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允笙也抬眸去看閔蘭芝,眸中都是溫柔愛意,還有淡淡的擔憂。
閔蘭芝也抬眸看著賀允笙,見狀頓時紅了眼眶,似委屈,又似心甘情愿,總之像有無數(shù)爪子,抓住了賀允笙的心。
“……”
賀允笙心口一疼,酥酥麻,又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和驕傲,但也難受至極。
這原本應(yīng)該是他妻子的人,結(jié)果陰差陽錯嫁給了別人,成了別人的妻,如今為了與他在一起,竟要受這樣子的委屈。
想到這里,越發(fā)心疼憐惜。
伸手輕輕握住了閔蘭芝的小手,輕聲細語道,“我們一起去南氏那邊一趟,放心!”
輕輕拍拍閔蘭芝的手,示意她安心。
有些話,需與南氏說清楚。
他可以給她體面,但絕對不會與她圓房。
南氏若是識趣,可以一直是世子妃,還可以是侯夫人,以后蘭芝生了孩子,也可以記在她名下,讓她有個子嗣。
閔蘭芝溫柔點頭,又快速看了一眼侯夫人,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心中冷然,暗罵一聲狐貍精,不知羞恥,卻柔聲道,“那你們?nèi)グ?,既然回來了,便在家里住下,蘭芝肚子里可是咱們侯府的第一個孩子,容不得半點閃失!”
“多謝母親成全!”賀允笙連忙行禮。
眸子里都是感激和欣喜。
母親到底還是最疼愛他,盡管如此,依舊愿意成全。
侯夫人笑著,倒是多了幾分欣喜。
她所要的,是兒子的感激和信任,以后行事,才不會出紕漏。
看著兩人相攜出了門,侯夫人才冷哼一聲,輕蔑不屑道,“閔家竟教出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兒,真真丟人極了!”
虧她早年還與閔家夫人交好,如今回想起來,真是惡心透頂。
既死了丈夫,就應(yīng)該好好待在內(nèi)宅,竟不知廉恥來勾、引她兒子,閔蘭芝著實不要臉,若不是怕貿(mào)然出手,傷了母子情分,她定要將其活剝……
可恨!
“姑姑!”桂依琳輕喚。
眸子里隱藏著恨意和嫉妒。
想到表哥對那閔氏的愛護,更是百爪撓心。
慢慢從屏風后走出來,看著大門口的雙眸里,似淬了劇毒一般,讓人瞧著透骨生寒。
侯夫人嗯了一聲,讓人坐在身邊,輕聲叮囑道,“依琳,你且記住,把你那些心思收起來藏好了,以后多與她走動,沒事也多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不管真心假意,你都要讓她覺得你是真心,至于你表哥,你更是要把握好度,不可冒進,要一點一點融入他的生活,占據(jù)他的心,可明白?”
桂依琳聰明,侯夫人叮囑幾句,頓時就明白,侯夫人是打算自己出手人,連忙應(yīng)聲,“都記下了!”
賀允笙其實不知道南希住哪個院子,還是找下人詢問之后,才得知南希住的院子有多偏僻,幾乎是離下人房很近了,且那邊早前住的,還真是府中極其有體面的下人。
他父親的奶娘,在那邊榮養(yǎng)。
院門上,連個匾額都沒有,來這邊的路上,也沒個丫鬟、婆子。
賀允笙站在門口,眸色沉沉,眉頭緊蹙。
閔蘭芝卻心中竊喜,想不到那南氏在侯府竟如此不受待見,住如此偏僻的院落。
這樣子的女子,定是個膽小怯弱,上不得臺面,不然也不會偏居一偶,連為自己哭訴都不敢。
示意小丫鬟去敲門。
賀允笙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心里有些不悅。
其實他有些后悔,后悔這個時候帶著閔蘭芝過來。
這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和那南氏都一樣,沒辦法反抗,只因為他心里有人,又怕南氏鬧,所以在洞房花燭夜先下手為強,將南氏責罵一通,讓她清楚,她不得人喜歡,最好伏低做小做人,否認在這侯府沒好日子過。
尋思間,大門開了。
粗使婆子看著門外的人,眨了眨眼睛,才回過神來,朝里面喚道,“夫人,是世子爺來了!”
聲音怪怪的,至少落在賀允笙耳里便是如此。
伸手扶著閔蘭芝進了院子,院子里十分干凈,唯有一株光禿禿的梅樹。
那梅樹賀允笙瞧著有幾分熟悉,但沒深想。
因為他看見一個粉衣婦人在丫鬟掀開的簾子下走了出來。
好一個明媚傾城,絕艷無雙,就那雙眸子看過來,都讓人忍不住心生酥意,玉面粉腮,櫻唇嫣紅。
就那么淡淡的看著他,將他的心緊緊抓住,讓他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站好,挺直腰桿。
是她!
那日在書鋪外,有過一面之緣,當即讓他心動的女子,那時他心中感慨,她已嫁為人婦,真真可惜,卻不想,他竟是自己的妻子。
“……”
賀允笙身子一僵,自以為不著痕跡的松開了閔蘭芝的手。
兩手交握輕輕搓了搓,手心都是汗。
閔蘭芝心中一緊,警鈴響起。
尤其是在看清楚南希面貌之后,更是不敢大意。
因為她深知,賀允笙愛美,尤其這個美人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伸手便能擁有,萬一他,他對南氏動心了,可如何是好?
自問容貌,她不是絕色美人,只能算清秀,與賀允笙能走到一起,也是因為她能寫的一手好字,做得出幾篇詩賦。
微微福身行禮,小意恭順,“蘭芝見過世子妃!”
先下手為強,最好南氏鬧騰起來,讓賀允笙下不來臺。
南??粗鴥扇?,微微瞇眼仔細去看。
心中清明,毫無波瀾。
原來賀允笙長這個樣子,雖是清雋公子,也算得上儀表堂堂,卻不是她的良人,再看閔蘭芝,倒是有幾分顏色,但也不是國色天香,至少比不上她。
或許這便是傳說中先來后到,無關(guān)容貌,只是真心愛著,愿意為心愛的人付出一切,哪怕和家里人對立。
至此,她對賀允笙倒也不那么厭惡、憎恨了。
因為他全了她心中那份對愛的執(zhí)著和念想,為了閔蘭芝腹中孩子,不是外室子,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所以寬容了許多。
“你不必多禮,我只是占了世子妃名頭罷了,隨時都可以不是,世子爺,你說是不是?”
結(jié)了前塵舊怨,斷了這錯了的情緣,自此她嘗試著過不一樣的生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紅塵俗世,自去光眷。
他執(zhí)手自己心愛的女子,琴瑟和諧,恩愛無雙,許傾世白首,繾綣纏綿。
閔蘭芝聞言大喜。
倒是沒想到這南氏還挺識趣,希冀的看向賀允笙,見他眉頭緊蹙,好似壓抑著什么,閔蘭芝心中大感不妙。
“你是什么意思?南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賀允笙沉聲,雙眸內(nèi)隱隱壓抑著怒火。
她怎么能如此輕松說出這樣子的話來?
南希抿唇,瞬間明白,賀允笙就算不喜她,為了他那可笑的顏面和尊嚴也不會輕而易舉放她自由,與她和離。
但是休妻,她萬萬不能接受。
“…”動了動唇,南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眸子里溢滿了憤怒和失望。
她真的瞧不起賀允笙。
一個男人,不愛自己的嫡妻便罷了,敬重也沒有,說什么真愛,若是真愛一個女子,他怎么舍得她為妾?難道不應(yīng)該娶為妻,讓她以及她所生的孩子是嫡出,名正言順!
見南希不語,賀允笙稍微壓了壓心中怒火,“南氏,你那可笑的想法再不可有,今日我?guī)m芝過來給你敬茶,你……”
失望到極點,南希氣急反笑,打斷賀允笙的話,冷笑一聲,“呵!”
“南氏!”賀允笙覺得十分沒有面子。
尤其是在閔蘭芝面前。
他早前是瞧不上南氏,覺得她一商戶女,怕是整日就知道銀子銀子,大字不識得一個。
早幾日更是厚顏,竟帶人追到東二胡同去,連自己體面都不要了。
今日才發(fā)現(xiàn),她竟還善妒。
“我不會喝她敬的茶,世子爺請回吧!”
將所有心酸、難堪都放到心底。
南希昂首挺胸,腰桿挺的筆直。
她不曾虧欠任何人,也不曾做錯事,她沒必要彎腰駝背、低眉順眼,不能堂堂正正做人。
賀允笙聞言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南氏,你再說一遍!”
“再說十遍亦是如此!”南希面容沉靜。
便是氣的狠了,站在那兒,也是紋風不動,不卑不亢。
唯有交握的兩手,手背青筋突突,圓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好,很好,南氏,你可千萬別后悔!”賀允笙氣急,又拿南希沒辦法。
他以為蘭芝進府的事情很容易,畢竟母親都沒反對,倒不曾想這商戶女竟如此不守婦道,善妒至此。
著實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