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這么緩緩劃過。一轉(zhuǎn)眼就要到正月了。
各家各戶都掛上了燈籠,年味也漸濃。女學(xué)也開始放假。
崔四夫人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前些日子她阿娘郭趙氏又來了。
以往郭趙氏一來,必定是先哭自己娘家趙家過的如何如何艱辛,然后再讓崔四夫人拿錢貼補。
崔四夫人從來是孝順,每次也都真的把體己給拿出來,不過也僅限于自己的體己,因此自己丈夫崔如童倒也不說什么。
只除了西街上的那家鋪子,她是偷偷吃下了一家草料鋪子的回扣才省出來的。
不過她心里倒是為自己辯護,那間草料鋪子可是家大字號,老板也說了,那是因為被崔家旁支的故意刁難。
她做的不過就是在崔如童負責(zé)進草料的時候,故意挑了家其他鋪子的茬,讓這家大的鋪子補了進來。
想必旁支的也不敢因為一點馬草料的事就來嫡支討沒趣。
她思緒又回到了前幾日,郭趙氏來的時候,意外的竟然是喜氣洋洋,手上破天荒地拎了禮物,兩個精致的桂竹鏤空八仙過海的小燈籠。
見了自己女兒,郭趙氏開頭第一句話便是帶點得意:“這是大哥兒給十一郎和十三娘買的禮物?!?p> 郭趙氏口中的大哥兒便是趙家獨子,趙大郎,崔四夫人的親親表哥。
崔四夫人臉露狐疑,不外乎其他,她深知自家表哥平日個兒好逸惡勞,游手好閑,每每回家只有伸手要錢的。
今兒個怎么會突然出錢買禮物?
崔四夫人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臉色微變道“表哥這是闖禍了?”
“呸呸呸”郭趙氏一邊呸,一邊敲敲桌子,覺得正月聽到這話真不吉利。
不禁剜了自己女兒一眼,“大哥兒闖什么禍,大哥兒這是給家里找錢了?!?p> “阿娘,您別急?!贝匏姆蛉诉B忙接下燈籠,示意丫鬟收好,這才又扯出一副笑臉道:“表哥是找到什么生錢的好營生了?”
“大哥兒遇到有人做海上生意,投了幾次都賺回來了。”說到這海上生意,低了好幾個聲調(diào)。
“海運?!”崔四夫人不禁叫了出來,這海運可是犯法的,表哥怎么連這犯法的事兒也敢做。
郭趙氏見崔四夫人的反應(yīng)果然如自己侄兒所說一樣,笑了起來道:“這碼頭上明的暗的走海上生意的多了去了,再說了,大哥兒認(rèn)識的這個人據(jù)說是和劉家牽上線的。”
見自己女兒還是不贊成的樣子,郭趙氏使出了殺手锏。
“大哥兒投了五兩銀子,回來翻了十番,得了五十兩?!?p> 崔四夫人心里動搖了,五十兩!那是什么概念!五十兩可以在西街再買一間鋪子了。
若是自家有這么一間鋪子,日后十一郎就算被分出去,日子也不至于難過。
見自己女兒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郭趙氏又道:“這還是大哥兒想到你是自家人,下一批生意馬上要開了,讓我把這個發(fā)財?shù)臋C會也介紹給你?!?p> 崔四夫人心里還是半信半疑,海運確實是賺錢,但因著平時表哥的不著調(diào),她一時游移不定。
“你別不信,上次我拿了一兩,回來了五兩銀子呢。”崔四夫人聽聞自家阿娘已經(jīng)拿回了些錢,這才又相信了幾分。
“要不信,這次先拿個二兩,等賺錢了再說。阿娘怎么會害你呢。”說著說著,郭趙氏竟然有些急了。
二兩雖不少,可也不多,就算沒有了也不心疼。這點體己崔四夫人還是拿的出來的。
“嗯,我明白阿娘也是心疼我們。”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崔四夫人最后還是叫人拿出二兩銀子,交給了自己的阿娘。
兩個周過去了,時至今日。
送走自己的阿娘,崔四夫人看著眼前的小紅匣子,柔軟的內(nèi)匣里奇整整地立著十個飽滿圓潤的銀倮子。心里是又驚又喜。
又想到,郭趙氏臨走地時候特意交代她,再隔幾天,又有一艘大的船出海,上面裝滿了可以翻十番的好“東西”,郭趙氏可是把自己的私房錢都壓了上。
崔四夫人先將自己的私房都數(shù)了出來,一共有八十兩。
想了又想,咬咬牙,又從床頭柜里摸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裝的赫然是一個小金子,成色飽滿,份量十足。
摸摸金子,崔四夫人自言自語道:“兒啊,你的嫁妝這次看起來能翻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