當(dāng)然也算是給袁釗一個教訓(xùn),順便又給了長者一點面子。
接下來便將所有的事交給了袁釗,名正言順的給了他門主之位,讓他自己去制衡門中大小事。
原本,溫意瀾就屬意袁釗,只是不準(zhǔn)備這么快將他推上門主之位的,可今日既然已經(jīng)出了這樣的事,不如就順?biāo)浦郏屗^位,也算是溫意瀾在他危難中給的一點恩惠。
……
匆匆拽著雪燕回云璽的公玉華,路上迎面碰到了從南門主府回來的末白。
她想了想,還是停下來,沖他笑笑打了聲招呼,“末城主?!?p> 末白頓了頓腳步,略微頷首,臉上依舊一副冷冷淡淡的神情,然后不發(fā)一言的和她擦肩而過了…
公玉華摸摸鼻子,心里嘆氣,這末白簡直是越來越冷漠了,不知道月如初是怎么會喜歡這么一塊冰坨子的。
雪燕待她們和末白走遠(yuǎn),悄悄在公玉華耳邊道:“姑娘,你不覺得末城主有點不待見你嗎?”
公玉華皺眉,想了想,“有嗎?沒有吧,不應(yīng)該啊,我又沒得罪他。”
雪燕撇撇嘴,不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挽著公玉華一面走一面閑扯,說到好笑的,公玉華便低低的笑笑。
忽然,雪燕一眼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狡黠一笑,“姑娘,方才的‘大冒險’你還是要履行的,可不能抵賴?!?p> 公玉華臉一紅,嗔道:“就你餿主意多,我偏要…抵…賴…”一句話還沒完整說出,她見到那白色身影眉目含笑的緩步向她們走來,正是公玉華要履行‘大冒險’的那個人。
雪燕笑著自覺松開公玉華的手,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溫意瀾走近,“華兒,這是還沒回去嗎?”
公玉華臉還有些燙,低著頭含糊的“嗯”了一聲。
見她這模樣,溫意瀾不明所以,微涼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怎么了,不舒服嗎?”她一驚往后一退步,臉更紅了。
公玉華揮著手扇風(fēng),干笑道:“沒,沒事,回…回家,吃午飯,我餓了…”
雪燕抬頭看看已經(jīng)漸沉的太陽扶額:“……”
‘大冒險’之事,按照公玉華這薄臉皮,雪燕是不在抱有希望了。
中秋已至,公玉華跟著雪燕搗鼓了一整天的月餅,各種餡料的都嘗試一遍,難得閑在云璽院的溫意瀾就被抓來品嘗這些月餅,最后著實吃的飽了,公玉華才放過他,放過研究新的餡料月餅。
直至晚間,東門主府的中秋宴即將開席,因記掛著公玉華想要桂花,溫意瀾便提前個把時辰到了東門主府。
新的東門主,名叫徐光鈺,曾經(jīng)也是東門主府的一名弟子。
公玉華初見他,一襲泛著水波光紋的絳紫窄袖長袍,束著黑色腰帶,腰間七七八八的掛著玉佩香囊,見到他們二人,明朗俊逸的臉上立馬笑開迎上前來,不倫不類的拱手行了一禮。
他這副打扮,這副閑散公子哥的模樣在這到處仙氣飄飄的子虛城,著實給人很突兀的感覺。
隨意禮畢,他道:“難得有宴會能讓城主大人來的這般早的,看來我的面子很大嘛哈哈!”
公玉華一向看慣人人都對溫意瀾畢恭畢敬的,此時徐光鈺如此言語行徑著實讓她微微的訝然。
而溫意瀾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淡然道:“我早來,是為了你府上的桂花?!?p> 被否認(rèn)他也不尷尬,反而挑眉笑一聲,“原來如此,”轉(zhuǎn)而看到公玉華,嘖嘖道:“是為了這嬌滴滴的美人吧?!彼Φ臅崦粒袢A有些尷尬的扯扯嘴角。
溫意瀾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將她擋了擋,見狀,徐光鈺依舊笑意不減,卻不在盯著她,擺了一個‘請’的姿勢,領(lǐng)著他們往桂花園走去。
一路上徐光鈺向他們二人介紹府中翻新的園林房屋,偶爾談笑兩句,也言語禮貌的問了公玉華些不大不小的問題,一路上氣氛輕快,將公玉華對陌生人陌生環(huán)境的一點尷尬輕巧的一掃而空。
可見徐光鈺雖言語偶爾輕挑,又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樣,卻很懂察言觀色,為人處世圓滑周全,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就這樣,來到后花園,桂花的香隨著他們的腳步,由淡及濃,公玉華終于找到了中秋節(jié)該有的意味,桂香悠遠(yuǎn)秋風(fēng)微涼,這才是中秋該有的模樣。
花園里的兩棵桂花樹,樹干十分粗壯,枝繁葉茂中金燦燦的桂花簇?fù)碇_放,微風(fēng)一吹,便有些許想‘離家出走’的金黃小花朵,輕飄飄的落下,空氣中彌漫的都是馥郁濃烈的花香。
來的路上徐光鈺已經(jīng)得知了公玉華是要摘桂花釀酒,所以此時已經(jīng)有兩名侍女持著剪刀籃子等物恭候在樹下。
徐光鈺十分豪氣的道:“華姑娘,這桂花想摘多少便摘多少,不必客氣,但前廳我還得去照看著,便先行離開。”
公玉華點頭致謝,徐光鈺笑笑擺擺手,對溫意瀾道:“城主大人,不如同我去前廳暫喝兩杯,正好末城主估計也要來了。”
溫意瀾看了看公玉華,見她抿嘴笑笑,“你去吧,我有雪燕陪著…你若看到如初,讓她來此找我?!?p> 溫意瀾點頭,看的徐光鈺又是一陣調(diào)笑,“哈哈哈,看來城主大人在家地位不怎么樣啊?!?p> 溫意瀾對此言語習(xí)以為常,只默默踏出一步道:“走吧?!?p> ……
雖說徐光鈺讓公玉華想不必客氣,但她到底還是悠著點,只摘了一小籃便準(zhǔn)備不摘了。
見狀,雪燕皺眉不解,“姑娘這么些夠了嗎?”
“夠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不必浪費。”她一面說一面抓抓籃子里的桂花,貪婪的嗅了嗅花香。
雪燕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可是,可是你不覺得多摘一點,若成功了,送東門主一壇,明年秋天好再來討要桂花嗎?”
公玉華‘噗嗤’笑了一聲,點點她的鼻子,“還是你思慮周全?!?p> “華姐姐!”忽然身后傳來一聲歡快的呼喚,公玉華不必看也知道是誰來了,轉(zhuǎn)過身,便見一抹亮紅身影撲上她,抱住了她的腰。
公玉華笑道:“如初啊,你來了?!?p> 月如初松開她的細(xì)腰,明媚的笑,“是啊,華姐姐想我沒?”
公玉華道:“想了,只是一想到如初已經(jīng)許了人家,就十分惆悵啊?!?p> 沒想到她一上來就打趣自己,月如初不滿的撅撅嘴,不甘示弱道:“騙人,華姐姐有城主在身側(cè)哪里會想我?!?p> 公玉華點點她的額頭,輕笑一聲,“你呀!”
月如初笑著摸摸額頭,想到什么斂容問道:“對了,我聽哥哥說你前幾日被南門主綁架了,沒有受傷吧?”
公玉華遙遙頭,“沒事?!?p> 月如初難過的低頭,“我本來想去看看你的,可是哥哥不讓我出門…”
公玉華當(dāng)然知道緣故,估計是馬上要嫁人了,又嫁的是城主,月溪自然不能再讓她像以往一樣了,必然要讓她學(xué)著溫婉賢淑的,摸摸她的頭溫聲安慰道,“好了,我都明白的?!?p> 月如初吸吸鼻子笑著點頭,又抱住了公玉華的腰。
“姑娘,宴會快要開始了,桂花還摘不?”雪燕一旁提醒道。
公玉華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哦,對,雪燕,你剛剛說的對,要摘的?!?p> 月如初松開公玉華的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桂花樹,問道:“華姐姐摘這些桂花做什么?”
“釀酒。”公玉華笑笑。
月如初:“……華姐姐,怎么什么花你都能拿來釀酒??”
……
中秋宴會開始,男子與女眷分席而坐,因徐光鈺初接門主之位又遇中秋佳節(jié),所以這次宴會辦的十分熱鬧。
男子一席上,或比劍招或舞文弄墨,喝酒賞月,也是熱鬧非凡。
女眷一席上,或行飛花令,或三五一群談?wù)撾僦郏氯故罪?,也是熱熱鬧鬧的。
除此之外,因其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公玉華的身份,但又都是第一次見她,皆滿臉笑意的來敬她酒,公玉華第一杯沒推脫,之后再來人敬酒就不好推脫,不然讓人覺得她厚此薄彼了,所以幾圈下來要不是月如初救場,她就得立即醉趴下了。
酒過三巡,有人見原本被烏云遮住的月亮逐漸露出皎潔的圓盤,提出了以‘月’有關(guān)的題來行飛花令。
月如初可不會什么飛花令,瞅了瞅臉色發(fā)紅的公玉華,心知她是醉了,附在她耳邊低聲道:“…華姐姐,趁現(xiàn)在,沒人注意你,我們溜了吧!”
公玉華揉揉太陽穴,點點頭,由月如初領(lǐng)頭,雪燕攙扶著離開了宴席。
“咦?公玉姑娘呢?”
“剛剛還在,怎么不見了?”
“啊,那怎么辦,我看她是醉了,會不會有事啊…”
“不知道,還是去通知一下城主比較好…”
三人一路亂竄,夜里秋風(fēng)微涼,公玉華喝了酒剛剛渾身熱,現(xiàn)在風(fēng)一吹有點冷,擔(dān)心自己會感冒,猛地停住腳步,唬的其他兩人一愣。
“怎么了?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月如初回頭疑惑問。
“我冷,雪雪雪燕,脫衣給我…”說著便伸手去扒雪燕的衣服,其動作利索不容置疑,若此時扒衣服的是男子,雪燕估計會大喊一聲“流氓!”,可面對一個醉的混沌的女子,且是她的上司,她只好退一步然后自己乖乖的脫衣服給她。
“暖和多了…雪燕,我好困,把…”她說著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把燈關(guān)了,我要睡了…”
說罷便要往一旁的草坪上躺,雪燕和月如初連忙接住要倒地的公玉華,雪燕抱住她急忙道:“姑娘,等等等,不能在這里睡,會著涼的!”
聽到‘著涼’字眼,公玉華立馬驚的直起了身,含糊的嘀咕,“不能著涼,感冒了就會離開的…”
月如初順著她急急道:“對對,不能著涼”又對雪燕道:“雪燕前面有個樓臺,我們?nèi)ツ睦镄恍?,然后找人通知城主來救命…?p> 月如初萬萬沒想到,公玉華竟然醉成了這樣,想想剛剛在宴席上她還挺清醒的,怎么越往后就越醉的厲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