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風獵獵,猶似刀光。
乘坐三尾魔鷲的感覺和客機相差無幾,只不過位置更加寬敞,堪比私人包機;且其褐羽只能勉強模擬外殼保護,偶爾還是會放入一些天穹罡風。
最大的弊端估計就是缺少密閉式空氣循環(huán)了吧,稀薄的氧氣非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只有像閻元他們這樣的修士才能通過運轉功法加大吞吐,維持基本需求。
剛上魔鷲飛機,閻元就嚴令四位隊友養(yǎng)精蓄銳,不要東張西望浪費體力。
若是平日里獨自閉關修行,這區(qū)區(qū)數(shù)個時辰的孤寂大家都能忍耐;可這次是出任務啊,還是至關重要且必定艱難的任務。
況且具體內容、謀劃、如何執(zhí)行他們通通不知,完全處于懵逼狀態(tài);這種危機懸于頭頂,卻又不能把握的情況,實在不好受。
待到黃昏臨近,日落西山,方浩終于爆發(fā)了:“閻元,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是說任務緊急,越快越好么?
我們已經飛行了超過三個時辰,早就該抵達鳴霄城外,至不濟也能看見浪滄古江了吧?
可現(xiàn)在呢,哪有半點江河影子?你究竟要把我們帶到何處!?”
蒼穹劍閣山門位于鳴霄城東方,以三尾魔鷲這種擅長超遠距離飛行的荒獸速度,確實應該抵達目的地了;方浩的怒斥、詰問不無道理。
然而閻元卻不慌不忙,刻意無視數(shù)秒,甚至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繼續(xù)保持打坐運功姿態(tài):“坐下,聽命行事!”
輕啟尊口,不容置否,姿態(tài)拿捏得相當?shù)轿弧?p> 之前的戲弄和長時間不明就里的壓抑早就把方浩變成了火藥桶,火苗一躥,當即脫口而出:“這是亂命!”
“怎么,你想違抗尊者的意愿?”
“閻元!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信不信我立刻稟報尊者,讓他老人家撤了你的職!”
果然,方浩有監(jiān)督權力,甚至能夠打小報告。
閻元猛然睜開雙眼,目露精光;此前雖一直懷疑,但誘騙其親口承認,也算陰謀得逞。
方浩啊方浩,枉你自詡謹慎冷靜,怎么遇上哥哥我,就處處吃癟呢?
“方師兄,別激動,冷靜、冷靜!我相信閻師兄定有萬全之策,只是不方便說罷了。”方浩和閻元二人劍拔弩張,驚得茍勝趕緊起身勸諫。
只不過他首先攔阻的不是閻元,而是同為弟子數(shù)年,理論上更加熟悉信任的方浩。
至于原因嘛……當然不是什么狗屁隊長稱號,也不是遠在千里之遙的右尊者威名;而是實打實的利益!
閻元當隊長,他才能乘騎上以往不敢想象的三尾魔鷲;且出了那么多次任務,分發(fā)的資源加起來都沒這一次多。
最最關鍵的是,他和弟弟茍余一共領到了四枚納戒,也就是兩份的物資!
以往的所有組隊行動當中,大家都將他弟弟看作累贅,從未真正當成過隊友,甚至沒能當成一個人。
盡管他兄弟二人每次戰(zhàn)斗勇猛無懼,可總會在最后分發(fā)戰(zhàn)利品時遭到不公待遇;幾乎所有人,都想賴掉他弟弟茍余的那一份。
有時候強勢點可以拿到,但大多情況下勢不如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就為了這,他便會無條件支持閻元!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理由可笑,但沒有經歷過茍勝兄弟曾經的絕望,就無法理解他們的殷切期盼……
注意到茍勝行為的閻元露出淺笑,對收獲這一份‘忠心’并不意外。
隊友當中,就數(shù)他們兩兄弟的‘弱點’最為明顯;畸形的發(fā)育、至親的羈絆,實在是太容易利用了。
和閻元的喜悅不同,被攔阻的方浩雖未見劇烈掙扎,但臉色越發(fā)不善:“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難不成你我還會泄密???對具體行動方案一無所知,我們怎么執(zhí)行?
萬全?這世上從來沒有什么萬全之策!閻元,你敢保證自己不出錯么,你能承擔得起任務失敗的罪責么?”
“不能!”
出人意料的否定讓方浩頓時語塞,就連一直冷酷擺譜的林瀟然也閃現(xiàn)驚疑,投來目光。
“那你……”
“方向確實不對!”出言打斷方浩,搶過話語主導:“三尾魔鷲剛起飛,我就以符箓控制它偏向西北而行。”
“為什么?”
質問道出了大家心聲,閻元卻不正面回答,反而問到:“你們覺得自己拿到的資源當中,什么東西最為重要?”
“九竅明心丹?”茍勝率先響應,試探性地回答。
“此物養(yǎng)神蘊性,??诵哪В淮_實是我等魔道修士夢寐以求又不可多得的寶貝,但它不是最重要的?!?p> 閻元的否定勾起大家心底好奇,方浩取出納戒仔細研究片刻道:“是天霄返命丹么,曾經蒼穹劍閣標志性的療傷圣藥,號稱可活死人、肉白骨?”
“也不是!你從哪聽來的謠言,就連藥王殿都沒有這般神藥好不好;天霄返命丹只是品階夠高,可以應付大多數(shù)重傷罷了。
而且返命是有代價的,相當于激發(fā)自身,向未來借力,一個月內最多無副作用服用一枚;一生絕不可服用第四枚,否則就是吞食劇毒自殺了?!?p> 理性解釋,卻見方浩等人臉龐都露出失望神情;看來之前圣魔教為了鼓舞門內弟子士氣,進行了一番夸大其詞的虛假宣傳啊。
“不是這還能是什么?量產版的低階避水符、或者說這烈火幡……”方浩他們焦急地左右翻找,閻元卻在一旁笑而不語,耐心等待。
突然間,沉默良久的林瀟然開口了:“二十枚蘊雷珠……”
“沒錯,就是它!”
蘊雷珠,顧名思義,可以蘊藏雷霆之力的珠子,屬于一次性消耗法寶;而每人二十枚,五人一百枚的龐大數(shù)量,意味著這東西并不金貴。
實際上,蘊雷珠的煉制原理不復雜,屬于低階煉器師就可以接觸的范疇;再加上經典法寶總有各式各樣的簡化版……
所以這么大的量,正常價值還不及那瓶一枚裝的九竅明心丹。
“這些蘊雷珠品相一般,恐怕承受不住鳴霄城隕雷誅魔大陣的轟擊吧?!狈胶埔彩莻€懂行的,瞬間想到了一種方案——以蘊雷珠貯藏雷霆的特性,抵消敵方大陣威能。
但他很快就自我否決了,因為容器太過弱小,就好比想用一只碗裝下整片大海一般,純屬癡心妄想。
閻元沒有贊賞或反駁,只是笑意深邃,顯然有更深層次的理由;可方浩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得隊友們抓耳撓腮,優(yōu)越的滿足感油然而生;可就當他準備公布正確答案的時候,意想不到的聲音傳來了。
“你是想引動雷霆,令陣法短暫過載、癱瘓失效?”
“不可能!這些蘊雷珠里才多大點能量,加一起都不夠看的,怎么可能造成陣法癱瘓?!?p> 林瀟然剛剛說完,就迎來了方浩的駁斥;他也不辯解,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閻元:“你是要借助隕日雷澤?”
“隕日雷澤?。俊?p> 方浩聞言大驚失色,他突然想起林瀟然話語中的關鍵在于‘引動’,而非蘊雷珠本身。
那終年被恐怖雷霆籠罩,不分晝夜,號稱千里隕日、萬里雷澤的絕地當中,不正好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狂暴能量么?
“不對!鳴霄城的上古奇陣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被我們干擾;你我五人又不精通陣法一途,即便此法有效,也找不到脆弱的關鍵節(jié)點吧。
這般謀劃未免太過魯莽了些。”
方浩說得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但很快被林瀟然推翻:“方師兄,你恐怕對‘上古’二字有所誤解,不是什么東西都是越古老越好的。
相反,上古往往意味著失傳,意味著一知半解。
據我所知,九轉七十二星隕雷誅魔大陣至少有九種變化;可現(xiàn)在的鳴霄城是于廢墟中重建起來的。
大陣也曾經幾度殘破,經歷了上百年努力才得以勉強修復,現(xiàn)在只能將之簡單開啟或關閉,用以被動防守。
理論上來講,這個方案可行性很高!”
林瀟然對鳴霄城的了解很詳細嘛,其中不少辛秘可是圣魔教根本無法探知到的,這小子什么來頭?
閻元目光深邃,充滿了求知欲:“林師弟猜得沒錯,我確實想利用隕日雷澤的特性;鳴霄城的大陣在雷澤深處有三處大型節(jié)點,用以吸納龐大能量維持其日常消耗。
我們只需要找到一處,以蘊雷珠誘使雷霆;能量倒灌之下,必定觸發(fā)小范圍陣法失控。
這樣一來,就可以趁機潛入了?!?p> 悄悄觀察,發(fā)現(xiàn)林瀟然對自己的描述并無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些節(jié)點的存在一般;自己依靠的是前世肝帝經驗和論壇訊息爆炸,他又是靠的什么呢?
“西北……我們已經改道前往隕日雷澤了!?”茍勝的突然驚呼,道出了閻元不曾解答但隱藏在話語中的答案。
只見其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興奮激動,還是恐懼緊張。
隕日雷澤,那可是名震天下的絕地!古往今來,罕有人至,無數(shù)元嬰老怪物甚至化神大能都曾犯險探索,最終了無音訊。
所有關于它的傳說,都是無比恐怖的。
“閻元,你是認真的?我聽聞那絕地隕雷專克邪魔,是我等魔道修士天敵;你我進入之后,一身修為怕不能發(fā)揮十分之一,可謂寸步難行。
與其莫名其妙死在茫茫雷澤之中,我寧愿去那鳴霄城下一試!”
方浩不懼死亡,不怕拼命,但不愿死得毫無意義;在他看來,入隕日雷澤成功率為零,夜間硬闖城墻還有那么一線可能。
“哈哈哈~~你這又是哪得到的小道消息?”閻元轟然大笑,幾欲捧腹:“狗屁的專克邪魔,你讓那些正道修士去隕雷下試試,你看他死不死!”
“隕日雷澤中的雷確實具備某種奇特活性,但它有一個特點,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元嬰老怪或更強的修士一旦在其中激發(fā)靈能,必死無疑。
而我們這些弱小的筑基和低境界結丹,卻可得一線生機。
你們好好看看手中納戒,有療傷圣藥,有穩(wěn)定心神的秘丹,還有不少防御法器;關鍵時刻,甚至可以用蘊雷珠轉移雷霆。
有了它們,我們不說在絕地中來去自如,至少有三成可能性;這可比硬闖大陣,攀爬城墻的幾率高出不少。”
三成,一個看似很低的數(shù)據,但這已經是閻元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其余方案,才是真正的自尋死路,連半成都達不到。
隊員們還有猶豫,畢竟要主動進入一處威名遠揚的絕地,即便是圣魔教悍不畏死的瘋子們,也得仔細斟酌。
閻元見狀,不得不想辦法灌點毒雞湯:“尊者現(xiàn)在領著大軍圍困鳴霄城三方,必定吸引其全部主力,北方已然空虛。
隕日雷澤這處絕地,即是鳴霄城最好的天塹,也是我們絕佳的帷幕。
諸位,成敗在此一舉!”
“轟隆隆~~”
仿佛配合著閻元演講,無垠天邊傳來了陣陣轟鳴;放眼望去,但見宏偉壯觀的群雷降世,粗壯如柱,好似隕星墜地一般,蒼白幽藍,深邃難測。
然這一片雷光之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一抹炙紅!
隕日雷澤,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