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
但是王夫人被攙扶過來時，紅著的眼睛還是嚇了王陽正一跳。
要好好扮演孝子的王二公子向前去攙扶母親，他已經(jīng)想好了措辭，要怎么向母親粉飾自己：為什么要為母親換一批人？甚至決定了要讓奶媽背個黑鍋，把一切推到這個老奴擅作主張頭上。母親平日里這樣疼愛他，如今當(dāng)著那么多人，也定然不會為難他。
但是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王二公子一臉笑意的迎了上去，但是母親卻沒有露出一點點暖意來，她一把推開了其他人，像瘋子一樣撲向小兒子，她目光里都是憤恨，這樣的神色，不是一個母親對著心愛的兒子會展現(xiàn)出來的：除非這個兒子殺了另外一個兒子。
“你這個雜種！白眼狼！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們家養(yǎng)著你，你大哥這樣疼愛你，你父親為了你做了這么多！你竟然，你竟然害死了他們！你是哪里來的討債鬼！”王夫人指著小兒子的鼻子，把滿腔的憤怒，全部往外宣泄著。
王陽正的臉蒼白了起來，孩子都會害怕母親，這是幼年就養(yǎng)成的回憶，他開始有點手足無措，不管再怎么說，這是個不過十九歲的少年郎，“孩兒沒有，孩兒沒有，母親……”，他甚至在這個瞬間有點想不起來去追問母親怎么會知道大哥的事，“父親，父親他是沒有被救過來才會……”
王夫人咬牙切齒：“但是你父親是你害的，一定是的害的！”她的聲音尖細(xì)到聽上去有些凄厲，“你大哥，是我親生的孩子，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好孩子！他什么樣我會不知道？你為了我王家的家產(chǎn)，你這個雜種！你為了，我家的家產(chǎn)?！?p> 旁觀的人都已經(jīng)聽呆了，特別是和王家私交甚好的各位，實在不知道這算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兄友弟恭，母慈子孝，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結(jié)果今天一天，一家子支離破碎，而且還是這樣的人禍。
“嫂子，嫂子，你別急啊，慢慢說?！蹦俏黄獗┰甑耐跫沂澜恍绽睿檬挂粚Υ箦N，所以諢名就叫李大錘，“您今個把事說清楚了，也算告慰我大哥了?！彼幻姘淹醴蛉朔龅胶竺孀?，一面也是在把這位夫人用身體擋住，以免旁人對她不利。
王陽正看著幾位平日里待他像自家子侄的世伯這樣一個樣子，不由得勾勾嘴角，有些想要笑。
他看見門口的王一，朝著自己這個衷心的奴仆點了點頭。
而王夫人也開始講述起來：“我那天以后就被關(guān)在我的院子里，本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我年輕時好心，真的是幸虧那時好心，曾經(jīng)救過一個奴婢，她給了我一封信，是我大兒子寫的……”她說話時是在強含著淚水，這時控制不住就要哭出來：“信上寫的是……”
……
王老爺?shù)倪z體還躺在那里無人收拾，一群人聽故事聽得起勁，外面王一卻帶著人來收拾局面了。
他這些日子活的像個管家，此刻帶著一群侍女捧著茶進來倒也不奇怪，他說了幾句漂亮話，安撫著各位，各位貴客看著這家今天出了事，也就不介意喝著茶在這里等一等。
接著王一和幾個人說了些話，這幾個都是年紀(jì)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平日里不起眼，一直是這個府里默默無聞做著活的人，此刻和王二少爺身邊的紅人王一倒是好好的話了別，也不知道說了什么，說的是滿眶淚水。
他們離開了這里就往城門處去了。
那里李瑤和一大一小兩個乞丐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他們從客棧里拖出來一輛精致的馬車，招呼著三位上了車，一路趕著車往城門外去。這日來來往往的貴客不少，這樣看上去精致的馬車更是各位老爺們的標(biāo)配，城門守衛(wèi)沒有一個嚴(yán)查的。
“易陽少爺讓我們護送你和王叔他們出了城，城外一個莊子里，他已經(jīng)置好了田地和幾間房子，你們?nèi)ツ抢锎糁秃??！眱蓚€人在外面趕車，一個人在里面和他們說話，交代銀錢和房屋地契之類的事情。
“那他回頭來找我們嗎？”，李瑤問道，這些天她當(dāng)然知道易陽就是王一，也知道這個人最近在忙著一些事情。
這幾天，王一每天總是會來看看她，為她帶來些藥和糕點，再和王叔閑聊幾句，然后再回王家。就是他每次對她問的其他問題也算是回答的詳細(xì)，就是每次問到他準(zhǔn)備要做什么，以后去哪里就不說話了。
“他啊，也許吧?！?p> 接下來的事情，李瑤怎么問也得不到答案了。車上的人除了她都很沉默。
李瑤已經(jīng)恢復(fù)了女兒的裝扮，王叔和他的孫女也換上了干凈樸素的衣裳。
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是城里過的不怎么樣的一家三代人，所以搬回來鄉(xiāng)下。
……
王夫人在說那封信的事，其實這封信上的一切，王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大兒子也知道。
那年，大兒子十四歲的時候，天賦異稟，武藝超群，一直是她的驕傲，但是這個大兒子和小兒子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不像小兒子軟軟糯糯一直都乖乖的，反而是調(diào)皮的厲害。
一次偷偷半夜去山上狩獵，東西沒打到什么，反倒連累父親為了找他傷了手腕。
習(xí)武之人哪有不受傷的，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但是這時候的王大俠偏偏是收到了一個生死約，而且是準(zhǔn)備偷偷赴約。
但是調(diào)皮的大兒子在自己房間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不少天，總算是決定去給父親道個歉。
父親不在他好奇心作祟東翻西找，卻發(fā)現(xiàn)了父親收起來的信。
他辛辛苦苦爬上山，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偏僻的地點。卻正是父親和敵手打的正熱鬧的時候，看著父親節(jié)節(jié)敗退，他跳上樹梢，彎弓搭箭，一箭射在這人的膝蓋骨上，一下子讓兩個人都愣了。
那敵手把箭從自己腿上拔下來，用了內(nèi)力就往王大公子這里射來。王大俠本來愣了一下，卻是在箭劃過的時候，認(rèn)出來了這是兒子慣用的箭，于是就往前一撲，正中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