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娘自幼便沒念多少書,雖不太聽得懂,但是直覺來者不善,條件反射就想頂回去,待看清楚來人之后,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香,憑空出現(xiàn)的崔四娘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見崔十二娘小小一只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來。
令謹遲疑了一秒,還是伸出手,握住了崔四娘。
見崔四娘如此,攔住阿云阿巧的丫鬟識相地松開了兩人。兩人連忙奔向令謹,左右各攙扶著令謹。
在兩個貼身丫鬟的幫助下,令謹輕輕拉著崔四娘的手站了起來。
這動靜雖不多,已經(jīng)讓那坐著看戲的稀稀拉拉的小娘子們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這邊,崔三娘見此,反正她的氣已經(jīng)撒了,臉上掛了優(yōu)雅的笑容,微步轉(zhuǎn)身帶著眾娘子離開。
令謹喏喏道:“謝謝四娘姐姐。”
崔四娘深深看了令謹一眼又道:“以后,離三娘遠一點?!闭f完也是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一瞬間,人都散了開,仿若剛才什么什么事兒也沒發(fā)生過。
這時,右手邊的阿云輕呼一聲“小姐,你的手?!?p> 只見令謹臉色依舊平靜,但右手掌緊握,指甲插入了肉掌,現(xiàn)在已經(jīng)血跡斑斑。
阿巧剛才又氣又急又怕,這時看著手掌,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心疼道“主子,快讓我們回去包扎一下吧?!?p> 三人起身,正準備回院子,卻卻被兩個小郎君攔住了去路,阿云阿巧急忙擋在前面護住令謹。
其中一個小郎君的目光,越過兩個丫鬟,直直看向令謹開口道:“你是個泥人嗎?”
出聲的人,膚色白皙,不染而朱的嘴唇,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書卷氣,此時他的薄唇卻有些刻薄的上揚,帶了點邪魅囂張的味道。
令謹也不說話,任由他諷刺,抬頭看了他一眼,招招手,直接帶著丫鬟們從小郎君身邊饒了走過去。
看著令謹如此行事,另一個小郎君不滿道“郭大郎,你說這個小娘子是不是傻的啊?”
“我還從來沒看到過崔家出過忍氣吞聲之人?!惫罄陕詭┏爸S道,眼角瞥見有人影接近,收回了自己的笑容,又恢復了他儒雅跌宕的書生形象。
他們在旁邊,從頭到尾目睹了剛剛的事件。郭大郎常讀史書,深知能忍常人不能忍羞辱之人,必是有常人不可及的野心和抱負。
君不見上一個忍下胯下之辱的人,便是“王侯將相”一人全任的韓大將軍,韓信。
崔家當家的崔浩當初為了鞏固同盟可是一連娶了他們郭家兩個女兒,這樣的男人生出來的子子孫孫會是只會忍氣吞聲的人?
郭大郎一邊走回池南,一邊想到,這世上還有和他一樣如此心面不一的小娘子,真是有趣。
若是后來,令謹知道郭大郎是因為今天對她產(chǎn)生的興趣,她一定會決定和朱顏一般,干脆躲開這個宴會。
三人回了院子,阿云連忙去打熱水,而阿巧則找出藥來,包的巧妙,用袖子一遮,完全看不出痕跡。
包的雖然巧妙,卻也十分扎實。令謹試圖動一動自己右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幾乎動不了,令謹失笑道:“這樣子,我還怎么做事啊?”
阿巧也笑道:“主子,您本來就不用做事兒的,有什么,吩咐我們一聲不就行了。”
隨著說笑,令謹?shù)男那檫@才好了一些,不過今兒個她們算是踩了她地雷了。
黃三娘可惡,十娘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機會,看起來也是沒有必要了,崔三娘嘛,不用她干什么,以后的日子也有的她過了。
右手被包著,令謹坐在院子里實在是悶,門外時不時有奴仆婢女走來走去的聲音,又掛記著今兒個宴席的好菜色,臨近午膳時,令謹還是帶著兩個丫鬟,朝著芙蓉園方向走去。
不過與其在芙蓉園內(nèi)等著,令謹?shù)故菦Q定去芙蓉園隔壁的一個幾近荒廢的小院子里先消磨一點時間。
沿路的樹上掛滿了用有色歲絹,剪成的雙燕,小幡,人形和花朵,迎著風微微飄揚,甚是好看。
令謹要去的小院子非常隱蔽,皆因院門和墻上都爬滿了長藤,將入口巧妙的遮掩了住。
這個小院子只有一間大廂房,內(nèi)廳隔壁便是廚房,后接了臥室。根據(jù)這個布置,令謹猜測這應該是某個受寵的崔家姨娘的住處。
更妙的是,其實不用從院子前門進入,在院子前的假山中藏有一個暗門,內(nèi)通院子的臥室柜子。
暗門是某次令謹誤打誤入,那次她也是膽大,沿著蜿蜒的暗道一直走,經(jīng)過一個密室,上個臺階,終于看到了門,可是當時令謹卻被難住了,只因那門卻是被一把精巧的密碼鎖鎖住。
那密碼鎖鎖身為圓筒狀,兩側(cè)有兩根立柱,立柱上連接一根鎖梁,四個轉(zhuǎn)輪上刻著不同的漢字,需的正確的四字組合才可開開。
此時書本紙張昂貴,平常百姓大多不識字,因此這密碼鎖倒是可以防得住。
第一次雖沒進去,又陸陸續(xù)續(xù)試了好幾次之后,令謹才猜出密碼,居然是永結(jié)同心四個字。打開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一個大柜子里,推開柜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進到了院子里。
光就是這個密道出口詭異之處,就讓令謹腦子里曾經(jīng)勾畫過無數(shù)個故事,因此也愈發(fā)喜歡這個小院子。
兩個丫鬟卻對這個院子和密道謹謝不敏,直說每次去都覺得涼颼颼的。因此令謹也不勉強她們兩,讓她們?nèi)N房先打聽打聽有什么好吃的,做法是怎樣。
她最近一直在想怎么多賺錢的事兒,民以食為天,說不定膳食倒是一條出路。
看看周圍無人,令謹一頭鉆進了暗門,待她消失了一會兒之后,從假山處探出一個頭,一雙明亮得像鉆石般的眼眸,初顯著少年人特有的凜然的英銳朝氣。
正是王十八郎。
而熟悉王十八的人則會贊嘆王十八終于肯帶上人勝了。
只見他頭發(fā)墨黑,上貼著一個小小卻細致的狐貍金箔,更襯托出他發(fā)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光澤。
找了許久,他終于在這么個偏僻的地方抓到了令謹?shù)嫩欅E,本打算給她炫耀炫耀他頭上的狐貍金箔。
在他心中,令謹像極了一只賣傻充愣的小狐貍。
站在原地想了又想,王十八還心里著實有些擔心,是決定跟著去看看這暗道里到底有什么。
其實,令謹在這密室里倒是藏了好些“雜書”,大多都是游記和戲曲。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少不得要被教訓一番。
到了密室,令謹從各個戲本子里抽出一本略微顯皺的書,正是《水經(jīng)注》。