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說這句話的時候,丹鳳眼內(nèi)射出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劍,令人幾乎不敢跟他對視。
蘇令儀強逼著自己不能退縮,卻聽蘇嘉柔在一旁火上澆油道:“六妹妹,信國公府乃簪纓世家,更是燕京名門,你如此直言說看不上二公子,便是不將信國公府放在眼里了?也難怪世子生氣,我一個外人聽了都覺得生氣呢!”
陸澤身為國公府世子,自然要維護國公府名聲,所以這便是他針對自己的原因?
蘇令儀看著眼角眉梢都帶著冷意的陸澤,微微苦笑,“陸世子,小女子并非針對國公府,只是看不慣二公子所作所為!他明明與我定有婚約,卻與我堂姐不清不楚,言語間更處處維護他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夾在中間左右受氣?”
她說到最后一句,眉宇間平添了一絲困苦,語氣已十分苦澀。
仔細(xì)算起來,這是陸澤第三次見到蘇令儀,前兩次領(lǐng)會到了她的狡黠與要強,沒想這次卻能看到她軟弱的一面。
于是,陸澤刀一般的目光便掃向了陸哲,“到底怎么回事?”
陸哲立刻縮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蘇嘉柔更嚇得低下頭,十分不安地揉著手里的絲帕。
柔藍(lán)見狀不怕死地上前幾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明明白白,甚至連陸哲早就和蘇嘉柔心心相印的事情都說得一清二楚。
陸澤聽完柔藍(lán)的話,氣得臉都綠了,他板著臉狠狠瞪向陸哲,“我記得母親只邀請了蘇六姑娘,這位蘇四姑娘難道是二弟帶進(jìn)來的?”
看這個弟弟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敢說,陸澤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郁悶得只想拎著板子狠狠教訓(xùn)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枉自己還想護著他,他卻早就做出這樣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還被人家知道了,難怪方才蘇六姑娘會露出那副神情。
“二弟,你怎么……”
陸澤教訓(xùn)的話還沒說出口,蘇令儀就看見一個穿著絳紫色牡丹紋褙子,頭戴金鑲珠石點翠簪,容顏端莊清麗,儀態(tài)優(yōu)雅從容,看上去去保養(yǎng)得宜的婦人領(lǐng)著一群丫鬟婆子走了過來。
那婦人笑著打斷陸哲的話,“你們兄弟在這里做什么?這里是母親招待女眷的地方?!?p> 原來是信國公夫人!
蘇令儀和蘇嘉柔慌忙上前行禮,“國公夫人安好!”
信國公夫人淡淡“嗯”了一聲,便笑著上前拉了蘇令儀的手,“這便是蘇家六姑娘吧?果然是女中豪杰,不愧是在威遠(yuǎn)伯府長大的,倒有幾分將門風(fēng)范!”
信國公夫人握住蘇令儀的那雙手十分溫?zé)?,她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的,但笑意卻并未達(dá)眼底。
蘇令儀母親伍靜姝剛生下她的時候,身子總是不好,那時蘇令儀外祖母還在世,便常常將她接去威遠(yuǎn)伯府住著。又因蘇令儀外祖母和信國公夫人的生母是手帕交,故而定下了蘇令儀和信國公府二公子的婚事。
而信國公夫人這話的意思,便是嘲諷蘇令儀是沾著外祖家的光,才攀上信國公府的高枝,方才的言行舉止,一點都不像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了。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生氣。
蘇令儀深吸了一口氣,趁機將手從信國公夫人手中抽出來,含笑對她行了一禮,大大方方道:“夫人謬贊了!”
那不卑不亢的樣子,倒是讓信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僵住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信國公夫人倍感郁悶,便轉(zhuǎn)移目標(biāo),冷眼掃向了站在一旁的蘇嘉柔,“蘇四姑娘,若我沒有記錯,當(dāng)日信國公府向蘇府下帖子,請的只有六姑娘一人,且接六姑娘的婆子回話,六姑娘也沒有帶四姑娘進(jìn)來的意思,既不是國公府的客人,四姑娘還是哪里來回哪里去吧!”
幾句話說得蘇嘉柔面紅耳赤,她立刻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泫然欲泣地看著陸哲。
陸哲硬著頭皮開口,“母親……”
“母親是這水晶芙蓉宴的主人,這里的事自有母親做主,如今后院都是女眷,前院來了位遠(yuǎn)方親戚,你和你哥哥去招待吧!”
信國公夫人語氣強硬地打發(fā)走了陸澤和陸哲兄弟二人,便冷著臉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婆子,“秦媽媽,將蘇四姑娘送出府!”
一個面容兇悍的婆子就走到蘇嘉柔面前,非常不客氣的將她請了出去
處理了蘇嘉柔,信國公夫人卻看都沒看蘇令儀一眼,徑直帶著一眾丫鬟婆子離開了。
柔藍(lán)安慰蘇令儀道:“姑娘,國公夫人雖然冷淡了些,但到底還是向著姑娘的,否則她也不會將四姑娘趕出去了!”
蘇令儀苦笑著搖搖頭,“傻柔藍(lán),她哪里是向著我,她是看不上我,又看不慣四姐姐和陸二公子勾搭在一起罷了!”
柔藍(lán)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姑娘,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要回府嗎?”
“剛剛已經(jīng)得罪了信國公夫人,若這會兒回去,只怕信國公夫人只會徹底惱上蘇家了!”蘇令儀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只能等到宴席結(jié)束再回去了?!?p> 蘇令儀說著又想起被趕走的蘇嘉柔,知道她一貫惡人先告狀,便叮囑柔藍(lán)道:“我記得今日送咱們出府的是鐘淮,你趕緊去找到他,讓他一路盯著四姐姐的馬車,再將四姐姐從莊子偷跑出來的事情告訴鐘管家?!?p> 柔藍(lán)一向聽話,當(dāng)下也不管蘇令儀為何吩咐這些,忙去了。
蘇令儀看著柔藍(lán)的背影走遠(yuǎn),才轉(zhuǎn)身往今日宴會的地方走去。
但是沒想到,她在假山處迎面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蘇令儀身子一震,腦子瞬間嗡嗡作響,怎么會在這里遇見他?
看到那人依舊一副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樣子,蘇令儀不自覺皺緊了眉頭,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這不應(yīng)該是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相遇?。∷窃趺闯霈F(xiàn)在信國公府的?
然而,不待蘇令儀想明白,那人已經(jīng)含笑上前見禮,“姑娘,在下冷子慕,不慎在花園走失,請問,姑娘知道去往書房的路嗎?”
冷子慕!
蘇令儀聽到這三字的時候瞬間回神,果然,我們還是遇見了!只是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